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堰朝除夕前夜,发生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令举国皆惊,朝臣震撼,令皇帝痛心不已。
孙太师借进宫探病为由,将孙太后和皇上下毒软禁在继德堂,逼迫皇上写下禅位的懿旨,不过百密终有一疏,他的阴谋被送饭的小宫女偷听到了。
小宫女找到御前禁卫军统领慕初晴,他知道兹事体大,也未敢宣扬,而是秘密告知了太上皇。
那是宫人们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鹰羽卫,据说这些暗卫在护城河外的城墙暗道里发现了孙兆阳和孙蒲阳两兄弟,他们正带着大批的人马进入皇宫,奉命接应孙太师,意图谋反。
太上皇下令将二人捉拿,士兵们不战而降,他们本就不是自愿来的,只是上级的命令,不得不服从。
等他们知道是夜探皇宫后,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好在太上皇和皇上没有与他们计较,只罚了他们几个月的俸禄便了事,这之中还要多谢慕统领的仗义执言,为他们求情。
拿下孙太师后,慕统领又按圣旨对太师府进行抄家,这不抄不知道,一抄可真是吓一跳。
区区一个太师府里,财产居然有大堰国库十年的收入总和,如此巨贪,建国数百年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官府怎么说,百姓就只能怎么听,再说那日从孙家搜出来的金银珠宝,他们都是亲眼见了的,这罪名想赖都赖不掉。
百姓知道的,只是天家想让他们知道的,其中龌龊不为外人道。
孙太师进宫不假,不过不是他求见皇帝,而是皇帝邀他进宫,说有要事相商,谁知进继德堂,孙太后就来了,皇帝带着二人用膳,孙太后却中毒死了。
皇帝也吐了血,唯独孙太师好好的,他一时间有些慌乱,还以为宫里混进了刺客。
他大叫着出去找人,却看到有个宫女尖叫一声就跑了出去。
紧接着就有侍卫将他压下了,皇帝宣了太医,一阵混乱中,孙太师隐约意会到了什么,只是为时已晚,回天乏术。
他只求皇帝不要动太师府其他人,给孙家留下点血脉。
他又哪里知道,几乎是在他被擒下的那一刻,皇帝就将早就拟好的圣旨交给了慕初晴,暗示他刺激一下孙家两位手底下有兵的公子。
留下孙家血脉?
孙太师未免太过天真了,还是对他还抱有期待?不过,这一次他显然要失望了。
孙家的女眷都可以活,男子却必须死,这已经是他最后的仁慈。
这局中局,计中计,想来没有人能够逃脱,皇帝为了这次的一网打尽,废了不少心思。
首先把龙袍和玉玺神不知鬼不觉的藏进孙太师的书房,这一点就很不可思议,如果不是万分信任的人,想必是做不到的,孙太师又不是没有戒心的人。
慕初晴认为,放这些东西的人,正是当今皇帝。
两位小公子人赃并获,证据确凿,当天就被下了狱,孙家人还是第二天才知道的。
孙老夫人当场晕厥了过去,孙唤山早年间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听说抄家的时候就去了半条命,留下一屋子女眷吓得六神无主。
孙太师的夫人钱氏倒是还在,就是她并非孙唤山的生母,孙唤山乃是妾室所出,不过占了长子的名份,所以孙太师将他记在了钱氏名下做嫡子养着,钱氏只有一个女儿,早年间给太上皇做了妃子。
下人们见孙家彻底垮台了,到处抢砸值钱的玩意儿,好几位貌美的妾通房还被胆大包天的下人染指了。
只一晚……富贵迷人眼的世家大族就变得破败不堪,萧条凄凉。
孙唤山的好几位通房都上吊自尽了,有的被救回来了,有的救不回来了。
张氏乃孙唤山的正室夫人,平日里瞧着那些妖妖娆娆的小妾,也是恨不得灌她们一碗鹤顶红,可真到了这生死存亡的时候,未免又生出几分兔死狐烹的悲戚来。
她在孙唤山的病榻前擦着眼泪,带着哭腔道:“当家的,你快点醒来吧!我真的扛不住了,老夫人……也病倒了,大夫说是中风,以后怕是没办法开口说话了,兆阳和蒲阳都被关进去了,你倒是起来说句话啊!”
她扑在孙唤山身上嚎啕大哭,谁曾想,昨日她还是人人艳羡的一品诰命夫人,今天就沦为了造反谋逆的阶下囚?
富贵荣华转眼皆成空。
平日里装得再端庄沉稳,说到底她也只是区区一介妇人,府里头向来是太师大人和老夫人说了算,她很少管事。
现在这两个主心骨都出事了,自己的丈夫又是个孬种,关键时刻两眼一闭就什么都不管了。
她的两个宝贝儿子还下了大狱,她真的又急又气又绝望。
哭了半天,她突然抬起头来,宫里头不是还有个良太妃吗?
那是她们孙家的女儿,是她名义上的婆婆,钱氏的亲生女儿,太上皇退位后,良太妃一直在宫中,只是不怎么见外人,说不定求她有用呢!
也顾不得孙唤山了,张氏只想把自己的两个儿子快点救出来,怎么说也是孙家最后的血脉了,她想……娘不会不帮忙的。
哪怕不是她的亲儿子,她也不该看着孙家绝后才是。
钱氏的院子里,远远的传出敲击木鱼的声音,犹如敲空的木,音色厚实而幽远。
“太太。”丫鬟苦着脸走进来:“夫人来了。”
孙家的女人长寿,孙老夫人八十好几了身体还很好,府上人叫他老夫人,有时候也叫老祖宗,只是现在不敢这么叫了,怕犯了天家的忌讳。
钱氏是孙太师的正室,因着下面还有一个张氏,也不好两个人都叫夫人,所以做为婆婆的钱氏被唤太太,张氏为夫人。
如果两位小公子娶妻,才能叫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只不过他们今生怕是都没机会娶媳妇儿了。
张氏过来,无非就是想走良太妃这条路子,给自己的儿子求情,钱氏如何不知道,只是她敲击木鱼的动作没有停,语气淡淡道:“让她回去吧!我现在也是个罪妇而已,让她不要枉费心机了。”
皇帝要对付的人,兰姐儿又如何救得了?
还是不要惹恼了他们,免得害兰姐儿在宫里无法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