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初妍失宠的消息传进了皇宫，有人就不那么淡定了，比如说继德堂的那位天子，再比如说卧病在床的皇后娘娘，又比如说……芳华殿的茹妃娘娘。
封北野将孙太师和两位有军功在身的小公子下了大狱后，孙家就散了，孙老太太在女眷被驱逐出太师府时撒手人寰。
钱氏已经出家，又是良太妃的生母，太上皇开恩，让她剃了度，送去了离京一千里的香山修行。
至于张氏，救不了两个儿子，她已经疯疯癫癫的，被娘家人接走，关了起来。
等孙太后的国丧过后，皇帝就打算处决了孙太师孙家两兄弟。
太上皇为奖励皇帝，已经将手中的权利交出了一大半，连鹰羽卫的令牌也交给了他。
就等着孙聘死后，太上皇就会退出乾清宫，到那时，这天下才真正算得上，是他封北野的天下。
乾清宫才是天下正主的寝殿。
“咳咳咳……”
“皇后娘娘，该吃药了。”
慈宁宫里一片灰败，宫人们懒散的聚在一处聊天，只有慕容馥雪的贴身婢女丝儿将煎好的药端给她：“皇上说了，等您的病好了，要和崇亲王妃一起举行太后娘娘的国丧之仪呢！”
见她喝药不说话，丝儿又道：“皇上心里有娘娘您的，奴婢好几回都看到皇上在慈宁宫外徘徊，又怕惊扰到您休息，所以不敢进来，娘娘……奴婢觉得，您和皇上之间若是有什么误会，还是尽早说明白的好，皇上看起来可不像对您无情之人。”
是啊！
如今慕初妍回来了，有些事情也该说明白了。
“给本宫梳妆。”慕容馥雪起身：“本宫要去芳华殿见见茹妃。”
听宫人们说，那位阿茹娜公主日渐出落得与崇亲王妃一般无二，面容竟是九分的相似，她倒要去看看，到底像成了什么样？是何许人也？
自年前病后，慕容馥雪许久未出翊坤宫，对皇帝也是不冷不热的淡着，这一回出来，竟有许多宫人都不认识她了。
那股子灵动的气质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甸甸的端庄和威严。
“哈哈哈哈……”
芳华殿里嬉闹声不断，主子丫鬟闹成一团，相比起翊坤宫的死气沉沉，这里简直是人间仙境。
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远方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
这里不仅宽阔，而且还很华丽，真可谓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殿的四角高高翘起，优美得像四只展翅欲飞的燕子。
云白光洁的大殿倒映着泪水般清澈的水晶珠光，空灵虚幻，美景如花隔云端，让人分辨不清何处是实景何处为倒影。
茹妃娘娘用粉色的布条蒙住了眼睛，在花丛中与颜色鲜嫩的宫女嘻戏，她伸手去抓那些宫女，扑空时嘟着粉唇撒娇，抓到时娇憨大笑，那纯净空灵的模样，让人不禁心生喜爱。
“抓到你了。”
慕容馥雪刚入芳华殿，就被茹妃抱了个满怀，她觉得茹妃身上的香气有些熟悉，却记不得在哪里曾经闻到过。
春意盎然的宫殿里，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奴才（奴婢）参加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茹妃抓下眼睛上的布条，惊讶的眼神撞进慕容馥雪的眼中，这……这这容貌哪里是像？
简直和妍儿如同复刻，像是一个人。
她终于记起来这香味为何这么熟悉了，因为妍儿从前就爱扑这种淡淡的玫瑰花粉，所以身上总带着清雅的玫瑰香气。
茹妃的身上就是这种气味，这真的是巧合吗？
“给皇后娘娘请安。”
茹妃手忙脚乱的行礼：“臣妾不知皇后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她如此诚惶诚恐，若自己计较，就显得太咄咄逼人了，可若不教训，她心气难平。
“茹妃……”她冷冷撇了她一眼：“这里是大堰的皇宫，不是你肆意妄为的草原，本宫希望你不要坏了宫里的规矩，让旁人耻笑宫妃失德。”
“臣妾……臣妾知道错了。”
她瘪了瘪嘴，眼角已经有了泪花闪动，那我见犹怜的小表情，让慕容馥雪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这是怎么了？”
男人威严庄重的声音响起：“怎么都站在这外面？不冷吗？”
初春化雪的天气最是寒冷，怎么可能不冷呢？
茹妃裙摆飞扬，转着圈就扑在了皇帝怀里：“臣妾与宫女们正在玩游戏呢！没想到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来了，可真是让臣妾的芳华殿蓬荜生辉呢！”
“嗯……有了点长进。”封北野点点头：“还会用四字成语形容了。”
“皇上～”
茹妃娘娘在皇帝怀里扭了扭，有些害羞道：“别取笑臣妾了，皇后姐姐还在看着咱们呢！”
她温香软玉，他美人在怀，看起来是没自己什么事，慕容馥雪撇了皇帝一眼道：“听说皇上让茹妃妹妹协助臣妾举办母后的国丧，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封北野面无表情道：“你身体还没好，朕担心你太劳累，茹儿是突厥的公主，也是见过大世面的，有她帮着你，朕安心，朕还让崇亲王妃入宫，与你一同料理母后的丧仪，茹儿她只是打打下手便可。”
“不必了。”慕容馥雪冷眼瞧着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有妍儿帮臣妾已经足够，茹妃妹妹入宫时间不长，各宫事物不熟，帮忙的人选，臣妾可以自行安排。”
“啊？”茹妃瞪圆了眼睛：“皇后姐姐，臣妾可以帮忙的，皇上也是心疼你啊！”
“你陪着皇上便好。”慕容馥雪冷冷一笑：“有正主儿在，替身无甚用处。”
还不等茹妃回过神，慕容馥雪朝封北野屈身：“臣妾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皇上与茹妃妹妹温存了，臣妾告退。”
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根本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封北野揽着茹妃与她背道而驰，泪水打湿了谁的心？融化了谁的心？唯有事后再看个分明。
琪琪格推开珊瑚长窗，窗外自有一座后园，遍种奇花异草，十分鲜艳好看，知是平时游赏之处，更有花树十六株，株株挺拔俊秀，此时春初，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唯见后园如雪初降，甚是清丽。
她眼中光芒万种，唯独没有在面对慕容馥雪时的懵懂无知，花香顺着窗子飘进房中，她素手攀上封北野的胸膛。
红烛摇曳，满堂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