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晰心里清楚,两位丞相的妥协,并未是因为秦明空权倾朝野,而是害怕秦明空忽然就近逼宫,发动政变。
若是当真将秦明空得罪死了,怕是到那时,他们自己也别想保命。
不然,先帝被毒害事件,可不会那么容易就收尾。
而是直接咬死了镇北王府,就算是不将秦明空牵连其中,也得拔出皇太后。
可是,南明党却并未这么做,而是偃旗息鼓不在出声。
怕的,就是将秦明空逼得造反。
黎晰心中明白其中缘由,但还是看着秦明空,哑声开口:“难道,千岁爷心里,就半分私心也无?”
秦明空一顿,倒是没想到黎晰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而不是去担心秦明空会不会造反。
怕是秦明空不清楚,黎晰心里,巴不得秦明空造反。
只不过,不是现在。
若是秦明空造反做了皇帝,黎晰想要对二皇子下手,那就不容易了。
见秦明空不开口,黎晰握着秦明空的手,微微用力,接着便开口道:“千岁爷当真半分私心也无?比如,不想朕和惜朝走的太近,不愿看到朕像对待千岁爷一般,去如此对待惜朝。”
黎晰的声音很是平和,虽然沙哑之中还带着颤抖,但却并不带着其他感情。
就像是在说一件十分正常之事一般。
秦明空看着黎晰,那否认的话,却半分也说不出来。
真的没有私心吗?
真的就像他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吗?
当然不是!
秦明空比谁都清楚,当看到黎晰和顾惜朝之间过分亲近之时,他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顾惜朝焚烧殆尽。
但是,这样的话,让秦明空承认,却还有些困难。
最主要的,秦明空心里,有了那么一个铃音,却不想在耽误黎晰,让黎晰抱有幻想。
至少,在忘记铃音之前,他不会回应黎晰半分。
若是真有忘记铃音那日,也许,他真的可以接受黎晰。
至于什么君臣之纲,对于秦明空来说,却只是如同浮云。
黎晰看着秦明空,许久,方才笑了一声:“千岁爷并未反驳,便可算是承认,朕在千岁爷心里,并非半分在意也无,如此,朕就满足了。”
说着,黎晰深吸一口气,似乎脸色也缓和了些许,微微闭上眼:“千岁爷今日,多陪陪朕,好吗?”
秦明空轻轻的应了一声,任由黎晰抓着自己的手,并未抽出。
黎晰面容逐渐柔和,也恢复血色了,显然是蛊的折磨已经褪去。
但是,却依旧紧紧地抱着秦明空的手臂:“朕很开心,如果每次蛊毒发作,都有千岁爷相陪,朕就算是缠绵病榻,那也甘之如饴。”
说着,黎晰的声音越发低了。
显然,是刚刚蛊毒的折磨,让黎晰太过疲惫,此刻一褪去,便有些撑不住了。。
只是,却还是不愿意放开秦明空。
秦明空叹了口气,就这么坐在黎晰床边,看着黎晰。
最开始,他对黎晰的印象,只是一个执拗的少年,是铃音的托付。
或者说,是他的包袱。
明明知道这孩子其实对天辰心怀不满,对皇室心怀恨意,很可能会对自己亲姐的儿子下手,但却还是因为那张和铃音相似的容颜,而着了道。
但是,相处以来,虽然并未有过分交集,却依旧在他心中留下了痕迹。
从此,在无法无视。
只是,秦明空是个有责任感的人,也十分负责。
他心中还有铃音,便不会接受黎晰,即便黎晰三番五次的示爱。
若是黎晰长得与铃音不是那般相似,秦明空也许还会接受,然后慢慢的治疗心中对铃音的伤痛。
但是,正因黎晰长相及其相似铃音,让秦明空更是不会同意,他不想让黎晰认为,自己就是铃音的替身。
也不想让黎晰主动去模仿铃音,然后失去自我。
不得不说,对待感情,这个权倾朝野的千岁爷,那是极度的负责。
秦明空就这么守着黎晰,直到天色渐暗。
李德全轻轻敲了两下门,然后推门而入。
恭恭敬敬的对着秦明空躬身行礼:“奴才叩见九千岁,千岁爷万福金安。”
说完,便维持着这个躬身的动作,等着秦明空回复。
秦明空神色淡漠的扫了一眼李德全:“平身,说吧,何事。”
李德全微微一顿,在度躬身:“奴才谢千岁爷恩典,回禀千岁爷,现已过了晚膳时间,老奴方才斗胆前来请示,不知千岁爷与陛下欲何时传膳?”
秦明空微微一顿,这才发现,原来已经到了晚膳十分。
深吸一口气,秦明空又看了看仍在熟睡的黎晰:“再过一会吧,陛下许是累极了,让他多休息休息。”
李德全连忙躬身:“是,奴才领旨,先让御膳房莫要熄火,随时候着。”
秦明空应了一声,挥手让李德全退下。
李德全做足了礼节之后,方才退下。
比起对黎晰,却还要慎重。
这可不是李德全害怕秦明空更多,而是黎晰特意叮嘱。
李德全若是只在黎晰面前,还真无需如此卑微。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秦明空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来,正要去通知李德全准备,却惊醒了黎晰。
黎晰在秦明空将手抽出来的瞬间,就睁开了眼:“明空!”
秦明空微微一顿:“臣去让御膳房准备晚膳,陛下可在休息片刻。”
黎晰深吸一口气,从床上起来:“朕休息好了,千岁爷今晚留下……”
说着,黎晰顿了一下,悄悄的去看秦明空的脸色。
见秦明空并未有什么变化,方才说道:“一起用膳吧。”
秦明空微微挑眉,神色间带着些许似笑非笑:“臣领旨,谢陛下赐膳。”
这时候,李德全在度敲门:“陛下可是醒了?御膳房已经备好了晚膳,不知陛下是传膳御书房,还是陛下寝殿?”
黎晰想也不想,便直接开口道:“就传到这里吧,可有千岁爷偏好的菜色?”
李德全连忙说道:“回陛下,老奴已经吩咐过了。”
黎晰这才下床:“千岁爷,朕身子还有些乏,不想去御膳房了,委屈千岁爷了。”
秦明空应了一声,扶着黎晰有些虚软的身子:“陛下赐膳,已是开了恩典,臣自不会觉得委屈。”
言罢,便主动帮着黎晰换了衣袍,这才出去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