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楚翎灭亡
万万2018-03-20 14:452,865

  十五年前,楚翎王被三雄围剿,败退到阴山脚下。

  风雪漫天。阴山耸立。黄色的楚字旗上沾满血污。但仍在寒风中烈烈作响。

  一身战甲的楚翎王骑在马上,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远方。他身后的上百将领,近万军士,已现疲态。三年来,东征西战,胜负皆有。但今冬一役,败得如此惨烈,对于楚翎来说,还是头一遭。没想到姜乾的兵马如此凶勇,没想到赤狄的兽阵如此可怕,没想到罗金的倒戈如此决绝。然而,即便这样,若不是紧急应战,京城失陷,八位年幼的皇子落入敌手,以楚翎的能征善战,还是可以放手一搏的。奈何,一步错,步步错。如今,楚翎帝唯有企盼着自己的三千亲卫能够突围成功,救出京城里的八个幼子。

  白茫茫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个骑马的身影。正是亲卫军统领。他气息奄奄地来到楚翎王面前,身后空荡荡地,不见一人。

  “皇上,我方全军覆没,八位皇子尽被姜乾掳走。皇后与几位娘娘自刎而亡,属下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

  楚翎帝大叫一声,从马上摔下。一口鲜血喷吐在雪地上,浓烈而刺目。

  楚翎完了。万里江山,百年帝业,就在今日,崩毁于阴山脚下。敌人掳走了他的幼子,并未处死,可想而知,他们很快会找上门来,以此威逼要挟。

  被众人搀扶起来的楚翎帝再也无力上马。他倚靠在一块巨石下,颓然而待,等着他的敌人来宣告自己的失败。

  很快,三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出现在他面前。姜乾王、赤狄王和罗金王,三个自立为王的逆贼,曾经匍匐在楚翎殿前山呼万岁的臣子,如今,成了命运的判决者。

  为首的姜乾王金盔耀眼,意气风发,趾高气扬地望着自己昔日的主子,脸上挂着一抹残忍的阴笑:“楚夔,你的八个幼子我都给你带来了。只要你受降认输,退到阴山以外,发誓再不进中华之地,我便保全你们全族的性命。”

  楚翎帝梗着脖,扬起头,目光在敌军的队伍里搜寻着,冷冷道:“我儿现在何处?”

  姜乾王知道,这位昔日的天子,还没有适应自己失败者的身份,何况,身后还站立着上万精兵强将,盛气虽灭,霸气难掩。姜乾冷笑着,挥了挥手,一辆囚车被推向前。车里或蹲或站的,正是八位楚翎皇子。最小的三个,还被乳母抱在怀里。最大的也不过四五岁光景。孩子们本已冻得瑟瑟发抖,吓得面无人色。一见到自己的父王,几个大的无不放声大哭。连带着几个婴儿也悲啼不止。一时间,马嘶犬吠,稚子悲啼,乱作一团。

  姜乾王静静地望着楚翎帝,望着这位不可一世的皇帝痛心疾首,却无可奈何的表情,望着他眉宇间殷殷的舔犊之情,都化为一生悲凉长叹,这对于他姜乾王来说,仿佛是一种享受。他明白,如今这般情势,无论自己开出什么条件,这位父亲都会答应的。

  “把孩子给我!我带他们退出阴山以外,永不来犯!”楚翎帝的声音微颤。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懑与悲切。

  “那可不行!”一脸凶蛮的赤狄王大喇喇地说:“孩子给了你,你若反悔,身后还有上万兵勇,我们可就坐蜡了!”

  “那你想怎样?”楚翎帝一声怒吼,虎威犹存。竟然令彪悍的赤狄王也不由胆颤后退。

  “我说保你八个孩子的性命,但是,不能把他们留在你的身边。”姜乾王幽幽地开口:“让乳母带着他们各自去往民间,隐姓埋名,互不相见。这样,既可保你血脉,又可安我之心。我保证,只要你不来进犯,我绝不伤他们性命。让他们在中华之地,自由自在,长大成人!”

  楚翎帝只觉血气上涌。他紧握着手中的龙头霸王枪,霍然而起。在那一瞬间,身后的上万大军也随之整顿阵型,呈待命之势。这让对方的三军不由紧张起来。赤狄王忙举起盾牌,罗金王的身后涌出一列死士。姜乾王却兀自不动。挥手安抚身后的军士和盟友。他了解楚翎帝的脾性,最重要的,他掌控得住眼下的情势。即便楚翎的军队可以以一敌十。但只要八个皇子在自己手中,这场决战便胜负已定。

  果然,楚翎帝左右观望,仰天苦笑。他丢下了霸王枪,嘶吼道:“我退出阴山以外,快放我儿远去!”

  姜乾王微微一笑,命人打开囚车,扯出八位皇子和三位乳母。又从俘虏队伍里寻出另外几位皇子的乳母。他举起一幅写满字的竹简,对乳母们说,只要能念出上面的字,便可赦免死。然而乳母们又惊又怕,哭爹喊妈。没有一个能读出竹简上的字。

  远处观望的楚翎帝怒声制止:“何必如此恶毒,她们一介宫奴妇孺,如何识字?”

  “不识字正好!本王就是要验看一下。”姜乾王又命人端上哑药,强灌着八个乳母喝下。八位无助的妇人难忍喉间的灼烧刺痛,发出沙哑刺耳的哭嚎。听得人头皮发麻。姜乾王不由分说,逼着她们各自抱起一个皇子,由八列人马推搡各自上了一辆双轮战车,向着八个方向疾驰而去。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快。雪地上只留下八道伸向远方的车轴和杂乱的脚印。没有告别,也无法挽留。孩子和乳母的哭喊哀嚎很快被风雪吞没。

  楚翎帝不发一言地转身,向着阴山最荒芜的北麓而去,楚翎将士们默默地为他闪开一条路,又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万人之队渐行渐远。山路崎岖,两个时辰后,整个队伍才完全消失在山后。

  直到此刻,姜乾王、赤狄王和罗金王才松了一口气。阴山天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留下百人守住关隘,便不怕楚翎复出。八子远送,骨肉失散,年幼无依,无论是哑乳母还是楚翎帝都无法改变他们沦为庶民的命运。何况,姜乾王自会安排眼线监控。

  楚翎亡了!

  楚翎帝已不足为虑,而剩下的三位盟友却各怀鬼胎。之所以对楚翎没有赶尽杀绝,并非心存善念,而是各自心中明白,不能为了剿灭楚翎拼尽全力,赌上所有筹码,三方都要为日后彼此间的较量保存实力。所以,当姜乾王提出以皇子要挟逼退楚翎的计策时,另外二人都心照不宣地表示赞同。

  从楚翎帝消失在阴山外的那一刻起,三者之间的勾心斗角便已拉开序幕。他们甚至没有时间再寒暄客套,便开始直入主题。

  “楚翎已亡,留下这大好江山,广袤疆土,不知姜乾王有何打算?” 赤狄王率先打破沉默,言语还算恭敬、三王合力攻打楚翎,但若论首功,当属姜乾,何况,姜乾的实力本就远超另外两国。

  “自然是凭战功所得,今冬一役,楚翎之城郭土地,被谁的兵将占领,便归谁所有。”姜乾王的军队已经抢占了楚翎的京都和大部分疆土,加上原有的属地,天下九州,他已得六。

  “若如此说,此地,便应是我赤狄所有了。”赤狄王当初答应撤出京都,就是因为看中阴山下的幽州与自己的属地相连。九州得二,看似少了一些,但是作为一直偏安一隅的赤狄,属地外扩千里,又占尽地利,也算得益。

  罗金王不敢说话,这三年来,他一直在三强间摇摆,无非是因为国小民寡,无法自立。罗金属地狭小,唯有一州,幸而富产金矿,商贾遍通天下。他此次前来,本就没有扩张抢夺之心。只不过看出楚翎气数将尽。希望自己不会被他连累。只要能保住自己原有的金州,罗金王这一次助阵也就不算白来了。

  楚翎末年,群雄并起,混战三年。楚帝失子,被逼退阴山以外。从此天下三分为乾、狄、金。三年后,乾与狄边境不宁,屡现争端。狄三万大军越境偷袭,却遭十万乾军痛击。狄惨败,赤狄王派使臣极力求和。为表诚意,赤狄王上书,请姜乾王称帝。十日内,罗金王附议。从此,天下尊姜乾王为新帝,大乾元年,赤狄与罗金受封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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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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