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也没什么。我就是听说你进宫了，我想到每一次你进宫看到你那个还没醒来的夫君，你的心情都不会太好。”
夜玄把手里的饭菜放到桌子上。
“况且我也知道你的心情本来就不好，所以过来看看你。我之前来了一趟，远远地观望，看到玲儿那个丫鬟像是无头苍蝇一样，担忧地在院子里乱转，我猜想你应该还没吃饭，就去找了点吃的给你。来，吃点东西吧。”
褚慕面无表情地说：“我不吃。”
“不吃？”夜玄挑眉，“作为一个病人，你竟然还不吃饭？怎么，你是不是不想治你的眼睛了？”
“……”
褚慕心里觉得委屈。
她一开始就是为了治疗自己的眼睛，这才和夜玄走的越来越近。
她真的就不应该答应夜玄隐瞒他们治病的事。
如果这件事整个府上的人知道，那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见面，她也不必这么费尽心思……
如果所有人都知道夜玄是个大夫，又在给她治病，那在夜玄为她治疗的时候也一定会有其他人在旁边守着。
如果有旁人在，夜玄肯定就不会做出那些过分的举动来。
如果有旁人在，如果夜玄只是规规矩矩地为她治病，她也不会有这种心动的感觉。
可是现在后悔又能怎么样？
还不是一样来不及了？
她也想过，她应该及时停止这不明不白的关系，她应该马上和夜玄划清界限，哪怕她放弃这双眼睛不治了也无所谓。
但如果治好了眼睛，她就能看到墨琛……
所以想到这里她还是觉得不甘心。
“好了，我是你的大夫，你应该听我的话。”
夜玄放低了自己的声音，哄着褚慕吃饭。
褚慕依然冷冷地说：“夜玄，我希望你能知道我只是你的病人，除此之外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是有丈夫的人，虽然我的丈夫现在不在府里，但他会回来的。这里是宁王府，而我是宁王妃，我希望你不要再对我做出那些僭越的事，这是不对的。”
“哦，我知道。”
“你知道？”
褚慕对此表示怀疑和不相信。
“是啊，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是宁王妃，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我。”
“我只是在提醒你……”
“提醒我什么？提醒我，我们之间不能有其他感情？”夜玄反问。
褚慕点头。
“所以你这么说，是不是就代表你承认了，你对我也有别的感情？”
夜玄的又一个反问让褚慕无言以对。
夜玄的问题太直接，直接到褚慕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反应。
“你看，我的问题把你问住了是吧？如果你讨厌我，或是你对我没有别的感情，那在我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你应该表现出非常嫌弃的样子，然后说我胡说八道，或是臭骂我一顿。但是你并没有这么做，这是为什么呢？我可以这样认为，你犹豫了，是因为你心里确实对我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褚慕倒抽了一口气。
她的心思真是被夜玄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觉得夜玄似乎很可怕。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但夜玄就好像是生在她心里的蛔虫一样，把她看的透透的。
夜玄怎么能这么了解她？
这怎么可能呢？
但很不幸地，这就是事实。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
褚慕对夜玄的问题避而不答，而是主动转移了话题。
夜玄无所谓地说：“确实，我确实觉得自己很了解你。其实你也很好了解，只需要稍微和你接触一下，我就能了解你的内心。”
褚慕冷笑一声说道：“看来你这个神医真是名不虚传啊，你不仅能给人治病，你还能洞察别人的内心。那你对别人是不是也能这么了解？你是不是对之前的那些病人也都这么了解？你又借着这个了解勾搭过多少姑娘？”
“怎么，你这是在吃醋？”
“当然不是，我只是感叹你的医术高超罢了。”
“你放心吧，在你之前我虽然也给很多人治过病，但我也并非谁都了解。我只有对我感兴趣的人才会想要多多了解，我也可以和负责任地说，在你之前，我没有想要了解的异性，你是第一个。”
褚慕抿了抿唇，表情也变得不是很自在。
她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红晕。
她自己也感觉到了，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可这是生理上下意识的反应，她自己也没办法控制。
既然不能控制自己的反应，那她就只能控制自己说的话。
她尽可能地装作很无所谓的样子，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夜玄是夜玄，她是她，她和夜玄没有半点交集，不管夜玄的过去如何，这都和她没有关系。
“是吗？只可惜，就算如此，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啊，因为我喜欢你啊。”
“……”
褚慕这一次终于要忍不住了。
“夜玄！你凭什么啊？”褚慕低声怒吼，“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是王妃，你又是谁？只有我的丈夫才有资格对我说这种话！”
“当然不是。你那么好，喜欢你的人一定也有很多。只要是爱慕你的人，都可以对你说这种话。”
夜玄笑了笑。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因为你的眼睛看不见，所以你很自卑。但是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有多美好，你值得被很多人欣赏、喜欢。也许很多人都看不到你的美，但是我看到了。不过我不希望还会有更多人看到，那样我会吃醋的。就这样，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那你就是我私藏的宝物，这样对我来说意义更不一样。”
夜玄一边说着，一边握住了褚慕的手。
褚慕并没有第一时间推开夜玄。
夜玄的声音是那么温和。
虽然他的嗓音听上去很奇怪，在别人听来，这样的声音应该只会让人觉得刺耳。
可是他说的这些话，再加上他轻柔的语气，竟然让褚慕沉沦了下去。
恍惚中她觉得自己正在和夜玄走在草地上。
微风吹拂着他们，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他们所到之处充满了花香……
他们好像漫步在一幅画中。
这画面光是想象就已经很美、很美。
但想象终究只是想象。
现实却让她不得不认输。
在现实中，站在她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是夜玄呢？？就算她的幻想成真了，站在她身边的人也只能是墨琛。
虽然她以前曾经想过要逃跑，但那个时候她对夜玄并没有任何感情。
可是现在不同了。
在和墨琛相处的过程中，她对墨琛明明也有了好感……
天呐，她为何如此水性杨花！
褚慕很害怕地甩开了夜玄的手。
“不行！你不可以！除了墨琛之外，任何人都不可以！”
“不行！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我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我不会背叛我的丈夫的！”
“那你就要背叛你的心吗？坦白告诉我，你的心里是不是有我？”
“……”
“慕慕……”
“不！没有！什么都没有！”
褚慕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头。
在她心里，墨琛和夜玄两个人的身影全都挥之不去。
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两个人都长什么样子。
这两个人在她心里的印象其实就只是两个影子，还有他们的声音……
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但是现在在她的脑子里，这两个人竟然开始重合了。
明明是两个不一样的人，但是这两个人在她的心里竟然逐渐融合成了一个人。
大概是一个形象更饱满、更鲜明的人？
褚慕觉得自己的脑袋大概也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