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玄奕从朝阳阁出去时,腰间的璎珞和如沐春风的脸庞已经说明了一切,轻画暗自偷笑:“小王爷和娘子的误会终于解开了。”
枫林堂里的事情因为绾儿的怀孕告一段落,李氏没有再哭闹着让慕康德发卖了绾儿,反而精心照料起来。
如今慕北晨这幅模样,也不能指望他康复了,李氏干脆向慕康德提议,让儿子娶了绾儿,怎么样也要让她的第一个孙儿成为嫡出的长孙。
济北侯府的人来了很多次,想见薛老夫人求求情,结果都被拒之门外。
这会儿已经派了嫁做人妇的慕初歌过来,慕家总没有把自家女儿赶出去的道理。
气氛严肃的大厅里,薛老夫人、李氏、慕康德、大姨娘张氏、二姨娘柳氏、三姨娘佟氏,各房的娘子们都在。
这大概是慕初妍见过,慕家人到的最齐的一天吧!
慕初歌盘着已婚妇人的发髻,面上的妆容精致,比起少女时更妩媚多情,身段也比从前更妖娆了。
她端正的跪在大厅中央,肚子已经有些显怀,哭得梨花带雨道:“父亲、母亲,看在女儿已经嫁去济北侯府的份上,请你们饶了我相公吧!”
她有千百个不愿意来求情,自嫁去了洛家,她才知道什么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济北侯祖上与天家有救命之恩,所以才得了个世袭侯爷的封号,历经三代王朝的更替,如今他们早就被遗忘了。
可是济北侯和夫人林氏爱面子,吃穿用度都很奢华,仅仅靠着朝廷的俸禄根本养不起这一大家子的人。
可是他们之中又没有一个会做生意的,特别是林氏,这几年做什么亏什么。
她之所以着急着要把慕初妍娶进门,除了看中了她丰厚的嫁妆,还有一个是因为她在赣州做出的那番成绩。
初颜阁仅半年时间,就已经开遍了大堰最繁华的几座都城,毫不夸张的说,慕初妍就是个点金圣手。
这桩好婚事就是被慕初歌拆散的,叫林氏怎能不气?
最令慕初歌失望的是,嫁给洛子煜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跟其他女人是不一样的。
可是到了他的后院才知道,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他众多姬妾中的其中一个,还说什么一定要慕初妍好看呢!
她现在每天和那些作妖的通房勾心斗角就已经筋疲力尽了。
“要原谅他也不是不可以。”李氏因为慕北晨的事,正是心烦的时候,随口便道:“如今我的贴身丫鬟被他凌辱,我便不可能再留着她了,你回去问问你婆婆,是打算明媒正娶了双儿,还是让她儿子坐牢?”
“不可以。”慕初歌尖锐反驳道:“母亲难道要让双儿做煜郎的正妻吗?”
她堂堂慕府的四小姐都只是一个妾室,双儿那个低贱的丫头凭什么做踩在她头上?
“你有反对的资格吗?”李氏冷哼一声:“你做妾室是因为你自己犯贱给别人下药,人家没有赖账已经算是不错了,我冰清玉洁的丫鬟可是实实在在被洛子煜糟蹋的,他若是不想承担后果,就在大牢里待着吧!”
今时不同往日,慕家有了一个慕初妍,在天家三位贵人跟前都吃得开,区区一个外姓侯爷又算什么?
“夫人怎么能如此狠心?”二姨娘柳氏生得如花似玉,又是青楼女子,哭起来那叫一个我见犹怜:“奴家自知出身卑微,能跟在老爷身边已经是福分,所以一直如履薄冰,不敢与人争些什么,可是……歌儿再怎么样也是慕家的四娘子,夫人怎么能让一个丫鬟做歌儿的当家主母呢?”
慕康德也觉得不妥:“月眉,我觉得要不就让他们给歌儿正名,将来歌儿生了我们的外孙,也可以继承济北侯府的家业啊!”
大姨娘和三姨娘的眼神全都看向慕初妍,慕初妍低头吹了吹瓷杯中的茶叶,用鼻子闻了闻后,淡笑着点了点头,好像只是在品茗。
接收到讯号的大姨娘叹了口气:“老二,你还是别求了,夫人在府中的地位你还不清楚吗?不要让老爷难做。”
“老爷……”柳氏会意,跪在地上爬向慕康德,扯着他的裤脚悲戚戚道:“老爷,看在知画伺候了您十几年的份上,您可怜可怜我们的女儿吧!”
慕康德抬头去看其他人,发现连一向不参与这种事情的三姨娘都在偷偷的拭泪。
“啪!”
李氏一掌拍在桌子上:“你们哭什么?”
张氏回道:“夫人息怒,姐妹们不过是想到了自己也是妾室的身份,将来女儿们的婚事都做不得主,有些伤感罢了。”
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李氏做为主母,根本不会为了庶女们安排好的婚事。
她只要自己的儿子女儿过得好,别人的死活都不会管。
这话放在原来她是不敢说的,可现在慕北晨已经是个废人了,老爷内心对李氏已经积攒了许多不满。
她们只要在老爷的面前再上上眼药,相信离李氏失宠也不远了。
薛老夫人又认定了洛子煜是李氏派人带进祠堂,才导致了老太爷的牌位受到损伤,正在气头上的老夫人是不会帮衬她的。
想要老爷释放出不满,她们必须彻底把李氏的形象黑化。
“父亲!”安静站在大姨娘身后的慕初雪突然冲出来跪在慕初歌身边:“女儿不想嫁给上京那个虐死了三任妻子的老头,求父亲救救我。”
慕康德很信任李氏,后院儿女们的婚事他从来不参与,全都交给了李氏去做。
“这是怎么回事?”慕康德皱眉,他的女儿就是再不济,我不至于要嫁给老头子做填房。
李氏气得握拳:“是礼部尚书,云姐儿说那人是负责宫廷内各种礼仪参拜之事,让我想个办法笼络住他,我给他看了几个庶女的画像,他看中了初雪,我就把初雪许了出去。”
“礼部尚书?”慕初妍若有所思的开口道:“我在上京时也有所耳闻,那人虽然政绩突出,但是却有个怪癖。”
慕康德看着她:“说来听听。”
“他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比爹您的年纪还要大。”慕初妍放下茶杯道:“听说他喜欢娶十几岁的小姑娘,每到夜晚府上都会发出女子惨烈的尖叫,听说他死了的三任妻子都是十五岁,被人抬出来的时候,七窍都在流血,身上没有一块好皮肤,全都被烙铁烫得烧焦了。”
慕初妍适当露出害怕的神情:“听说那些女子被家人抬出来的时候,身上都没有穿衣服呢!想必那位礼部尚书在床第之间,有些特殊嗜好吧!难道母亲把二姐许配出去之前,没有打听打听这个人的脾气性格如何吗?”
“你把慕家的姑娘嫁出去,都不提前了解一下人品吗?”
慕康德“嚯”地起身,瞪着李氏:“雪儿嫁去这样的人家,不是去送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