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格穿着黑色的衣裙,面上戴着黑色面纱,一双眼睛怨毒的看着慕初妍,只觉得胸腔里那团火焰要燃烧了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她费劲心思的报复,变成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而她的仇人却毫发无损,甚至将她逼至绝境?
“很久吗?”慕初妍眼中不曾有半点恐惧,反而慢条斯理的在高塌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放在鼻尖下闻了闻:“我倒是觉得,我与你才见过不久呢!”
她眼眸微凉,如蝉翼一般的睫毛掀开,从嘴里吐出三个令我们的茹妃娘娘胆寒的字:“琪、琪、格。”
“怎么会?”
女子面纱下的脸越来越恐怖,红色的斑点迅速遍布全身,像是有无数的小虫在啃食她的骨肉,痛得她面色发白。
不过此时心里的震惊和不甘让她忽略了这疼痛,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是说你冒名顶替阿茹娜进宫的事,还是你试图绑架杏儿和无珍公主,引起两国交战的事啊?”
她懵懵懂懂的装模作样让琪琪格很是恼火,更加激动的想要上前抓住慕初妍质问,却被她轻易的躲开了。
琪琪格觉得胸口气闷,有些呼吸不过来,扑过去时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上,她双目泣血:“你……你和封玄奕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那你们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全都是假的吗?”
“当然是假的。”慕初妍笑颜如花:“阿奕那么爱我,怎么可能舍得让我难过?”
“贱人……你这个贱人!”
腿上没有力气,琪琪格只能恶狠狠的瞪着慕初妍:“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你还和封玄奕联合起来骗我,你们……你们是故意的,那……那这次扶风出兵,其实根本不会攻打大堰……”
她越说到后面越觉得心惊,声音也不自觉小了下来,如果扶风出兵不是为了攻打大堰,那他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是为什么?
“看来你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聪明。”慕初妍嘴角带着轻蔑的笑意:“你以为你们抓到的人,真的是扶风的皇后、公主和郡主吗?”
琪琪格眼珠剧烈收缩,心里好像抓住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抓不住。
直到圣安寺外呼声四起,兵刃交接的激烈碰撞声传来厢房,琪琪格才恍然大悟。
慕初妍此行来这里,是为了逼她和拓拔云龙现身,他们的行踪早就被山寨里那几个女人暴露了。
她想要站起来,扶着桌子起到一半又倒了下去,更多小虫子像在身体里钻来钻去,她抱着头尖叫。
越是激动,那些小虫就越是像要从血肉里钻出来了一样。
慕初妍冷冷的看着她:“你利用蛊虫这么阴毒的办法改变自己的外貌,真的以为没有任何副作用吗?”
“你……刘秀华在哪里?”
只有刘秀华身上有解药,可是那日她让霸刀去皇宫里偷偷把刘秀华带出去,到了芳华殿后却没有找到人。
琪琪格还以为那个女人听到皇帝要捉拿她的消息,趁乱逃跑了。
她当时还疑惑,难道她不想见她儿子了吗?
“刘秀华?”慕初妍吹了吹白色瓷杯里的茶叶:“她现在应该和封玄武在一起,正在被送往极北苦寒之地吧!”
留他们一条性命已经是仁慈,封玄奕不会再给他们出来兴风作浪的机会。
极北四季冰川,常人难以生存,与大堰又是在地理位置的两个极端,刘秀华若是想和封玄武一起回来,恐怕这辈子都走不到。
琪琪格以为她把封玄武藏得好好的,没人知道,可出问题的偏偏是封玄武本人。
他原本就已经是见不得光的身份,却不肯安份守己,琪琪格把人藏在赣州,封玄武却常去赣州当地的青楼寻欢作乐。
后来因为一次与富家公子抢花魁,把人打死了,那家青楼正好是慕初妍的产业,消息就这样传来了上京。
慕初妍立刻派人把封玄武抓住了,封玄武好几次出入芳华殿,就是为了告诉刘秀华,封玄武在他们手上。
握住了刘秀华的这个命门,自然是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包括很久以前她给琪琪格的解药,其实都是假的。
改变相貌的蛊虫根本无解,母蛊在进入人身体后会繁殖出数以百计的小虫,那些小虫靠啃食骨髓和吸食血肉而生。
直到宿主身体被掏空,母虫和小虫就会破体而出,到时候宿主就会变成一摊血水。
看琪琪格现在的状态,恐怕已经是到了最后一步了。
外面渐渐没了声响,厢房的门被苍鹰一把推开,见慕初妍安然无恙,他才抹了一把脸上溅到的血液:“王妃,拓拔云龙已经抓住了,他的部下皆已伏法。”
远处的天光微微破晓,已微露出淡白,云彩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
浓烈的血腥味从外面飘了进来,琪琪格瘫软在地。
完了……一切都完了。
“啊——”
轻画在进门的一瞬间,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大跳,坐在地上的黑裙女子,面上的黑纱不知何时已经掉落。
她面上血迹斑斑,到处都是小洞,那小洞正在慢慢扩大,而后从一摊烂肉里涌出无数的小虫,不过那些白色蠕动的小虫,几乎是在离开她身体的一瞬间就死了。
琪琪格痛得在地上打滚,双手拼命的捂住自己的脸,不想让它腐烂,可不止是脸,她的身上也慢慢传出一股股腥臭味。
黑纱底下浸出了暗黑色的血液,小虫从衣服里面爬了出来,地上的女人瘫软不动了,慢慢的变成了黑色的血液,身体没有了骨头和皮肉的支撑,一瞬间就瘪了下去。
一只血红色的大虫从衣服里爬出来,朝着轻画迅速爬过去,轻画吓得面无人色,跌倒在地。
慕初妍比大虫更快的从桌上抄起一支蜡烛扔过去,那大虫一碰到火,立马燃烧起来,身体扭开扭去一会儿后,空气里多了些烧焦的气味。
轻画吞了口口水,颤颤巍巍的扶着门框站起来:“王妃,她……她死了吗?”
慕初妍拍了拍手,从难闻的房间里走出来,眨了眨晦涩的眼睛:“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