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的失责,不仅让先锋队损失惨重,还连累慕少佐亲自前来营救,他实在愧疚。
“慕少佐,此事不能全怪许伍长,当时我们大家都同意突袭的计划,许伍长才会冒死一战的。”
“是啊!慕少佐,不是伍长一个人的错,还请少佐看在伍长为了中将军出生入死多年的份上从轻发落。”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慕初晴大口喘着粗气:“我命令你,待回到军营后,在后军刷一个月的碗,不许随军出征。”
“谢慕少佐!”
河岸上游,突厥军队的将领不解的看着自家大将军::“巴特尔将军,大堰军回他们的军营是从下游走,我们为什么要等在上游呢?下去直接将他们一举歼灭岂不快哉?”
“本将军要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慕初晴的这支小队。”
他轻笑了一声,将手中小瓷瓶里的粉末尽数倒入水中:“众军听令,将竹筐中的药粉倒入水中。”
鹅卵石河床上,堆放着几个大大的竹筐,里面全都是用布包装起来的药粉,突厥兵纷纷戴起了手套,用面巾将口鼻掩住,小心翼翼的用药粉覆盖缓缓流动的溪水。
“慕少佐,喝点水吧!”
士兵们和马匹都累坏了,可如今他们犯了错,没有上级的发话,他们愣是连一口水也不敢喝,全部眼巴巴的望着慕初晴。
此处名为乌龙山,四面环水、孤峰兀立,山上树木繁茂,翠竹成阴,山壁陡峭,江流澎湃,按理说是行军打仗,埋伏突袭的绝佳之地,可是为什么突厥军没有任何动静呢?
镶嵌在天边的连绵起伏的山峦,在夕阳的照耀下反射出闪闪的金光,星湖水波潋滟,粼光闪闪,远山近岭迷迷茫茫,,目顾盼,千山万壑之中像有无数只飞蛾翻飞抖动,天地顿时成了灰白色。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一股淡淡的香气从溪流中钻入封玄奕的鼻腔,他脑中警铃大作,回头看到慕初晴那一捧芋叶水已经送到了嘴边。
惊诧之余已经没有时间解释了,他手中的大刀飞射出去,堪堪划过慕初晴的鼻尖,那碧绿的芋头叶自然也软趴趴的落了地,满绿叶的水撒在了地上。
“乔木,你疯了吗?居然敢刺杀慕少佐,难道你就是突厥派来的奸细?”
众人还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只知道此人武艺高强,胆识过人,是中将军特意安排给慕少佐的得意助手。
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说白了就是走后门进来的先锋队,士兵们早已不服,如今见他这般作为,更是火冒三丈了。
“乔木……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慕初晴却是知道的,他眼珠看着下方,忽抬头道:“这水有问题?”
封玄奕也不多言,瞥见草丛里一只野兔窜了出来,直奔溪边,大概也是渴极了,猛地喝了几口水。
因着封玄奕的眼神停留在兔子身上,其他的士兵也不敢妄动,眼睛都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只兔子。
野兔喝了两口水后,又蹦蹦跳跳的奔回草丛里,许岩松冷哼了一声:“装腔作势。”
他瞪了封玄奕一眼,回身就要去舀水喝,士兵们也嬉嬉笑笑的弯腰,想要一洗满脸的风尘。
“慢着!”
慕初晴抬手制止所有人的动作,但间封玄奕走入草丛后,提着刚才那只野兔的耳朵,将它往许岩松的脚边一扔。
“啊——”
就闻许伍长这粗糙的汉子惊叫了一声,地上那只兔子竟然是七窍流血而亡,模样甚是恐怖。
“他们在上游的水源下毒。”封玄奕冷冷道:“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想不费吹灰之力解决我们所有人。”
“全军听令,即刻回城,路上人马全都不许饮水。”
大堰的边境之城是泸州城,泸州城以外是边境中的边境乌龙山,属于中立之地,也是封玄奕他们现在的所在地。
越过那中立之地便是宽广如海的乌龙湖,延绵不绝两百里,一眼望不到边,这次许岩松带领的突袭先锋队本是奉了命令,来破坏突厥的战船。
突厥士兵多为草原勇士,战马也都是全天下最好的马,如果打陆地战,大堰士兵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可走水路不同,陆地之王大多不通水性,七日后的大会战,中将军与慕容少将一致认为走水路胜算较大,所以慕初晴才会派出一支水性极好的冲锋小队来破坏敌军的船只。
谁知船只没破坏,但是让大堰士兵凭白损失了几百人,最后他们无法,还得集体护着哨兵回城搬救兵,慕初晴怕中埋伏,只带着封玄奕,两人直奔了乌龙山来救人。
“乔木兄弟,刚才对不住了。”许岩松也是个心思敞亮的,知道自己误会了封玄奕,连忙道歉示好:“从前我见你生得白净细嫩,只当你是哪个皇亲贵胄来混饭吃的,回去以后好领着弟兄们用命攒下来的功勋为自己谋福祉,如今看来你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从今以后,我许岩松定不疑你。”
“许伍长严重了。”封玄奕骑在马上,满脸的风霜雨雪,嘴中振振有词道:“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他目光如炬:“如今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在大堰的家人免受战乱之苦,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但是我绝不允许突厥蛮子伤我家人。”
他心里是知道的,他走后……妍儿一人在家一定会面对豺狼虎豹,他归心似箭,所以只能快点解决这里的问题,证明自己之后,才能理直气壮的站在皇城里,向世人宣布……崇亲王妃,是你们动不得的人。
“好志向。”
这会儿的许岩松全然忘了,等回了泸州城,等待自己的是刷碗洗菜,他从来一直认为是娘们才干的活。
而封玄奕的心思,早就透过延绵不绝的山峦飞向了繁华的上京,只是谁也不知道,如今的崇亲王府里,日日躺在飞流阁里的人并非慕初妍。
而是她的贴身丫鬟……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