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空气因为绾儿的一句话变得有些干燥，慕初妍拧着眉心：“你可想好了，孩子是无辜的。”
“不无辜……”绾儿的手抓住裙子两边：“他是慕北晨的孩子，我绝对不会生下来，我要让夫人也体会体会，绝望的滋味。”
当初她第一次被糟蹋的时候，如果夫人肯放她回家，她也不至于落得这步田地。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我不会多说什么。”慕初妍深呼吸一口气：“今日之事我不同你计较是因为你也是个可怜人，但是我也不会再帮你，从今以后你要做什么都不必向我汇报，我不需要把我推出来的棋子。”
“奴婢……多谢七娘子大度。”
她从做这个决定起，就没想过慕初妍会原谅自己，她不与自己计较，已经是最大的宽容。
回到朝阳阁，封玄奕竟然还没有离开，他正指挥着满屋子的丫鬟打包这个，打包那个。
“这副字画要带走，这个妍儿喜欢，等去了上京要挂在她的闺房，还有那个花瓶，那是前朝珍品，你们小心着点。”
“把东西都放下。”慕初妍快步走了进去：“封玄奕，你当真听不懂人话吗？一定要我对你恶语相向你才能识时务吗？”
丫鬟下人们都被这样的七娘子吓得不敢动弹了，虽然奴仆之间都传七娘子是个不好惹的狠角色。
可她从来都是笑里藏刀，杀人于无形，从来没有在人前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莫说是这些外人了，就是在几个贴身丫头面前，她也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吼过谁。
“走走走，都出去。”永娘连忙上前赶人：“都出去，别杵在这里了，忙自己的去。”
她掩上房门，和几个丫头分别守在各处，不许任何人靠近。
看着慕初妍又准备开口赶人，封玄奕先一步捂着她的嘴：“你先别说话，我来说。”
他眼里认真的神情直直望向慕初妍的心底，思忖了片刻开口道：“在你之前，我确实对兰儿表妹有男女之情，因为她小时候救过我，她不顾危险的在山洞里守着我，所以当她的生命受到威胁时，我没办法坐视不理，我所生活的世界，比你想的还要肮脏复杂，比你知道的还要惊心动魄。”
回忆起小时候为了活下去的艰辛，他微微哽咽了一下：“所以……我需要一个心机深沉，杀伐果断的女子成为我的王妃。”
“我的出现，刚好符合了你的一切要求是吗？”
女人泛着泪光的眼睛垂了下去，连星光都暗淡了：“我狠毒，我有心机，我杀人不眨眼，所以活该被你利用，在得到我的心之后，你又去找你的表妹，对我弃之不顾吗？”
“你说……我得到了你的心？”封玄奕惊喜的睁大了眼睛：“妍儿，你说的是真的吗？”
一直以来，慕初妍都没有回应过他，所以他从头到尾都认为，这段感情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这不重要。”慕初妍推开他：“早在上京你放开我的手，选择去找你的兰儿表妹时，我就已经把心收回来了。”
“怎么会不重要？”封玄奕心急的抱住她：“重要，太重要了，利用你是我的不对，可是我在和你的相处中，我已经情不自禁的爱上了你，虽然你说你要收回你的心，可是我还是好高兴，因为我曾经在你的心上。”
“你也说了是曾经了。”慕初妍冷冷道：“现在不是了，所以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妍儿，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封玄奕突然松开她，抓住她的肩膀道：“但是请你相信我，不管以后的路有多少阻碍，我这一辈子想娶的只有你一个。”
“那你的兰儿表妹呢？”
“我从来没想过要娶她。”封玄奕摇了摇手：“虽然一开始是觉得她不适合嫁入王府，但是现在是因为，我爱上了你。”
慕初妍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在二十一世纪因为爷爷，她到了二十三岁也从来没有接触过男女之情。
可她向来聪慧，根据封玄奕的说法，他之前对孙茹兰或许只是感激之情，想要报恩，所以才会对她格外关照。
如今他遇到了自己真正心爱的人，所以才发觉自己对表妹或许不是他想象的感情。
“你可要想好了。”慕初妍坐在椅子上：“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姑娘，也和你以往认识的姑娘都不一样，我不接受自己的夫君纳妾，也不觉得男人就该凌驾在女人之上，一夫一妻，互相平等的身份，才是我信奉的道理。”
她睁眼看着封玄奕时，眸子里芳华百转：“换句话说……你若是与我共在一处，就不可以在外面沾花惹草，不可以纳妾，不能有红颜知己，除了我，你的眼神不可以看向任何女人。”
这些话对于古代人来说，或许是惊世骇俗了些，不过对于慕初妍来说，却是最基础的条件。
“你说的一切我都依你。”封玄奕从腰间取下一块拇指大小的血玉放在她手心：“这是我偶然得到的一块千年血玉，可避百毒，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慕初妍拿着玉佩在窗前对着阳光看了看，那血玉里鲜红的颜色仿佛在流动，确实像血液一般。
“你是不是也要送个什么给我？”封玄奕讨好的看着她：“这样才叫私定终生啊！”
“你戏本子看多了吧！”慕初妍瞪了她一眼：“谁要和你私定终生了？”
“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啊！”封玄奕紧张道：“我告诉你，你已经睡了我，我就赖着你了，耍赖这种事情你知道的，我混世魔王封玄奕手到擒来。”
他傲娇的双手环胸，眼神也瞟向吊满毡花的屋顶。
一条华丽又精致的璎珞在眼前晃了晃，那金螭璎珞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看成色也绝非凡品。
封玄奕笑了一声就伸手去拿，慕初妍往后一缩：“戴上了，你就是我的人了，你想好了吗？”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吧！”封玄奕一把夺了过来，系在腰间转了两圈，目光深情的望着她道：“好看吗？”
窗外照射的阳光撒了进来，斑斑驳驳的打在他脸上，柔和得好像画里的樱花仙人，看一眼就会沉沦。
她微微一笑：“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