这时候另一旁的一个男子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主动开口说道，“吴小姐，钱老爷子不正式生下来便少一条腿嘛，他爹娘就是堂兄妹，会不会就是这个小丫头所说的情况？”
宋沉香一听忙赞同道，“虽然婴孩畸形与怀胎时的情况也有关系，但的确有很大可能是因为这样。”
吴霜皱着眉头，很艰难地运用自己的医学知识，勉强理解了宋沉香的意思，“那你可有救治之法？”
“没有，我只能稍加调理，让他感觉会比现在好一些，但是完全根治是不可能的。”哪怕得了系统的传承，她也不是神仙，除非基因修改医疗技术真的成立，否则她不可能拯救这样天生基因缺陷的人。
吴霜的脸上似乎有些遗憾，却又仿佛闪过了一抹轻松，“既然如此，第一关就算你胜了，接下来就看第二关吧。”
第二关比试的是毒，规则吴霜先前便说过了，她找人拿来自己存着的林林种种约莫上百样的材料，暗藏得意地扫了宋沉香一眼，“这些都是我这些年来存下的，你看看还有没有缺少的东西？”
她这边纯属炫耀，宋沉香却是果真走了上前，挑挑拣拣地翻了一翻，微笑看着吴霜有意挑衅，“倒还差了不少，不过也无妨，好的毒药应该是材料遍地都是，否则全靠稀奇古怪的材料取胜，一来难以做更多的，二来也体现不出本事。”
“……光会扯嘴皮子能耐，我待会儿倒要看看，你能解出多少种毒药来。”吴霜的脸色阴沉着，冷哼一声，转身前去挑选自己所需要的毒药了。
宋沉香笑着看她像是泄愤似的，瓶瓶罐罐动得砰砰响，眼中划过一抹精光，待到她选完了，才开始制作。
因为要直接拿教中的人来试药，两人做的三份毒药自然不能是让人毙命的毒药。宋沉香想了想，略去了骨娘子提供的毒药方子，而是在系统给的方子上自己加以改编的“升级版痒痒粉”、“狂笑半步颠”、“七情五欲丸”。
做毒药是个非常漫长的过程，并非像第一关那么快捷就能搞定。两人足足做了有五六个时辰，待到外头的天色彻底暗了下去，月亮高高悬挂在正空中，这才算结束。
此时别说宋松节，就连守着他们的人，也是忍不住哈切连天，靠着墙，眼皮子时而掀开，时而耷拉下去，身子也是歪歪扭扭的，只差没有倒下去。
吴霜拿瓶子放了自己做出来的最后一味毒药，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依然是神采奕奕的宋沉香，忍不住冷哼一声，“你年纪虽小，性子却是熬得。”
“谁让我年轻气盛呢？”宋沉香看着周围人随着吴霜的声音，复又恢复清醒的样子，嘴皮子一张又利落地吐出一句毒舌的话语。
好在吴霜虽然不是宋沉香这般年纪轻轻，却也芳华正盛，没被她这话气得仰倒，只是冰冷冷地警告着，“制药是个细心的过程，你这会儿这般张扬，小心等会儿哭都哭不出来。”
宋沉香有意做了个稀奇古怪的鬼脸，朗声说着，“今天大家也累了，不如明天再试毒吧，这些药物就放这儿吧，我相信吴大小姐自然是不会动的药物呢。”
“我自然不会这么下作。”吴霜冷冷瞥她一个白眼，率先走出了房间。
宋沉香再度扫了一眼在旁边看管的人们，笑嘻嘻地说着，“劳烦哪位大哥把我与弟弟送回房间去。”
按照他们先前的规定，宋沉香现在实际上已经是胜利者了，以吴霜在教中的地位，只要教主不插手，宋沉香和宋松节加入教内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因此比起先前对待宋沉香他们的态度，已经是大为扭转，虽然还心存戒备，却也在宋沉香看似无害的问话下套出一些情报来。
原本这个教与宋沉香先前理解的邪教所不同，教里是由十几个族组成的，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在某些地方的民众凝聚力还是很广的，潜藏颇深，若不是因为要拿孩子来炼为丹药，他们必须得暂且搬到这种地方，也不至于这么轻易就被宋沉香找到。
至于这十几个大家族是为了什么要聚在一起，听从这个教主的称呼，宋沉香还不得为知，只知道他们这些人仿佛祖上曾经阔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沦落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宋沉香过了生理钟的入睡时间，一时有些睡不着，靠在墙上，看着地上渗过来的月光，盘算着自己的心思。
黑暗中，一只温热的小手却是无声无息地放上了她的胳膊，“姐姐，该睡了。”
“我不太困，你先睡吧，”宋沉香像只软体动物一样，缩了下来，躺在宋松节的身旁，伸手拍着宋松节的背，轻声地哄着，“松节早些睡，明日还要折腾一阵了。”
宋松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嘟着嘴说道，“姐姐，男女七岁不同席！”
宋沉香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连忙捂住嘴，克制住自己的笑声，伸手指了指地上，“好呀，那你便睡地上去吧。”
宋松节果然探出头来，瞧了瞧地上。一阵属于南方阴冷而又冰湿的风从门缝下刺溜地专了过来，仿佛直直往宋松节的脸上扑。
他倒吸一口冷气，连忙连着脑袋躲进了被窝里，好半天觉得自己僵冷的耳朵暖和过来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只露出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姐姐，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在这种不得已的情况下，我觉得还不是不能固执己见。”
宋沉香只觉得这个便宜弟弟比往常更加可爱，她揉了揉宋松节的发顶，也把自己全部埋进了被窝里，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着，“对呀，还有句话叫做无毒不丈夫，松节你说是吧？”
她说得声音极其轻微，就像是远处刮来的一阵清风。
宋松节也不知道听见了没，嘟囔着嘴，小声地抗议，“这里又没有发梳，姐姐不要弄乱我的头发。”
“好好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沉沉睡去，两张看似截然不同，实则五官处处隐藏着相似的脸不知不觉靠在一起，像是同步一般，均匀地吐着呼吸。
宋沉香原本以为自己会失眠，没想到第二日起来已经极晚了，她有些恍惚地睁开眼睛，看着空白的房顶，竟然有些不知自己身处何地的感觉。
“姐姐，你醒啦？”
这回叫醒宋沉香的又是宋松节，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最不怕起早教，分明昨夜困得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现在却活泼得犹如新升起的太阳，“刚才有人来过，看姐姐还在睡觉，说是吴小姐吩咐过让你睡足，就没有再叫你。”
“难得我昨晚那般挤兑她，她今日还能这么仁慈，想来是怕我到时候拿休息不足耍赖吧。”
宋沉香不由勾起了几丝笑意，站起身来，在宋松节的提示下整理了一下仪容，便下地穿上鞋，敲响了房门。
刚敲了三声，房门就被打开了，外面的人仿佛是已经等候很久了，有些挪揄地嘲讽了一句，“我们教中又来了一位架子大的。”
宋沉香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眯眯地反问他，“你用的又字，那么先前是谁架子大呢？吴小姐吗？”
这回轮到对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瞪着眼睛、讪讪地看了宋沉香好一会儿，见宋沉香丝毫没有畏惧地样子，这才只能不甘心地扭过头去，自认倒霉，“好一张伶牙俐齿，小心将来惹怒教主，不得好下场。”
“开个玩笑而已，不必生气嘛。”宋沉香故意卖萌，仗着现在身体年纪还小，吐了吐舌头，俏皮一笑。
那男人再怎么说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看到这一幕还有什么好计较的，有些不好意思地挥了挥蒲扇大的巴掌，“算了，我跟你这小姑娘计较什么，快走吧，吴小姐都等了一个来时辰了。”
“好的，那麻烦大哥带路了。”
今天去的自然还是昨日的地方，宋沉香避过眼线，一边激着吴霜的脾气，说自己要检验一下她这么早起来，有没有在药里动手脚，一边仔细地扫了一遍。
宋沉香昨天特意做的不是药粉就是极小的丸子，量又做得多，哪怕丢失一些也看不出，她自己却是提前便做好了手脚，记准了量有多少。如今一番检查，果然是少了一些，大抵是常人难以察觉的量。
她抬起头来，看了看对面也在检查毒药的吴霜，又扫了扫厅内面色各异的人，唇边依然浮着看起来颇为乖巧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