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皇子因在赏花宴误食黄豆糕,引发过敏之症,又在御花园中吸入太多花粉,呼吸道也被感染,导致连夜发起了高烧。
本来只是一个简单的过敏,现在倒是越发严重,甚至危及到生命了。
纯皇贵妃哭得都要昏厥过去了,被孙贵妃命人灌了好几口人参汤,出了这么大的事,连闭宫不见人的太后娘娘都惊动了。
她老人家从寿康宫出来,到皇后宫中兴师问罪,翊坤宫里参与过赏花宴的宫人全都被关进暴室严刑拷打,皇后娘娘百口莫辩。
只这一次,不管是不是皇后娘娘下的手,她都难逃其责,太后娘娘做主收回了皇后的凤印,暂时让纯皇贵妃和孙贵妃共同执掌后宫。
皇后的嫌疑没有洗脱之前,软禁在坤宁宫中不得外出。
此时的孙贵妃宫中气氛压抑,她紧拽着手中的羽扇,直到宫人禀报八皇子已经到宫殿时才回过神。
“野儿……”孙贵妃起身,看着急匆匆的战北野:“怎么样?查出来了吗?是不是皇后?”
“暂且不知。”封北野叹了一口气回道:“不过我查到小十五从国子监回御花园的路上,碰到过内阁大学士张世林的孙儿,说是两人在御花园中玩了许久。”
这和小皇子过敏有什么关系?
看出孙贵妃的不解,战北野面色凝重道:“张世林的嫡子在大理寺当值,赏花宴当日,是张世林的夫人带了儿媳妇进宫,他的嫡孙也随着一同入宫,我派人悄悄的偷了张世林小孙子的香囊,香囊里面……有黄豆粉。”
“怎么会这样?”
孙贵妃不安的来回踱步,后宫之事牵扯出朝中重臣是皇上的大忌,张世林可是拥护太子的中坚力量,皇后怎么会蠢到动用内阁大学士这么重要的官员?
“皇后……是不是被人陷害的?”孙贵妃小声问道:“这也太明显了,明显得……”
剩下的话卡在她的喉咙里,如果反向思维的话,正是因为太明显了,旁人才会觉得皇后是被冤枉的,所有人都觉得皇后冤枉,那么……她就不冤枉了。
反而会显得高明。
连孙贵妃这种与之敌对的人,第一反应都是皇后不可能那么蠢,在自己的赏花宴上,用自己的人去害纯贵妃的孩子。
“母妃!”封北野抓住孙贵妃的手,迫使她镇定:“是不是皇后,真相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你必须让父皇相信,让纯皇贵妃相信,让太后……让满朝文武相信,害小十五的人就是咱们大堰的皇后娘娘。”
封北野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唯一一次扳倒皇后的机会,因为皇后是否无辜,都在父皇的一念之间。
若是想要左右父皇的想法,就必须让父皇最信任的两个女人,纯皇贵妃和太后娘娘在左右说话。
孙贵妃在他的目光中心惊肉跳的,总觉得这次的事情只是一个契机。
往后几日,孙贵妃都在纯皇贵妃的宫中陪着她,不出三日,她就去了乾清宫,当日太子妃被八皇子妃以给皇帝煎药为由困在小厨房。
一直到深夜,太子妃才看到纯皇贵妃从乾清宫寝宫出来,但是并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只是第二日,废后的圣旨便下来了,朝臣震惊,废后可不是小事,皇后到底犯了什么错?才惹得龙颜大怒。
一座外表灰旧,内里富贵的府邸中,太子封北战坐在一老者下首:“外祖父,母后如今被幽禁在坤宁宫中,孙儿到底该怎么做?”
老者捋着花白的胡子,浇花的花洒往下滴滴答答的漏着水,他微微一笑,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你如今只需以不变应万变。”
这便是曾经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被皇帝软禁在摄政王府内,说他远离朝堂,可他从未真正抽身,说他身在朝堂,可是每一件事他都没有插手。
凭着几句话,他足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摄政王……”
府中管家担忧道:“奴才看太子殿下似乎不是很懂您的意思,万一他要是轻举妄动,您这……”
“他要是这般没有本事,也不配坐上那个皇位。”摄政王眼中阴冷道:“本王与皇帝斗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刻,他若是隐忍不住,太子之位也不用坐了。”
空气里已经有了些燥热,封北战从摄政王府里出来,怎么也理解不了外祖父的话,难道郑家要放弃母后吗?
还是说……外祖父早就已经有了旁的打算?
沈夕云说过,对郑家这边要有所保留,因为外祖父的野心,不是区区一个摄政王之位可以满足的。
所以他有很多事情都瞒着外祖父,他再只手遮天,也总会有他的耳目触及不到的地方。
比如……每日从乾清宫传回来的消息。
皇后被软禁后又出了废后的消息,这让原本坚定在太子立场的百官有了些松动,是不是皇帝根本就不打算把皇位传给太子?
他们这些人审时度势,必须站对阵营,不然待新皇登基,等着他们的就是抄家灭族的灭顶之灾。
朝堂、后宫……
一步错便是步步惊心。
半年前崇亲王被揭发与突厥勾结,皇帝也没有治他的罪,而是随便寻了个借口,让他去了军营。
现在想想,崇亲王妃的亲哥哥是中军少佐,前不久听说已经升了都统,而中军少将又是八皇子妃的哥哥。
如此这些……
分明是明贬暗升,如果崇亲王在军中立了功,回来可就不得了了,那举报他通敌卖国的人下场会是什么,可想而知,会成为太子与八皇子争斗下的牺牲品。
所有的一切到这里已经有了些明朗化,但是谁又都不敢确定,如今只悔恨自己太早站队了。
而那些保持中立的官员则暗暗庆幸,庆幸在这场权利算计之中,没有偏向过哪一边。
这样,即使新皇登基以后不重用他们,甚至反感他们,至少他们还是可以在朝堂上屹立不倒的。
不仅群臣在猜测,现在后宫之中人心惶惶,不管是东宫还是西宫,人人自危。
皇帝的心思真是捉摸不透,他到底要立谁为皇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