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那日谈话，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沉默了些许。
一连数日，黎晰与秦明空都未曾多说其他。
年关将至，黎晰看着窗外有些发呆。
今年，许是不能在宫中过年了。
明显，秦明空并没有要回帝都之意。
默默的叹了口气，黎晰想要提出此事，但却还是没有去说。
回到帝都，怕是秦明空便会发现顾惜暮离开之事。
怕是他们之间，又少不得些误会了。
黎晰默默的叹了口气，把玩着腰间的香囊。
这里面的药丸，黎晰并未服用。
虽然不知为何蛊虫不曾闹腾，但黎晰还是决定相信蛊虫，而不是相信自己所记住的事情。
就在这时，一股钻心的痛楚，蔓延开来。
黎晰的面色，瞬间便惨白一片。
额头，豆大的冷汗，顷刻间便浮现出来。
黎晰死死的抓着窗边，不让自己出声。
身子，却缓缓地蹲在了地上。
然后，蜷缩成一团。
“陛下，皇上让我老奴给陛下送药。”
门外，传来了李德全的声音。
黎晰眼中原本淡然的神色一变，接着便开口道：“你自己进来。”
声音，强作镇定，但其中的颤抖，却不可忽视。
李德全面色一变，连忙推门而入。
正看到蜷缩在地上的黎晰。
连忙将托盘放下，这才去扶着黎晰起来：“陛下，你可是那里不适？要不要老奴去叫皇上？”
黎晰摇头：“无需惊动明空，过一会便好了，只是，这药，暂时无法服了，李德全，你扶我到床上休息，然后在外面拦住所有想见朕的人，包括千岁爷，就说朕乏了，在休息。”
一番话，黎晰分了几段来说，声音更是颤抖的不成样子。
李德全连忙扶着黎晰，让黎晰躺在了床上。
黎晰忍耐着蛊虫的折磨，一边去算计，到底现在是上次服药之后的第几日。
算来算去，方才发现是四十八日。
这时候，黎晰方才发现，原来都是他一直算错了。
这第四枚药丸，合该是四十九日方才服下。
也就是说，该是明日。
黎晰缩在床上，死死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手指，抓紧了被子，但指甲，却还是嵌入了掌心。
但是，黎晰像是感觉不到痛楚一般，依旧在死死的握着拳。
也不知过了多久，黎晰便觉得一阵一阵的疲惫感，让他睁不开眼。
然后，意识便沉入黑暗之中。
秦明空此刻正在书房批阅奏折，莫名的一阵恍惚，墨汁落在奏折之上，方才回过神来。
无奈的摇了摇头，秦明空继续批阅奏折。
心里，却忽然想着，也是冷落了黎晰数日，怕是继续下去，黎晰也要闹别扭了。
这道不是秦明空多狠心，而是他不想从黎晰嘴里，听到劝说他选妃之言。
曾经，他并不知道，从自己心爱之人口中，听到这般说辞，是何种心情。
但现在，秦明空已经体会到了。
那是种说不出的疼。
明知黎晰并非是将他推给别人，也明知黎晰心中是有他的，更知晓，黎晰并非不在意。
但是，这心，却就是疼了。
疼，却还说不出来，酸涩的像是吞下了未成熟的李子，直接涩的半个字也说不出。
秦明空这才知晓，当时他所做的事情，对黎晰来说，那也是一种伤害。
不过，秦明空和黎晰还是不同的。
黎晰为了平衡朝堂也好，是为了安抚天下也好，或者，只是单纯的选妃给秦明空看也好，终究，黎晰是选妃了。
而秦明空，却不同。
此事无论是任何人提起，他都不会选妃。
在秦明空看来，他也许曾经伤害过黎晰，也做了一些伤害黎晰的事情，或者是误会了黎晰，但最起码，这件事他不会让黎晰伤心。
他能给黎晰的，不只是全了黎晰的愿望，更是要给黎晰一份唯一。
秦明空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不会为了任何人妥协。
即便是为了黎晰，也不曾如此。
自然，也不会为百官、为天下去妥协半分。
就在这时，刑部的一份奏折，入了秦明空的眼。
这奏折，是数日前面呈上来了。
只不过，也不是什么急奏，加上黎晰那边事情又让秦明空没了心思去理会那些，便未曾批阅。
这几日，见黎晰的情况好转，身上的伤也尽数封口，秦明空方才来处理奏折。
先从着急之事开始处理，今日已经尽数处理完了。
此刻，便将视线，放在了六部的其他奏折之上。
随手，便翻开了那刑部奏折。
只看了一眼，秦明空的面色，便瞬间阴沉下来。
接着，那奏折，厚厚的外壳，竟然被秦明空捏变了形。
奏折外面的封皮，实际上是两块贴片，外面包裹着锦缎，而奏折外皮，整个也都是锦缎，白纸则是安放于锦缎之中。
能将外皮捏变形，可见秦明空此刻的怒气当是何种。
这奏折上所写，正是顾惜暮释放之事。
秦明空冷笑一声，将奏折抚平，包括那封皮，也整理的看不出丝毫，这才开口道：“让人去追顾惜暮，就算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明年秋后，无论生死，皆给本座行剐刑！”
随着秦明空这句话落下，几道领命之声传出，但却并不见人。
秦明空却知晓，魔宫之人，自会将人待会。
没错，秦明空作为皇帝，不好动用朝堂势力去追回顾惜暮，但天魔宫，那可是江湖势力！
秦明空神色微冷，接着便起身，朝着黎晰所在的房间走去。
黎晰此刻，正在熟睡。
秦明空站在黎晰床前，神色微冷：“陛下可还有闲心睡觉。”
森寒的声音，让黎晰机灵灵的打了个寒颤，然后，便费力的睁开了眼：“千岁爷啊，奏折处理完了？”
说着，黎晰便撑着身子坐起来。
只是，面上仍旧挂着疲惫，还有少许的苍白。
秦明空视线沉沉的看着黎晰：“臣只想问，这假传圣旨，伪造玉玺，该当何罪？”
瞬间，黎晰那混沌的脑子，便清醒了过来。
此刻，便也猜出，必然是秦明空已经知晓顾惜暮释放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