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听这疯老头胡言!今日若不除了圣邪教日后必定危害江湖!”石承万一把推开石凌怒吼道。
剩下的一波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抉择,石承万在他们心里一直都是江湖侠客英雄的样子,今日他的形象已经跌了一半了,还真有不少人开始打退堂鼓。
一个看上去就是个初入江湖的菜鸟,笨拙的拿着一把砍刀怯生生的问道:“石盟主和圣邪教的恩怨真的不会危及其他人吗?”
这一看就是被家主逼着上圣邪教的,根本就没有那意思,此话一处不少站在石承万那边人都纷纷如同毒蛇似的盯着他。
红衣冷漠的看了一眼还想挣扎的石承万,忽然回忆起当年之事。
那年也是个春日,柳絮飘扬,她才不过十几岁,身为圣女却抛下教徒偷溜出来玩,因不知人情世故差点被人卖入青楼是余桓给她解救下来,后来她就跟着余桓认识了好多好多人,所有人瞧着她生的可爱都关照她,保护她,这其中就有石承万。
他告诉所有人现任武林盟主与他有深仇大恨,将所有人骗得团团转,让所有人为他所用,那时候的红衣懵懵懂懂的只知道跟在余桓和万千山身后转。
那段时间他的确很好,体恤弱小,敬重强大,直到几月后他利用所有人,在那一届的武林大会上诬陷当时的盟主,当众砍下当时称霸一时的盟主的头颅,那时候红衣就发现他的武功竟然在短短几天内飞速进展令她生疑。
可那时候的石承万已经在所有人心中建立起了形象,他诬陷别人却让自己成为一个卧薪尝胆的励志人物让别人同情他给他好处,万人喝彩。
然而他当上新任盟主后,没有一次提起过那些帮助过他的人,甚至疏远,甚至冷漠,唯有几个名声在外的他才亲近,红衣越发觉得不对劲就拉着好几个宠她的人去调查此事,最终结果是石承万将所有知情人全都吸干了内力变成一堆白骨后随意丢弃在乱葬岗。
红衣侥幸逃掉,劝所有人远离石承万,揭发他的罪行可所有人被石承万教唆把她当做是邪教之人喊打喊杀。
万世门一战其实是石承万想要借此机会将当年那一些人全都一网打尽,用他最喜欢的一种杀法,一把火烧了万世门将所有人困于其中,她接到消息赶去救人却被当做罪人,这个黑锅一背就是几十年。
那颗灵药他找了十几年仍然得不到,他越来越老了,年轻一辈越来越出众,每年的武林大会上他看着那些新鲜的面孔就嫉妒的发狂,他需要更多的力量,他不能被别人挤下去!
所以知道红衣找药那一刻开始,那张网就已经为余惊鹊布好了,灵药还没有找到时红衣放弃了,把余斩云那群人给放了,他便慌了神将人全都杀了,最终也没能得到灵药。
这些年他从来没有为自己的罪行感到一丝的后悔,他甚至觉得还不够多,那些被他残害的人,死后连个葬身之处也没有。
而石承万这个人一开始编制了一个华丽的谎言骗了所有人站在最高的位置,之后又费尽心思的维持这个谎言,到头来却破洞百出,这些年他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红衣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事,再睁开眼时直勾勾的盯着石承万,却见石承万抽搐着嘴角大笑道:“大家别被这妖女骗了!她就是想把所有的罪名推在老夫头上!简直妖言惑众!”
红衣皱着眉头摇头,不甘示弱的回道:“到底是谁在妖言惑众!石承万,你敢说你的手上有一条人命是干净的?当年初遇你饿晕在街头,像条狗一样求着我们救了你,而你的回报是什么?你把所有人都杀了就以为能心安理得的坐在那个位置上了?”
红衣刚吼完,石承万附近的水潭忽然爆起万丈水花,众人皆被红衣的武功给惊的后退,若她真的想扰乱江湖,凭这武功早就做到了!
万千山冷哼一声:“我以为你早就改了所以一直替你隐瞒,一直蜗居在我的君山上不在你眼皮子底下给你添堵,万万没想到你竟然利用我们给惊鹊丫头下毒手,我们老了,再不是当初满腔热血的年轻小子!当年不懂,为何你现在还不懂?”
石承万忽然单膝跪在地上,额上的青筋一突一突的,心中被震惊,恐惧,害怕,愧疚,疲惫…压的喘不过气来。
这些年他的确没有后悔过,可夜深人静他也会害怕啊,所以每年清明都会给他们烧纸钱,原以为这样就能消除那些恐惧。
可惜,这只会加重他心中的负罪感。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完全不顾身上的痛处,怒瞪着红衣和万千山吼道:“你们血口喷人!无稽之谈!老夫一生光明磊落!从未…”
“爹!那些事难道要儿子替你说出来赎罪吗?到了如今,您眼中还是只有你的名利吗?你看看如今,还有多少人信你!”石凌眼眶泛红,忍着泪水怒吼道。
“住口!我是你老子!我是武林之主!你们,你们都给我杀!杀了他们!”
余惊鹊忽然在所有人注视下走到石承万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口中还喊着:“余前辈。”
石承万啐出一口血在地:“小妖女!”
“我爹从来没有害过你,也没有碍过你的路,他死的时候有没有像你求饶?”
石承万愣住,不明所以的盯着她,忽然仰天大笑几声:“是啊!你爹死的时候可是抱着我的腿求我别杀他,还有你的那些师弟们,还以为老夫是来救他们的一个个感恩戴德,所以…我就亲自把他们送上了路!哈哈哈给。”
余惊鹊捏着手中青绫,“你真可怜,最后的尊严也要靠说谎来维持!”
石承万的笑声戛然而止,忽然站起身来想要将剑刺进余惊鹊心口,余惊鹊料到了可动作太快虽然躲开了却被划破了衣衫。
如今惊险的一幕,所有人都惊了一下,谢珩咬着牙想要上去帮忙却被万千山抓住,红衣就在他身后淡淡道:“她做得到!”
余惊鹊忽然合上伞用做武器,伞剑处是个锋利的刺刀,刀刃是像鹰嘴一样的形状,刺进肉里还得剜出一大块肉。
知道石承万今日一定必死无疑,她倒是淡定了许多,动作敏捷轻快,而石承万却如同走火入魔了一般,胡乱走位,抓不到余惊鹊便越来越烦躁,惶恐不安。
打到后面,身上已经被余惊鹊剜了好几块肉下来了,鲜血汩汩的往外冒。
他实在忍得太久了,他装了一辈子的好人英雄,这一刻他才堂堂正正的做自己,如同山洪倾泻,暴风似的挥舞着手中剑朝余惊鹊而去。
近百招之后,余惊鹊终于降伏了这个疯子,一脚踹掉了他手中间,伞尖已经刺进了他的肩头,而她自己的脸上早就出现了裂痕。
谢珩也不管不顾的上去用自己的身子去挡住她的脸,却被余惊鹊谢绝,用那张脸去面对神情涣散的石承万:“你看到了吧,这就是灵药的后果,天下间所有好处都有阴暗面,你费尽心思得到的只能是这个结果。”
石承万缓缓抬头,咧着干涩的唇凄凉一笑:“是吗?”
“你要杀我吗?”
余惊鹊冷着眼:“我不是你,杀你也不能换回我爹。”
“噢…”石承万呆滞着神情,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唇畔因为失血过多而发白,面容看上去比之前苍老了好几年。
伞尖拔出那一刻,石承万痛的嘶吼出来,又或许是在发泄,仿佛解脱了。
周围的人也看明白怎么一回事,愤愤作揖告罪,红衣不计较,本来也是想让石承万在天下人面前失去所有,这些人也算是见证。
记忆不知道回到了什么时候,如同一片落叶落在石承万的脑门上,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最后一眼他看到石凌疯了一样呼唤着他的名字。
这些年他还是做对了一件事,他养了一双好儿女,只可惜他还是愧对他们。
红衣没有让他死,把他医活了,陪着她一起痛苦的活着。
在那不久,江湖上人尽皆知,昔日武林盟主石承万成了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