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华道:“若是没有,你现在为何会站在这里,质问我?”
黛儿哑口无言。她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她心中明明就是如缙华所说的那样,希望帝君日夜只对着自己一个人,希望帝君对自己每天都能说很多话,可她在他面前,却不敢承认。
缙华站起身,走到黛儿面前。他伸手轻轻揉了揉黛儿的脑袋:“好生修行。你想接近我,靠近我,和我日夜相对。那你就要更努力。让众仙都看得起你。”
黛儿心口一震,她看向缙华:“帝君……”
缙华笑道:“你想做的,仅仅只是我的徒儿吗?如若不是,就更该打起万分精神,努力早日位列仙班。”
黛儿双眸变得万分明亮。帝君从来都没有跟她说过这些话,可现在他却愿意对自己说这些,这是不是表示,帝君已经慢慢的接受自己了,他甚至,甚至是不是有些喜欢自己了?
所以他想自己更努力一点,早日位列仙班,才好配得上他?
黛儿突然就觉得这几日的阴霾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开怀和欢喜。她对缙华傻笑道:“好,好,我现在便去努力练功,定不能丢了师父的脸的!”
说话间,黛儿已一溜烟小跑走了。
缙华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目光含笑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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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黛儿果真愈加勤奋得修行起来。缙华又扔给她两套术法,让黛儿慢慢研究,自己则继续浇灌后院那片人参果树去了。
自然,黛儿忙里偷闲中,还亲自去了蓬莱一趟。她又驾轻就熟地寻去了浮诛的洞府。而这一次陪在浮诛身边的小仙女已经换了一位身材火辣的。
这位身材火辣的小仙女,在见到黛儿后还十分不屑得对着黛儿翻了个白眼,许是对黛儿这种豆芽菜身板的小妖精并不放在眼里。黛儿也懒得理她,直接开门见山询问浮诛,三界之内的能工巧匠是哪位,在浮诛说出正是蓬莱的宋贞仙子后,黛儿一溜烟地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气得浮诛破口直骂,骂这只臭螃蟹真是没有良心,打扰了自己这么多次,都不晓得给自己带点礼物。
自然,浮诛的这些破口大骂,黛儿是听不到了。她坐在祥云上飘啊飘,又问了土地公,终于找到了宋贞仙子的洞府。
宋贞仙子做出来的玉佩最是好看,黛儿将从符魔山取得那块玉石交给她,又给她付了定金后,这才依依不舍得走了。并和宋贞仙子约定好,二十日后来取做好的玉佩。
等忙完了这些,黛儿便不分昼夜地在大凉山上苦练术法,只盼着有一日能摆脱自己如今的仙宠身份,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小仙,位列仙班。
时光荏苒,转眼便是二十余日过。眼看缙华的生辰只剩两日了,黛儿内心欢喜,寻了个空闲日子,一大早便去了蓬莱宋贞仙子那,取回了让宋贞仙子做好的玉佩。
只是只送一只光溜溜的玉佩,好像有些简单。黛儿想了想,干脆就近又溜到了位于人妖交界处的花果山,在花果山的山头偷摘了好几个水灵灵的蜜桃,就是险些被花果山母猴子们扔的石头划花脸。还好她逃得快,这才免受了皮肉之痛。
重新回到房内,黛儿便躲在屋内,寻了个精致的红木盒,将水蜜桃摆盘,再将玉佩塞在自己亲手秀的修竹荷包里,再将荷包小心翼翼放在水蜜桃之间。
将盒子盖上,黛儿满怀欣喜地看着这个红木盒,只觉得心中又忐忑又甜蜜。这玉,是缙华和她一起取来的,想来这块玉佩,帝君应当也会欢喜的吧……
黛儿将这盒子放置妥当,便又要跑去修行术法。倒是此时,仙邸上的仙童阿悄跑来寻她,才刚跑到门口便气喘吁吁道:“黛儿黛儿,你可回来了?”
黛儿连忙走出屋去,之间阿悄满脸焦急,额头都渗了薄汗。黛儿连忙小跑过去:“我在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阿悄道:“还有两日便是帝君的生辰。天帝天恩浩荡,特意在乾坤宫设宴,以贺帝君生辰。从今日卯时起,便有许多仙人往府上送了礼物来,前院人手不够,还请黛儿随小仙走一趟,帮忙理下物品,帮忙清点在册。”
黛儿自是连连说好,便一路跟着阿悄去了前头的库房。
可黛儿才刚走到库房,便见此时偌大的库房竟被满满当当得被各种昂贵、包装精美的礼物给堆满了。黛儿愣怔原地,嘴巴忍不住睁大。
阿悄笑道:“黛儿你怎么啦?这还只是一小部分礼物呢。帝君德高望重,地位高贵,想要给帝君送礼,也不是说送便能送来的。至少也该是三界之内有头有脸的仙子,才可来大凉山送礼。”
阿悄一边说着,一边已开始整理礼物。她从手边一个盒子内掏出一只硕大的灵芝,一边记录一边继续对黛儿道:“若是不尽快将这些整理入库,怕是等下一批的来,便更杂乱了。否则小童可不敢轻易麻烦黛儿您哦。”
黛儿看着阿悄手中的这柄硕大的,还泛着金光的灵芝,脸上弥漫着的尽数是尴尬和赧然。她慌忙也蹲下身来,帮忙一齐拆礼物,小声道:“无妨,无妨的。”
小半日时间,黛儿从这堆礼物之中拆出了无数珍宝贵物,拳头大的夜明珠,王羲先生的春居图真迹,上古混沌时期弥留下的女娲石……各种各样,不胜枚举。
黛儿的眼睛都快看花了眼,相比之下,自己的花果山水蜜桃盒子是如此寒酸,寒酸到让她萌生退意,不想将这般丢脸的礼物送出去。
原本期待的心情,也忍不住跌落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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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时间依旧不疾不徐地划到了缙华帝君生辰这一日。
这日辰时一刻,帝君便带着亦穿着新衣的黛儿,一路踏云而上,直去了仙界第三十二天。天宫这是位于此处。
黛儿忍不住抓着身上的新衣裳,理了又理。这件衣裳是今日清晨帝君送给自己的。乃是一套淡粉色的广袖儒裙,黛儿穿着十分漂亮。她亦从未穿过这般华丽的衣裳,便觉得有些别扭。
可越靠近天宫,黛儿的脚步便愈是忍不住慢了下来。帝君走在前头,黛儿慢吞吞得跟在后面。前方的帝君终究感觉到了什么,他停下脚步,侧头看向落在身后的黛儿,微挑眉。
此时他们身边已经开始有其他仙人不断来来往往。可任何一位仙人,在看到缙华之后,都得停下脚步,躬身,对着他恭恭敬敬地喊上一声‘帝君’。
缙华一概不理,只是问她:“可是身子不适?”
黛儿摇摇头,飞快跟上他,强笑道:“不曾,我很好。师父,我们走。”
缙华看着黛儿发愣的目光,和她上扬着的嘴角如此格格不入。缙华道:“你在想些什么?”
黛儿依旧笑道:“徒儿什么都没想呀。”
缙华面无表情看着她。
黛儿嘴角的笑意缓缓消失了。她忍不住后退一步,鼓着嘴巴说道:“我,我害怕。”
缙华柔声道:“你怕什么?”
黛儿道:“两日前,我帮阿悄整理仙人们送给您的生辰贺礼。三界的仙子佛陀全都给您送了礼物。现下我跟您一起来第三十二天,参加王母娘娘亲自为您准备的寿宴。我……我从未像此时此刻这般觉得,觉得师父您,和我之间,距离真的好远,好远。”
说话间,黛儿的面容变得恍惚。她仿佛在看缙华,可又仿佛是在看向更远的地方。
缙华嘴唇微抿。下一刻,缙华已径直牵起了她的手。
等黛儿回过神来时,她的脸色涨得通红。她迅速看向四周,发现此时周围幸好没有其他仙人,这才松了口气,想要甩开缙华的手。她道:“帝君,不好这样的。我,我虽是您的徒儿,可身份太过卑微,您怎能牵我的手呢。若是被其他仙人看到了,怕是少不得要非议的。”
缙华却更紧得牵住她:“是吗。我倒要看看,谁会非议。”
说及此,他已牵着黛儿的手,大步朝着南天门继续走去。
缙华的手十分烫,黛儿只觉得一路似要烫到她的心口去。烫得她脸色绯红,颊飞红晕。她低下头,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泛红的脸。
缙华一路牵着黛儿入了南天门,上了乾坤殿,坐在了主侧座。
正中央的位置自是天帝天后的。而缙华的位置,正是在偏侧位,位于天帝天后之下。
缙华牵着黛儿亮相,便让在场的仙人们全都惊了惊。在他们的印象之中,缙华帝君可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莫说是主动牵人的手了,就连靠近他身边多说几句话的,都鲜少有。
事关缙华帝君,众仙便不免八卦起来。于是乎就这般一传十,十传百,转眼之间缙华帝君牵着他那小徒弟手的事情,竟就这般传遍了整个天宫。
而当这个消息传入了正在和紫娴仙子套近乎的太白金星耳边时,太白金星忍不住就双眼泛出了小星星,双眸亮晶晶地对身后那一对议论八卦的仙童说道:“你们说的可是真的?缙华帝君当真牵着自己那小徒弟的手了?”
吓得这两位躲在暗处讨论八卦的小仙童差点瞎破了胆,连连跪地求饶,让太白星君饶恕自己一次,下次再不敢犯云云。
好不容易唬走了这两位仙童,太白金星津津有味地回味着小仙童们所说的话,完全没注意到站在自己一旁的紫娴仙子,脸色早已难看不已。
紫娴仙子勉强笑道:“我怎不知,缙华帝君何时招了一个小徒弟。”
太白金星暗道不好,这才想起自己身边还站着个紫娴。他干笑道:“啊,对。前些时日,帝君确实招了一位小徒弟没错。”
紫娴仙子的声音冷了下来:“既是师徒,如何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看来帝君的眼光倒是倒退了许多,竟招了这么一位不知检点的徒弟。”
太白金星:“……”这话他没法接。
人家目击者都说了,是缙华帝君主动去挽黛儿的手的,这关黛儿什么事?紫娴这话未免针对性太强。
紫娴仙子突然又笑了起来:“我倒要看看,帝君这是招了个什么样的徒弟,第一次入天宫,便如此招摇。凭白给帝君招惹是非。”
话说及此,紫娴仙子已直接朝着前头走去,竟是理都不理太白金星了。
太白金星看着紫娴的背影,小声哼哼:“长得这般好看,性子却这般凶,怪不得帝君不喜欢你,哼!”
紫娴仙子入了乾坤殿时,整个乾坤殿内的仙人们已到了大半。她一眼便看到坐在次高座上的缙华帝君。他穿着绛紫色的仙鹤长衫,身形微斜倚,面如冠玉,眉眼熠熠,和三千年前一般无二,甚至更是风骨三分。让她忍不住有些看得呆了。
幸得她极快回过神,掩盖了自己的失神。她走到缙华身边的位置坐下,对着缙华弯眼笑道:“帝君,许久不见。”
缙华和黛儿都一齐看向她。
而黛儿更是看的呆了。只见这位仙子面容妩媚多婀娜,一双杏眼微勾,竟是美艳不风流。唇红齿白,千娇百媚,这般漂亮。竟是能和广寒宫内的那位不相上下。
黛儿还从未见过这般漂亮的仙子。不像仙子,反而更像是妖精。
可她周身的灵气却又如此醇厚逼人,可见她确确实实是位仙子没错!
黛儿看着她,许久都不曾回神。而黛儿身侧的缙华则淡漠得多,他看了紫娴一眼,只对着她微微颔首,便收回了眼来。
紫娴眯了眯眼,倒是眼角余光看到缙华腰间的那枚玉佩,这才忍不住笑了起来,柔声道:“这么多年,帝君竟一直带着这枚玉佩。”
黛儿顺着紫娴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帝君腰间别着的那枚玉佩。她愣怔原地,呆呆地看着这枚白色玉佩。——原来,这枚玉佩是紫娴送给他的,怪不得不管他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它。
原来,是因为送的人,对他来说,是不同的,是特殊的。所以,才会如此吗……
黛儿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缙华瞥了眼紫娴,又瞥了眼脸色变得无比难看的黛儿,他皱了皱眉,伸手喝了杯茶,才淡淡说道:“马上会有新的玉佩。”
紫娴笑了起来,柔声道:“帝君真是爱说笑。每年帝君生辰,送您贺礼的不知凡几。岂会没有好玉呢。”
缙华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前方舞池内的仙娥们翩然起舞。
黛儿亦低下头,默默地吃着面前的这串葡萄,只当自己是一只鸵鸟。
缙华伸手拿了两只蟠桃放到黛儿面前。每张桌子只有两只蟠桃,缙华这是将自己的份也一并给了黛儿。
紫娴这才终于看到黛儿的存在。却见这小丫头长得好看是好看,可惜比起自己,终究还是差远了。不过是庸脂俗粉罢了。她眯了眯眼,对黛儿柔声道:“这一位,莫非就是帝君的爱徒?”
黛儿受宠若惊,对她躬身颔首道:“上仙安好,小仙正是帝君的徒弟,名颜黛儿,您亦可唤我黛儿。”
紫娴道:“那便最好不过。我整巧要将这木盒送到司命星君手中,不知黛儿可能替我走一趟?”说话间,紫娴已将一个纯黑色的玉盒从手中变幻而出,便伸手递给黛儿。
缙华突然道:“这等差事,不如寻个仙童走一趟。”
紫娴委屈道:“哎呀呀,帝君莫不是心疼自己的小徒弟了?可这盒内的物件如此贵重。本仙稍后要向天帝汇报要事,实在是抽不开身呀。我亦是看在黛儿乃是帝君的爱徒,必然是可以信任之人,这才想让黛儿替我走一趟……”
黛儿看着紫娴委屈至极的脸颊,只觉得内心的罪恶感爆棚,似乎全都是自己不好,才让这个美人儿受委屈了。她连忙摆手说道:“无妨无妨,这不过是小事罢了。我现在就去给您送盒子,还请仙子放心。黛儿必定将这盒子安全带给司命星君。”
紫娴感激地看着黛儿:“那便麻烦黛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