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京食府人声鼎沸,二楼一个雅间中,正坐着沈十五、刘星雨和古儿三人,刘星雨无赖的笑着道:“搜寻情报是我的特长,但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知道你是吃俸禄的,手头不宽裕,这样,事成之后,你去秋水阁,必须当着王诗诗的面和她说清楚你不喜欢她,必须恶狠狠的告诉她你要和她退婚,让她伤心欲绝肝肠寸断才行!反正你那天也写了解婚书,当面读给她听,让她彻底对你死心!”
沈十五本就不喜欢王诗诗,闻言立刻点头道:“好!”
古儿心中喜欢刘星雨,自然知道刘星雨这个要求的用意,心中十分不高兴的道:“不好!十五哥哥!你是大捕头,怎么能受他威胁!”
沈十五一听有道理,点点头,正琢磨着要不要反悔,刘星雨连忙对古儿道:“你到底是帮我还是捣乱?”
古儿瞪眼道:“你要是不帮忙找线索,就把夜明珠还给我!”
刘星雨一听这个,心虚的无言以对,片刻后,叹了口气对沈十五道:“你想要什么线索?”
“壮丁失踪案。”
刘星雨拿起筷子,一边琢磨着这事儿应该怎么说,一边夹菜道:“你算是问对人了,有天晚上我出来赏月,还真碰上了,当时我听到了墙外打更的声音,接着打更的好像遇到了挑粪的,两人刚说了没几句,就传来了两声惨叫,我连忙翻墙一看——”
“你看到了什么?”沈十五紧张的盯着他问道。
“正好一片乌云刮过遮住了月光,我什么也没看清。”刘星雨剔着牙耸耸肩,无赖模样让沈十五气急,差点伸手去揪他衣领。
刘星雨将牙签一吐,狡黔的道:“但我肯定不是黑旋风,因为凶手不是一个人,是三两个身手很好的黑衣人……”
黑衣人三字说出,沈十五面色一变,突然想起了绑架并看守古儿的那些黑衣人……
又是一个无月黑夜,明珠和孤雁两人身着黑衣来到了廖府门口,明珠双眼一合,口中默念咒诀,再次睁开后,瞳孔便变作绿色,看向廖府,一股十分浓重的妖气弥漫在廖府四周:“很强的妖气,大长老说玄武没死,我怀疑和玄武合作的人类便是廖无色,廖府和皇宫很近,他们借助皇宫的龙气隐藏妖气。”
孤雁有些震惊的道:“玄武没死?”
“我也刚知道他没死,走进去看看。”说罢,明珠便带着孤雁朝廖府围墙一跃而上。
同一时间只见一龙牙现身挡住两人去路,蛇木锁如蛇一般朝着明珠面门而来,随后警报之声响彻廖府上空。
孤雁一看此情景,立刻挡在明珠身前悄声道:“妖后快走!惊动龙牙了!”
步天云一击不中,蛇木锁转向直攻孤雁而去,孤雁闪身躲避,蛇木锁将面巾刮落,露出孤雁的面貌来,步天云看着孤雁的脸庞,一阵呆滞愕然,不由低声到:“怎么是你?”
孤雁此时也认出了这龙牙就是步天云,孤雁看着他道:“步统领,若是要抓人,就把我拿下,放她走!”话音刚落,只见随着警报声,一队禁军已经奔跑而来。
步天云灵机一动,突然给孤雁和明珠使了个眼色,大声道:“大胆刺客!竟然敢绑架公主!”
明珠孤雁顿时心领神会,明珠顺势站在孤雁身后,用孤雁的匕首抵住她的脖子道:“你们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杀了公主!”
“步统领!是刺客?”那队禁军赶到,见刺客手中有人质竟是月庭公主,均不敢擅动。
步天云再次大喝道:“大胆刺客,还不放了公主!”
明珠再次将匕首贴近孤雁道:“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公主!”
孤雁连忙泫然欲涕道:“救我!你们快把武器放下!”
“好!只要你不伤害公主!”步天云连忙蹲下放了武器,示意大家让路。
双方对峙着,明珠挟持着孤雁慢慢后退,禁军们也都不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待明珠走到安全地带,突然把孤雁往前一推,匕首直射向步天云,待步天云躲过匕首揽住孤雁时,发现明珠已经消失不见,孤雁趴在步天云怀里,却无意间发现步天云手臂上竟然有龙牙的标志,孤雁心头一紧,脑海中忽然闪过十年前的一幕。
被禁军护送回景秀宫中,孤雁坐在床前呆呆的看着一点烛光,脑中依旧是步天云手臂上的龙牙标志挥之不去,十年前她曾路过汴京城郊外的树林,正巧赶上当年还是小龙牙的步天云进行最后一次试炼。
几十个少年龙牙在这片人迹罕至的茂密树林中独自生存十天,只要活着出来,便能成为真正的龙牙,树林幽深茂密,不透阳光,偶尔野兽的叫声时远时近,便是大人听了都毛骨悚然,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一直在暗处观察着步天云,看着他采野果充饥,看着他鼓起勇气击退巨蟒,看着他眼看同伴死在自己面前的绝望,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更加隐忍沉默。
直到最后两天,倾盆大雨伴着雷电忽然而至,炸雷劈中了步天云休息依靠的桃树,枝干被劈开,树枝插进了他的小腿,瞬间血流不止,筋骨断裂,孤雁眼看着这个少年一次次咬牙想要努力站起来,却又一次次的失败,直到他晕倒在冰冷的泥水中,孤雁终于显出原形,从暗处走出,帮他包扎伤口去除污浊,直到第二天步天云缓缓转醒,可没想到步天云醒来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不让他就这么死了,还能少受些折磨。
就是这几句话,让孤雁的心顿时酸软起来,她将手覆盖在步天云的断腿上,妖力逐渐渗透步天云受伤的筋脉断骨,不一会儿,那处伤口竟然缓缓愈合了。
“如果你想死,现在可以去死了。”孤雁记得自己当时这样说。
“你是谁?”步天云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伤口,再站起来走了两步,腿竟然一点事都没有了,他紧盯着孤雁问道。
孤雁看着步天云轻声道:“比起很多事,生而为人,已经是一种幸福了……”
原来,那个少年已经长大了么……回想着方才看到的步天云,孤雁心中隐隐闪过一丝欣喜。
清晨汴京城郊外的桃花林中,步天云依坐在一棵桃花树下,他看着那漫天桃花,低喃自语着:“姐姐……是你么……”
秋水阁中,朱珠正趴在王诗诗屋里的桌子上悄悄问道:“诗诗!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王诗诗好奇的道:“没有啊,你是我的好姐们,怎么会瞒着你?”
朱珠沉默片刻,悄声道:“很多月圆的时候,我来你房间邀请你去赏月,都发现你不在,是不是你偷偷私会沈十五了?”
王诗诗听了这话一怔,片刻后睁大了眼睛道:“怎么可能?月圆的时候我都在睡觉啊,我怎么可能都出去,这段时间,每次月圆我都困得不行,一睡着就像晕死一样……”
“可是好几次了,你真的不在……”
就在两人准备继续探讨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两人走出房门朝下看去,只见桂娘眼神迷茫的拿着毛巾擦拭着桌子。
“桂娘可是从来不干活的,这是良心发现了么?”王诗诗好奇的看着不停劳作的桂娘小声问朱珠道。
“桂娘又梦游啦,最近桂娘经常梦游,做些平常自己绝对不会做的事情……然后第二天彻底忘记自己梦游时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对了!诗诗!你是不是也梦游啊?每次月圆时候,自己出去,但是什么都记不得了?”朱珠看着桂娘,突然恍然大悟,一把拽着诗诗的衣袖说道。
王诗诗看着桂娘的摸样,心中也有点嘀咕起来,她不确定的道:“我……我也不知道啊……”
此时的皇宫御书房中,由于之前黑旋风夜袭一事后,安保更上一个台阶,门外守卫森严,龙冶正仔细的审阅今日奏章,而怀恩则拿着纸扇一下一下帮他扇风,秦璊已经跪在堂中良久,双腿已经麻痹,他悄悄的望了怀恩一眼,怀恩了解的轻声对皇上道:“皇上,秦大人已经跪了很久了。”
龙冶听了怀恩的话,这才想起来他,恍然大悟的挥手道:“起来吧,秦卿家何事见朕啊?”
秦璊连忙蹒跚着爬起来道:“皇上,夏凉使者求见,这两国使团在东方客栈多时,难免互相猜疑,这夏凉求见,无非是希望皇上承诺龙华保持中立,日后不要干涉夏凉攻打月庭。”
龙冶闻言皱眉道:“龙华已经接受和亲了,便已经是同盟关系,朕要不管的话,岂不是失信于天下的,不见不见!”
秦璊见龙冶直接拒绝,不由压低了声音出鬼主意道:“皇上,咱们是联盟了月庭,不可失信,但是呢,夏凉如果真的攻打月庭,我们出兵帮到帮到了什么程度,这个有的商量啊,早出兵和晚出兵,出兵多少,都是皇上您说了算啊,不是么?”
听了秦璊的话,龙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紧盯着秦璊一言不发,看的秦璊周身发凉,满头大汗的跪地道:“皇上,卑职只是乱说的,皇上息怒!”
龙冶见秦璊被吓的够呛,这才缓缓说道:“起来吧,我是想问你,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秦璊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龙冶是没听懂他说的什么,赶紧爬起来道:“皇上,夏凉这些年南征北战,收了很多小国,掠夺了不少资源,既然他们有求于咱们,那么皇上不妨开个条件让他们年年纳贡,到时候他们攻打月庭的时候,咱们晚出兵几日,不就和月庭和夏凉都有了交代么?”
经过这样一番解释,龙冶总算明白了过来,他一边咂舌一边笑着道:“啧啧,秦璊啊秦璊,你真懂得为朕分忧,说得好!就这么办了!”
秦璊见说通了龙冶,这才松了口气,走出御书房的时候露出了一个阴霾的笑容,他马不停蹄的一路来到东方客栈,李元纥早已在院子里焦急的等候他了,见他进来,连忙迎了上去道:“秦大人,皇上什么意思?”
秦璊一言不语只看了看四周的使团成员,李元纥立刻会意,连忙将他让到屋中,二人进屋后,李元纥给他斟上一杯茶,然后就见秦璊叹气道:“皇上不肯见你,但你想说的,我都替你说了。”
李元纥连忙问道:“那黄色怎么说的?”
“皇上说,若是夏凉愿意增加纳贡,我们可以妥协一部分。”秦璊掀起眼皮瞅了李元纥一眼慢悠悠道。
听了此话,李元纥一怔,似乎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条件。
秦璊一见李元纥表情,立刻挑起声音道:“怎么?比起月庭,你们连一点钱都舍不得么?王爷,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哪有不付出就得到的道理?月庭要跟我们龙华亲好,都要献出古儿公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