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医走了之后，褚慕又被墨琛搂住了。
“娘子，这下子你总算相信我没骗你，我是真的没事了吧？”
“嗯，我相信了。”
墨琛想了想又说：“娘子，你是不是真的很希望自己的眼睛能恢复啊？”
褚慕一愣。
“是啊，当然了。没有人希望自己一直都是瞎子……换做是你，你一定也不希望你的夫人什么都看不见不是吗？”
“当然不啊，我不介意娘子你能不能看得见。如果娘子你看得见，那当然是最好的，但如果你看不见，我也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照顾你，我是不可能嫌弃你的。”
“我知道。”
“那……那娘子你有没有嫌弃过我啊？”
“嗯？”褚慕没想到墨琛会这么问。
“我知道，虽然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但是大家总是以不太一样的眼光看着我。所以我想，我和大家应该不是太一样……我之前听有人说我是傻子，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傻子，但如果很多人都这么说的话，那我应该就是了吧？至少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那娘子，你有没有觉得和我在一起让你很丢人呢？”
褚慕的心里一痛。
墨琛竟然能用这种无所谓的语气问出这样的问题，说出这样的话……这确实让她很震惊，同样也很愧疚。
震惊的是，墨琛好像真的对此毫不在意，但也许他的不在意只是因为他自己是真的没什么概念，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愧疚的是，当墨琛问了这个问题之后，她竟然都不能毫无疑问地说一句“没有”，因为她之前确实嫌弃过墨琛。
她一想到有那么多人觉得墨琛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当着他的面说他是傻子，而这些都被墨琛听了进去，她就觉得很难过。
甚至他自己也是这其中的一员。
是的，她之前也曾经当着墨琛的面，就这么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这个词。
她以为墨琛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知道。
但现在看来……
那真的就只是她以为，其实墨琛什么都清清楚楚。
他真的不傻。
老天爷或许只是让他变得更单纯了，更善良了，但他绝对不是大家所说的傻子。
“墨琛，有些事我一定要向你道歉。”褚慕郑重其事地说，“其实这桩婚事我并不喜欢，我也不愿意。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嫁人了，更不知道我要嫁给你。我和你成亲……其实我是被迫的，如果要我自己选择，我肯定不会选择嫁给你。只可惜，我没有选择的机会。”
褚慕把自己心里的话都对墨琛说了。
这都是她很内心的话。
她告诉墨琛，她一开始确实嫌弃过墨琛。
刚嫁过来的时候，她的心里带着对自己父亲的恨意，她觉得她的父亲是想毁了她，所以才把她嫁给一个傻子。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更黑了……她本来就看不见，可是又突然来了这样的一个打击，她觉得自己都快支撑不住了。
但是还好，还好墨琛给了她力量。
她告诉墨琛自己在和墨琛的相处过程中，越来越觉得墨琛是个好人，他是个很体贴的人，也是一个会保护她的人。
在和他相处的过程中，她感觉到了温暖，尤其是那种被招呼、被呵护的感觉，这是她之前从来都没有过的。
她能感受到墨琛对她的付出和爱护，所以她对墨琛也很感激。
褚慕这一段话说的发自肺腑。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些，可能是因为受到了墨琛中毒的影响，她的心里有一些悲观，总觉得生命无常，哪怕是他们这种对谁都没有威胁的人，也难免会被误伤。
所以她觉得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因为如果不说，很有可能就成为遗憾。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一番话墨琛能听懂多少，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把这些话说了出来，这让她觉得舒服很多。
褚慕说完之后，墨琛也没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是褚慕先打破了这沉默的气氛。
褚慕笑了笑说：“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听我说的这些话觉得生气啦？”
墨琛深深地看着褚慕。
他的嘴角慢慢上扬。
“不是啊，我是在想，娘子刚才说了那么多，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我好像一个字都听不懂。”
褚慕无奈地叹气：“你啊，真是该听的懂的时候听不懂，不该听的懂的时候又能听懂。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嗯？那这是好事吗？”
“不好说。如果你听不懂的都是那些恶言恶语的话，那这确实就是好事了。”
“哦……”墨琛的语气还是似是而非。
褚慕不再纠结自己的话墨琛有没有听懂，她觉得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还是尽她自己最大的能力把墨琛照顾好。
虽然她的能力很有限，但是她希望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宁可中毒的是她自己。
不过墨琛的心里却是十分高兴。
他很开心褚慕愿意和他说这些心里话。
也许褚慕是因为知道他可能什么都听不懂才这么说的，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褚慕在心里对他也是有感情的。
或许这种感情还不足以让褚慕愿意做他的妻子，但至少他们两个不是敌人，更不是什么素不相识的人，他们现在是朋友了。
嗯，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发展。
如果他们的关系能继续这样稳定地发展下去，那等到褚慕心甘情愿做他的妻子也是有希望的，指日可待啊。
……
宫里，皇帝的面前跪着一群太医。
大家一个个哭丧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墨琛已经死了呢。
不过对他们来说，墨琛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没好到哪儿去……反正也是迟早的事。
皇帝阴沉着脸，震怒地说：“你们这么多人，就没人能把解他身上的毒吗？”
“回禀陛下……殿下的身体本来就很虚弱，先在又中了断肠草这样的剧毒……且不要说殿下的身体不好了，即便是一个健康的人，在中了断肠草这样的剧毒之后，也多半会变成个废人。殿下现在这么虚弱的身体，根本禁受不住这样的折磨啊。”
“是啊，方太医说的是，臣等都很想为殿下做些什么，但是臣等都无能为力。现在张太医还在殿下身边，也许张太医能做些什么，但是臣等确实无能为力了。”
皇帝闭了闭眼睛，像是很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那，那你们这次去，觉得……觉得他还能撑多久？”
“臣也不知道，也许张太医医术高明，殿下就能转危为安也说不定。是臣等愚钝……”
“你们确实愚钝啊！你们一个个身为太医，现在让你们做点正经事你们都做不好，要你们有何用？”
太医们都跪着不敢起来，只能任由陛下数落着他们，他们也心甘情愿地被数落。
作为太医，他们确实觉得很惭愧，但凡是和这位殿下相关的病情，他们就是这般束手无策。
这当然不是他们愿意的，但事实如此，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们读过那么多医书，但就是对墨琛的脉象一无所知。
这完全超过了他们对疑难杂症的理解范围，他们甚至都觉得这样的脉象可能都不一定是一个活人能够拥有的。
不过这些话他只能在自己心里想，不能当着陛下的面这样说，否则他们的脑袋可能全都保不住了。
“你们可看到三皇子妃了？”
“臣等没能见到。三皇子妃好像是因为殿下的事情受了刺激，身体不适……晕了过去。”
皇帝冷笑：“晕了过去？晕的还真是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