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晰看向秦明空，眼神微颤，面色微微有些苍白：“不知千岁爷为何不同意？”
黎晰微微动了一下手腕，将袖炮之中隐藏的一个香囊握入手中，视线，却始终不离秦明空。
秦明空视线清淡，落在黎晰身上：“我朝素来没有大理寺卿兼带刑部尚书之事例，大理寺转管皇室刑罚，自是与刑部不同，尤其大理寺卿还过于年轻，怕是难以服众。”
黎晰微微用力，将香囊之中的香料捏碎，继而开口道：“达者为师，年龄次之，惜朝能将先帝之事查个水落石出，便足以证明惜朝可以胜任。”
秦明空微微挑眉：“顾惜朝，乃上届殿试状元，并且自成为状元之日，便先为大理寺修编，在出任大理寺少卿，而短短两个月，从大理寺少卿升迁为大理寺卿。
并且，前些时日，又加封太师，乃陛下之师，并且又有可先斩后奏之特权。
今日，又要让其兼带刑部尚书之职，是否过些时日，便要加封丞相，或者，将臣这个摄政王，也罢免了，送到大理寺卿面前？
陛下，臣倒要问了，陛下可是要效仿前朝平成帝之于苏桃？”
平成帝，乃前朝第六任皇帝，乃众所周知的昏庸之君，而苏桃，便与平成帝有不正当关系，日日同出同进，并且将苏桃封为丞相，开创了独相先河。
并且，还兼带大司马、南北大将军、平皇王，其子也封为郡王，同时还手握重权。
其女更是直接被平成帝收为义女，封了公主，其待遇甚至比平成帝的亲女儿还好。
而现在，秦明空将黎晰比作平成帝，将顾惜朝比作苏桃，可谓是让黎晰面上十分不好看。
同时，也断了顾惜朝兼任刑部尚书的可能性。
若是黎晰仍旧坚持让顾惜朝当刑部尚书，那必然就默认了秦明空的说辞。
黎晰深吸一口气，视线则是落在秦明空身上：“奸佞苏桃，如何与惜朝相比？苏桃原只是一个举人，而惜朝却是钦点状元。
那苏桃性格乖张，任人唯亲、买卖官爵做尽恶事，但惜朝却并非如此，惜朝之名，响彻帝都，皆为贤名，乃天辰才子效仿之人，怎可与那苏桃相比？”
秦明空微微挑眉：“陛下，知人知面不知心，陛下如何能确定，他日大理寺卿当了丞相之日，却也能如现在这般？
建功立业过于迅猛，怕是总归要引起贪欲之心，陛下这般，是否太过片面？”
黎晰看着秦明空，一字一顿的道：“那个千岁爷呢？千岁爷如今不过三十，未到而立之年，却已经位极人臣，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即便是对朕，也有废立之权，难道就不是立业过快？”
秦明空看着黎晰，眼中似乎闪过些许失望，接着便开口道：“臣为官，已有十载，七年征战沙场，三年辅政，得此加封，乃人之常情，莫非，陛下对圣宗有所不满？”
秦明空的摄政王之位，乃是圣宗临死加封，为了让秦明空辅佐明宗，可惜明宗死的过早，皇位落到了黎晰身上。
如此看来，实际上秦明空乃三朝元老，当然当得起这摄政封号。
黎晰一时无言，默默的看着秦明空。
接着，便开口道：“朕举荐顾惜朝，敢以命担保，若是他日顾惜朝成为奸佞之辈，便是朕愧对上天，愧对祖宗，朕愿意接受天罚，不知这，可足够？”
说着，黎晰起身，走向秦明空，神色笃定：“若是千岁爷也有如此把握，举荐一人代理刑部尚书之职，朕便听从摄政王的。”
秦明空微微皱眉，看着黎晰，神色颇为冷凝。
黎晰毫不退让的看着秦明空：“朕乃新帝，又未亲政，在与惜朝走的进，难免会让众爱卿不满，觉得朕是被人蛊惑，方才如此，但实际上，朕做的任何一件事，皆是为国为民，绝无半分私心。”
黎晰深吸一口气，额头稍微见了一些冷汗，身子也微微颤抖。
面色，更是苍白。
沙哑着声音，视线落在秦明空的身上：“还请千岁爷给朕的大理寺卿一个机会，若是两月之内，惜朝无法胜任，朕绝不会在说其他，直接将老尚书暂招回朝，主理刑部，如此可好？”
秦明空微微皱眉，伸手，握住黎晰的手臂，清晰的可以感觉到，黎晰颤抖的身子：“既然陛下坚持，臣便只能遵旨，如此，便让大理寺卿暂代刑部尚书两个月吧。”
说完，秦明空微微低头，低声道：“陛下可是身子不适？”
黎晰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蛊。”
说了一个字，黎晰将自己的手臂抽出，走向皇座：“如此，那便即可起，让大理寺卿暂代刑部尚书两月，这两月若是并无建树，便换人代理，退朝吧！”
黎晰是故意的，他故意以摄魂香引，引动了摄魂香之毒，只是为了让秦明空不在坚持。
实际上，也是黎晰的一场豪赌。
如果秦明空半分也不在意他，便是他在表现的痛苦，也无济于事，甚至可能会事则其反。
毕竟，他若是当庭昏迷，怕是明日就是皇帝重病，摄政王监国的结局。
但是，黎晰赌赢了。
每次上朝，黎晰都会带着一个可以引动摄魂香毒的香囊，正藏在袖炮之下，为的就是应付突发状况。
却没想到，今日便用上了。
而且，效果颇为不错。
黎晰说退朝，秦明空率先弯腰：“臣恭送陛下，吾皇万岁。”
见秦明空表态，百官纷纷跪地，恭送黎晰。
黎晰深吸一口气，暗示李德全扶着他，这才离开太和殿。
秦明空连忙直起身子，跟上黎晰。
刚出了太和殿，秦明空便一把将黎晰打横抱起，直接轻功朝着黎晰的寝殿而去：“今日怎会毒发？”
黎晰微微摇头：“大约是最近过于劳累。”
说着，面露疲惫的靠在秦明空怀里：“千岁爷是在意朕的吧。”
秦明空一顿，速度却不减分毫：“身为人臣，关注陛下龙体，自是分内之事，更何况，先帝将陛下交于臣之手，臣更要保证陛下的安危。”
黎晰低笑一声，却因掺杂这痛哼之声而变得有些诡异：“千岁爷无需反驳，解释越多，便暴露越多，千岁爷对朕……就是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