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做了那么多年朋友，但我好像还不了解你。”
尚文怀尴尬地说：“不了解吗？怎么我觉得还好？”
“我确实不了解你。你那天喝醉了，我听你说了一些话。虽然我也不知道那你的醉话，当不得真，还是……但我想，我应该是不了解你的。”
“……”
尚文怀有些震惊。
他喝醉了之后都说了什么？
他自己对自己的认知是自己的酒品很好，从来都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而且也不会胡说八道……
至少根据以前的经验，和别人的反馈来说，他喝醉了之后就只是睡觉，别的什么都不会做，只不过偶尔会傻笑，但那也是很偶尔的情况下。
总不至于刚好这一次他就真的酒后吐真言了？
“哦？我都说了些什么啊？”
“你说……”
林晔突然停了下来。
尚文怀的脸都绿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说了什么匪夷所思的话。
如果他真的没说什么，林晔肯定也不是这种反应。
林晔一向有什么就说什么，从来都不会这么吞吞吐吐。
现在林晔这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他想不担心都不行。
“我说什么了？”尚文怀故作镇静地问，“我应该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你一直在抱怨我，你和我说了很多，说我总是上战场，你不希望我去。”
“……”
尚文怀的嘴角有些僵硬。
“是啊，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我知道你是个将军，去战场上挥洒汗水就是你的使命，但这确实很危险。战场上刀剑无眼，没人知道你下一刻会怎么样。作为你的朋友，我确实不希望你经常过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活。但我也知道，我知道你们全家都是将军，我知道这是你们的使命，不敢是你爹还是你的祖父、外祖父，他们都是朝廷的功臣。我虽然不希望你上战场，但我也没资格说什么。反正我也只是在喝醉了之后随口说说而已，你也不要当真，只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好了。”
尚文怀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祈祷自己没再说别的话。
他可承受不起这么大的刺激了。
“另外你还说……”
这几个字对尚文怀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呵呵，看来我那天喝醉了酒之后说了很多话啊。我居然一直以为自己的酒品不错，看来是我错了。”
尚文怀懊恼地说：“果然，酒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我都要把这东西给戒掉。”
尚文怀在心里盼着林晔什么都不要说。
但是……
“你还说你喜欢我。”
“……”
“你说虽然我们都是男人，但你还是很喜欢我，你想和我在一起，是那种喜欢。你还说这件事你希望一辈子都不告诉我，因为你告诉我之后，我们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虽然我也认为这只是你当时的醉话，可你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我也分不清你到底是清醒的还是醉着。”
“啊？我说这些话了吗？”尚文怀装出一副震惊的样子。
林晔颔首：“是的，你说了。”
“这个啊……这个当然是醉话了。我那天喝了多少酒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酒量有多差，你也不是不知道……在那种情况下，你觉得我能说什么真话啊？我当时脑袋里装的大概全都是浆糊，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还说过这么荒唐的话。”
尚文怀虽然笑着说的这些，而且尽可能地让自己看上去像是开玩笑。
但其实他心里却很不好受。
他当时都说了，如果自己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很有可能和林晔连朋友都做不成。
他都已经说了啊……
可林晔最后还是把他想隐瞒的秘密给说了出来。
其实林晔也可以有更好的处理方式，那就是把这一页翻过去。
前提是林晔想拒绝他，但又想和他做朋友。
可林晔如今就这么直接地把话说出来，那他么还怎么做朋友呢？
尚文怀的心里觉得很苦涩。
可惜，林晔是真的不了解他，一点都不了解啊。
可惜他这么了解林晔。
“这些不是你的真心话？”
“当然不是我的真心话。”
“所以你那天的醉话是真心话？”
“啊？”尚文怀被林晔给搞糊涂了，“我的意思是说，我那天只是喝醉了，一个人喝醉了之后说的话是不能当真的。至于我刚才对你的那一番解释，那是真的。你可千万不要有心理压力啊，我们是朋友，我怎么会对你图谋不轨呢？”
“正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我才想问清楚这件事。”
“……”
“因为我们是朋友，我也很希望能和你继续做朋友。我认为做朋友就是要坦诚，如果我们两个人对彼此都有隐瞒，都不能坦诚相对，那这个朋友不是做的就没意义了吗？”
“坦诚？”尚文怀笑着反问，“你说的没错，朋友之间确实要坦诚。只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坦诚也是要看情况的。”
“哦？”
“比如这件事，如果我对你坦诚，我说我真的喜欢你，那你会怎么想我？你一定会觉得我是个疯子，不是吗？我明明是个大男人，可是竟然也喜欢男人，光是这一点，我们的友谊就得到此为止。你是个男人，你当然没办法接受身边有一个觊觎你的男人做你的朋友。这就好比你为了避嫌，所以见到那些爱慕你的姑娘你都要躲着走。可是我们认识很久了，我很想和你继续做朋友，所以有些话我只能烂在肚子里，不论如何都不能和你说。其实我也很意外，我对自己的酒品很有信心，正因如此，我才总和你喝酒，我也从来不担心自己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不过经过了这件事，我看来要重新考虑我的酒品了。以后啊，我应该都要告别那些酒了，免得我一时激动，胡言乱语。”
尚文怀的语气中有几分苦涩和无奈，林晔也听出来了。
“好了，那我现在就问你，你还能接受你的身边有我这样的朋友吗？”
还没等林晔回答，尚文怀又补充道：“不过也没关系，你要是觉得我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你，那我们就少来往也没关系。交朋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如果你感觉到了为难，那我们的友情也很尴尬，你说是吧？”
“抱歉，我……”
林晔刚一说“抱歉”，尚文怀的心就凉了半截。
“没关系，没什么好抱歉的，这种事很正常。其实换一个角度想，如果我是你，遇到了这样的朋友，我应该也会很慌张。”
“你知道我之前喜欢的是褚慕，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女人。”
尚文怀颔首：“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要是知道你但凡有喜欢男人的可能，我也不会暗恋你啊，我肯定就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也不至于藏了那么多年。其实我应该一直藏着的，但这种事都被发现了，要是再继续藏着掖着，其实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我大方一点，直接向你坦诚，你说是吧？”？“我们做了那么多年的朋友，我并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失去一个朋友。我知道了你对我的心思，但是我没办法回应。我希望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只不过把这件事说开了，我们两个人也都能轻松一些。”
这几天林晔一直考虑要不要去问尚文怀，但最后他还是因为觉得尴尬一直没说。
可是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
这样彼此有所隐瞒实在是一件很辛苦也很痛苦的事。
正因如此，他才决定把问题问出来。
只是这个时间点好像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明明前一刻他还在为了褚慕的事担心，后面他竟然就说起了他和尚文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