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刺猬精头领盯着缙华手中的长剑,双眼放光,对身边的刺猬小弟阴冷笑道:“那可是把极罕见的好剑。却被这么个小白脸握在手里,岂不是毁了一把好剑。”
小弟立马附和:“老大说的极是,走,盘他!”
这只刺猬精当即大手一挥,便率领小弟们狞笑着一路朝着缙华和黛儿跟了上去。
刺猬精刚朝他们走来时,缙华就已察觉。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说道:“莫回头。”
黛儿有些不解:“什么?”
缙华道:“莫回头,在这等我。”说话间,他已直接调转方向,朝着背后走去。
黛儿想要跟上他,可缙华的声音又在她耳边传来:“莫回头,站在这等我。”
她并不知缙华要做什么,倒也乖乖站在原地等他。倒是身后很快就传来了几道闷哼声,和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几道粗鲁不堪的脏话,可这些全都很快消失在了空气里。
她终于恍然,明白帝君这是在揍人。
那些人必定是坏的没救的,否则帝君怎会突然要打他们。想及此,黛儿便觉得痛快,觉得缙华这是做了大好事,为民除害了。
缙华又重新走到黛儿身边,衣裳整齐,一丝不乱。继续带着黛儿朝着北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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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魔山确实被天帝隐藏了起来。
只是天帝的这道封印,并不是毫无入口。至少凭着缙华帝君这样的上神,是决计可以寻到入口的。
缙华和黛儿在七伤镇的最北处,也就是在最接近妖界界线的地方,终于停下了脚步。这一片位置空旷无比,在这延绵的高山群之中,显得格外扎眼。
头顶的夜色星辰泛着诡异的白光,无力得洒下虚弱的光芒。幸得缙华黛儿目可夜视,自也能将这一片光景看得清清楚楚。
黛儿凝眉:“师父,是不是到了?”
缙华不言,让黛儿后退几步,便飞身至半空,手中运出一股巨大灵力,便朝着这处空地直冲而去。
灵力瞬间就和半空中的一道深厚结界相冲击,两相撞击,摩擦出巨大的白光。而亦是在这一瞬间,黛儿分明就看到,在这厚重而又透明的结界里头,被包裹着的分明就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山陡峰,且整座山都被浓郁的黑雾煞气所包围,让人叹为观止!
缙华又飞速闪身至封印的西北角,东南角,在这两个角落分别注入大量灵力,稍不多时,就听这结界突然咔哒一声,竟在西南方向裂出了一个小口。
缙华迅速抓过黛儿,朝着那小口闪身入内,这才收回了灵力。而很快的,这个裂出的小口,竟然就很快消失不见了。
而缙华和黛儿,此刻已然已经站在了符魔山的山脚下。
黛儿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高山,若不是这整座山都被黑色的雾霾所包围,她甚至都觉得这座山跟其他寻常的山又能有什么不同。
黛儿下意识紧紧捏住缙华的衣袖,又靠近他两步,这才低声说道:“师父,我,我还是靠近你些。”
缙华看向她:“怕了?”
黛儿肃道:“我不怕,但也得保护好自己,不给师父拖后腿呀。”
缙华哼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镯子,扔给黛儿:“带上。”
黛儿接过,只觉得这玉镯通体白皙透明,还泛着温热。她连忙带在手上,好奇道:“这是什么?”
缙华拉着黛儿朝前走去,这才悠悠道:“保命镯,关键时刻可保你一命。”
黛儿囧,什么保命镯,明明是天机镯,天机镯虽是玉,可最是坚硬,刀枪不入,说起来也确实能保命没错。黛儿紧跟慢赶地跟在缙华身后,师徒二人终于入了山。
符魔山内煞气深重无比,师徒二人才方入山没多久,便有一阵类似虎豺的独角兽朝着他们扑来,吓得黛儿连忙捏起一道护身决,颤巍巍地躲在缙华身后去。缙华却只是挥了挥袖,几道白光掠过,那几只兽竟就受了惊吓般仓皇而逃。
黛儿十分钦佩得看着缙华:“师父,你好厉害!”
缙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是吗。我只是在衣袖中洒了天帝最常用的真龙香,他们闻到香气,许是以为是天帝来了罢。”
不过是狐假虎威。
可黛儿依旧认真道:“可我还是觉得师父很厉害呀!”
缙华沉默不语,凝神继续捏着黛儿的衣裳朝前飞去。他飞得极其迅速,不过刹那之间,二人便来到了山腰处。
符魔山的半山腰,玉石的品质最好,可也最是难得。只因半山腰处被天帝拘着一只上古神兽饕餮。
上古神兽如今多沉睡,饕餮本也不该拘着。可其他神兽全都休眠去了,却只有饕餮不肯睡,成日破坏三界环境,寻找吃食。几万年前饕餮不知道误吃了多少仙人。天帝那状告饕餮的折子也堆积如山,让天帝头疼不已。天帝警告他数次,他皆不理。反而变本加厉,愈加放肆,竟险些一口吃了尚在人间转世渡劫的燃灯古佛,险些酿成大祸。
天帝这才终于下了决心,将饕餮封印了,将他拘在符魔山半山腰的一处山洞之内。他有口无腹,所以总觉得饿,横竖它吃多了不会长肉,不吃也饿不死。
此番缙华拉着黛儿,便是堪堪停在了半山腰处。一路行来无数的小凶兽对着他们扑面而来,可全都被缙华轻易化解,这让黛儿稍微安了心。心道只要不惊动饕餮,横竖她取了玉石就走,决计不会多停留半分,免得横生枝节。
缙华将黛儿放到半山腰处,黛儿不再浪费时间,当即弯腰开始捡玉石。不得不说符魔山的玉果真最好,夜色之下,只见这遍地的玉石不断散发出莹润晶亮光泽,竟让这一小片地都反光出一层柔美的光泽来。
黛儿心中欢喜,不断在这玉石之中挑选,想要给缙华挑选一块最漂亮的。倒是入目之中恰巧看到一块通体水绿的长形玉石,这个水绿色实在是好看,竟是完全透明的,宛若清澈可见底的湖面,让人一眼看中,就再也挪不开眼。
黛儿连忙几步跑上前,将这枚玉石捡了,就赶忙塞到怀中,这才小跑回缙华身边,让缙华带自己离开。
可就在缙华要抓着黛儿衣领往回走时,突的,空气中突然弥漫出一股十分腥臭的腐肉味,让黛儿忍不住伸手闭住了嘴!黛儿下意识看向缙华,缙华却面色凝重深沉,一边示意黛儿往后退,自己则理了理衣袖,静站原地,面无表情。
直到半晌,他们面前才终于探出一道影子来。却见面前这只凶兽竟状似狸猫,十分精巧,可面容却阴鸷无比,一双三角眼倒吊着,嘴巴微露,隐约露出嘴里的两排宛若利刃的尖牙。
缙华讥笑一声,说道:“原来是狰,好久不见。”
可狰的双眼竟刹那之间变成了血红色,声音阴冷无比:“我还当是谁来了符魔山做客,原来是高高在上的缙华帝君。”
说及此,狰又冷笑道:“当初天帝说好会在三界之内给我们神兽一席之地,可转眼就把我等都送入了这个鬼结界里,天帝说话不算话,仙界的仙们亦全都是斯文败类。所以,缙华帝君,你这是来符魔山送死的吗?”
缙华大笑:“是不是送死,一试便知。”
说时迟那时快,缙华已直接对着狰飞了出去,电光火石之间,他已抽出长剑对着狰飞快刺出数剑,可狰的反应亦是惊人,竟全都险险避了过去,根本就没有伤及它分毫。
而狰对缙华亦做出了反击,它的身形无比敏锐,宛若钢铁的爪子一下下全都朝着缙华的心脏部分划去,吓得黛儿忘了呼吸,甚至连心脏都快停止了!
二人在那边打得火热,直到半晌,缙华对着狰的腹部划出一整剑,瞬间,墨绿色的血喷洒一地,狰终于败下阵来。缙华这才收了剑,居高临下看着倒在血泊的狰,淡淡说道:“承让。”
黛儿欢喜无比,急忙小跑到缙华身边,确认他完全没有收到伤害,这才安心,要跟着缙华一齐离开。
可就在二人打算转身的时候,身后的狰突然说道:“你以为,仙界当真可以如此为所欲为,罔顾我们神兽的生死吗?”
缙华脚步顿住,转身看向他。缙华说道:“凤凰,穷奇,白泽,尾狐,同时神兽,他们全都在仙界各自占领土地度日。是你们杀戮太重,才会被关押至此。”
狰大笑:“哼,虚伪!我告诉你,饕餮迟早会挣开那个破山洞的封印,闯出这个鬼地方,统一仙界!”
缙华的声音毫无波动:“是吗,那我就在仙界等着这一天。”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拉着黛儿转身离开。
二人不过瞬间就重新飞身到了符魔山的山脚处。可不知怎的,黛儿突然就皱了皱眉,停下了脚步。
缙华侧头看她,挑眉。
黛儿难受道:“师父,你腰间的玉佩不见了!”
缙华低头一看,却见自己腰间的这枚玉佩,果真没了。缙华微皱眉,却仍旧说道:“不碍事,先随我回家。”
黛儿却不肯依,她认真地看着他:“这枚玉佩师父明明如此欢喜,十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你便带着它,如今都过去了十多年了,我还未曾见你离身一次。不行,我得将它找回来。定是方才落在山腰了。”
说罢,黛儿捏了朵祥云,便赶忙转身朝着方才的半山腰匆匆而去。缙华见状,只好重新追上她。
方才半山腰的地方,只留下了一滩血迹。狰已经不见。黛儿弯着腰在这一片地方细细搜寻,可却始终寻不得那枚玉佩的影子。倒是突然之间,她眼角余光一闪,她的身边竟伸出了一只手来。
而这只手中,握着的正是缙华的玉佩。
黛儿心中一喜,正待伸手去接,可耳边就听到一道急促的声音:“黛儿,不要接!”
瞬间,黛儿眼前变得清明起来。再一看,自己身边的这只‘手’,竟只是一只骷髅手,而手中捏着的也不是缙华的玉佩,而是一只大蜘蛛!
黛儿吓得脸色都变了三变,火速后飞身到缙华的身边去。而直到此时,她才看清这竟是一只骷髅精,许是吸了这山内的瘴气成了精,竟也想着祸害人好吸收精气。
缙华伸手抓紧黛儿的手:“跟我回去。玉佩没了,你再给我做便是。”
可黛儿却还是不愿。她挣脱缙华的手,鼓着嘴看着他,目光中流露的,又是那种他最是熟悉的倔强。
缙华有些头疼:“任何东西,都有缘尽的那日。玉佩与我没了缘分,自然就丢了。强求也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可黛儿却愈加肃容,认真道:“是吗。师父这般相信缘分,可我却不信缘分。我只信自己的努力。只要努力一些,就一定能距离目标更进一步的,不是吗。”
黛儿又说:“就如师父。十年前,我那般苦苦纠缠您,您只是随意寻了个名号便将我打发了,可现在,我却成了您的徒弟,可以日日陪在您身边。”
黛儿垂下眼,许是不想让缙华看到自己眼内的脆弱。她的声音带着些软弱和难过:“缙华帝君,不要跟我说缘分。你我之间便没有缘分,可我却不愿意信。我总觉得,似乎我再努力一点,是可以离您更近些的。”
天色如此黑暗,可此时此刻,缙华只觉得身着粉色儒裙的黛儿这般光亮,宛若一团灼灼燃烧的火焰,似要一路烧进他的心脏。他不知这是一种什么奇妙的感觉,像是被细蚁密密麻麻地啃噬,又像是碧落银河时的波澜美景那般,勾得他心乱。
又痒又疼,又甜又痛。
缙华闭了闭眼,声音竟变得有些沙哑:“你莫说这么多,我陪你一起寻。”
黛儿这才又双眸重新恢复燃烧般的神彩,对缙华笑着重重点头:“是,师父!”
可这笑,却又让缙华心底重重一撞,让他短暂失神。
师徒二人在这一片山腰处细细摸索,最终终于在那片玉石地内寻到了那枚白色玉佩。黛儿欢喜得将那枚玉佩捡起,捧在手中,对缙华邀功似地说道:“师父你看,我说只要努力了,便定能做到的,是不是?”
缙华从她手中接过玉佩,有片刻的恍惚。
而一直到二人离开符魔山,出了符魔山的封印,缙华都不曾再说一句话。任由黛儿和缙华说了什么,问了什么,缙华皆是不理。
黛儿不知自己是何处惹怒了他,让他又突然生闷气。一路返程途中,黛儿都战战兢兢地守在缙华身边,小心翼翼地陪侍,生怕缙华又打发自己去偷凤凰蛋。
等到他们回到大凉山的缙华仙邸,转眼已三日有余。
这三日内黛儿依旧每日晨起请安,末了便自顾修行,而缙华依旧不曾和黛儿说半句话。黛儿知缙华许是不想看到自己的,便十分懂事得除了请安时分,其他时辰全都避开了缙华,免得让师父看到自己就心烦。
可她哪怕面上总是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可半夜时分她依旧忍不住会用被子蒙住脸,偷偷流眼泪。
她不知自己又何处惹了他生气,明明自己这么乖巧,从不惹他生气,还帮他寻回了他心爱的玉佩。可他呢,却又突然对自己冷眼相待,仿若多看自己一眼,他都觉得心烦。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黛儿她不懂,不明白。
转眼便是七日过,她和缙华,已足足七日不曾说话了。
黛儿觉得自己连日常的修行都已经提不起精神,她只觉得胸闷得厉害,浑身亦是有气无力的。
恰逢这日太白金星又来寻缙华下棋。只是不等太白去了缙华的书房,黛儿便抢先一步将他拦了下来,红着一双眼睛说道:“星君,最近不知我哪里惹了帝君生气,让他如此生我的气,竟都足足七日不曾于我说话。”
太白金星被黛儿这么一副憔悴的面孔吓了一跳。短短几日不见,黛儿小友竟瘦了一圈,连尖下巴都冒出来了。虽说看上去竟生出了一分美艳,可这么瘦,好像容易营养不良。何况她可是一只小螃蟹,螃蟹还是肥点才美。
太白拍了拍黛儿的肩让她心安,这才踱步进了缙华帝君的书房。
缙华书房内的紫幽莲香在桌上缓缓燃烧,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淡雅略苦的莲香气。太白照旧坐在缙华的对面,倒不急着说话,而是先暗中打量了缙华的面容。只见缙华帝君脸色温和,唇角甚至还有隐隐笑意,看上去不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
太白转了转眼,笑着说道:“帝君看上去心情甚好,满面春风,不知是何事让帝君展颜?”
缙华看他一眼,注意力便又回到了棋盘上:“自然是让我觉得开心的事。”
太白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分享也是一种美德嘛!”
缙华道:“我的生辰快到了。”
太白挑眉:“就这样?”
缙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太白道:“年年你都过生辰,往年倒不见你这般开怀。”
缙华道:“往年你不曾注意观察。我每年生辰都很开心。”
太白:“……”他觉得缙华帝君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实在是渐长。
可帝君明明心情甚好,他为何却不愿和黛儿说话呢。难道是因为……太白脑中突然就闪过了一个消息,他突然就有些懵了。
想了想,太白试探道:“帝君可是得到了消息,今年生辰,紫娴仙子会从太虚境内出来,亦会来给您过生辰?”
缙华微微皱了皱眉:“你倒是消息灵通。”
太白心中哀嚎一声,心道缙华果真是得到了这个消息,所以才会心情如此美好。竟连徒弟都懒得理会了。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他都已经站定了缙华帝君X黛儿小螃蟹精的官配,不要到头来竟是自己站错官配了,那岂不是太虐了!
太白脸上装作一副戚戚然的模样:“黛儿方才同我说,你已许久不曾和她说话,让她凭白伤心了这么多天。可帝君你却这般欢喜,就算紫娴仙子从太虚境出来了,你也不该如此冷落自己的徒儿……”
太白的声音,在缙华帝君凌厉的眼神中越来越轻。
缙华哼了一声,道:“看来太白金星最近亦是十分空闲,竟又开始管起我的闲事。”
太白:“……得,我不说,我不说了总行了?”
太白果然就不再说话,只一心一意和缙华下棋。二人一来一往,不过半个时辰,太白星君就败下阵来。太白也没了下棋的兴致,拜别帝君就出了书房,转身就去寻黛儿去了。
此时黛儿正在修炼功法,太白倒不愿和黛儿说紫娴仙子的事,这个恶人还是留给缙华帝君自己来当,他何苦要上赶着做一只出头鸟呢。太白只道帝君最近忙着和天界一齐筹备下月末生辰宴的事,这才冷落徒弟,让黛儿不要往心里去。
说完这些,太白又安慰了黛儿两句,这才告辞了。
黛儿却还是觉得心底空落落的,不知今日该不该去寻缙华帝君卖个乖巧,哄哄他。毕竟他是帝君,高高在上,有时性子是别扭了些,可很多时候,却都是他在照顾自己的。
比如上次她受了贺兰的一身鞭刑,便是帝君寸步不离照顾自己,事后还给自己人参果送去凤仑,替自己还了白凤凰的恩情。
想及此,黛儿心下一片柔软,收了功力转身去了厨房,打算亲手做一桌他最欢喜的点心和饭菜,再给他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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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夜里,月明星稀,夜色温柔。黛儿提着一膳盒,入了缙华的书房。
黛儿入内时,缙华正坐在书桌后伏案写着什么。黛儿将膳盒放在桌子上,将膳盒内的萝卜汤圆,桂花糯糕,还有几道热菜放在圆桌上,这才走上前,对缙华笑道:“师父,今日徒儿将您传授的几道诀彻底研究透彻了,亦亲自下厨给您做了些许糕点,都是您爱吃的,不知师父可否赏脸呢?”说罢,她一脸希望地看着他,希望能如太白所说,帝君果真是心情好的。
可缙华闻言,只是微一颔首,便继续低头作自己的事,根本就不理会她,甚至连一个字都不曾和她说。
黛儿站在原地,只觉得心口火烧火燎的,疼得厉害。她卖乖道:“师父怎么不说话,您好久不曾对徒儿说话啦。”
缙华这才抬头看向她,目光无悲无喜,只是淡淡:“你有心了。”
此话之后,整个书房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黛儿内心突然就生出一股无法言喻的难受。她不懂为何帝君在面对太白时,能如此好言好语,可一看到自己便又板着脸。难道自己当真这般可恨,让他看一眼都觉得碍眼吗。
掩在袖下的双手忍不住颤抖,黛儿轻声道:“师父为何唯独对我如此?若是黛儿做错了什么,您可直接指责我,为何要如此冷落我,让我煎熬。”
缙华手中的狼毫笔停下动作,抬头看向她。
他的目光带着悲悯,仿佛黛儿是个世间可怜人。
黛儿只觉得自己快要发疯,哑声道:“师父,您总是这样,突然就开始冷落我,却不告诉徒儿到底是徒儿何处做错了。您不说,我便永远都不会明白。”
缙华道:“你做的很好。”
他还是淡淡的样子,居高临下看着自己。她明明距离他这么近,可为什么她却觉得,他们之间分明就像是隔着银河那么遥远呢。
黛儿垂下眼:“徒儿做得很好,师父为何偶要对徒儿如此冷淡。”
缙华道:“不曾冷淡。”
黛儿生气道:“你已经足足七日不曾和我说话。”
缙华眯眼:“我本就是不苟言笑之人。你觉得我不该对你如此,应该日日和你彻夜交谈?”
黛儿:“……”她竟无言以对。
缙华突然笑了:“又或者,你是不甘再做我的徒儿,你想日夜守着我,让我日夜对着你,看着你,和你说许多话?”
黛儿的脸涨得通红,结巴道:“我,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