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晰此刻，是真的怕了。
他想过可能和秦明空真的做些什么，但是却没想过要面对这样的秦明空。
换言之，如果秦明空一直是之前那种，让他觉得有些亲近的感觉，那么，这件事也就顺水推舟了。
但看到如此模样的秦明空，即便是黎晰已经做好了准备，却也还是怕了。
他现在，只想远离秦明空。
似乎看出了黎晰的恐惧，秦明空却像是毫不在意一般，轻轻咬着黎晰的脖颈：“陛下惊恐的样子，也格外好看呢，臣不介意，陛下叫出声，相信那些奴才，是不敢将此事传出去的。或者，臣也可以帮着陛下解决后患，所以，陛下安心便是。”
黎晰身子颤抖的越发厉害，明明是在温泉之中，但却仍旧觉得有一股刺骨的寒冷，让他只想逃出水面：“朕……千……千岁爷……先放开朕……”
秦明空低笑一声：“放开？呵，陛下以为，一个男人的火气，是那么容易就下去的吗？既然有陛下主动送上来，臣若是三番四次的拒绝，岂不是太不识抬举了？”
陌生的感觉，让黎晰瞪大了眼睛，双手抓着秦明空的肩膀，修剪的圆润的指甲，几乎要刺破秦明空的皮肤，留下几道极深的月牙痕：“千……千岁爷，朕错了，求千岁爷放过朕吧！朕不想了，朕以后都不会在这般对待千岁爷了！朕……真的怕了！”
说着，黎晰的眼角，已经红了，泪珠一滴一滴的渗出：“千……千岁爷……朕不想了，朕真的不想了……”
此刻，黎晰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秦明空一顿，抬头，看向黎晰。
只见，那双纯粹的眸子，此刻盈满了恐惧，像是在看待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这该是秦明空自己要制造的结果，但是，此刻却觉得心里有些堵得难受。
抬手，轻轻的遮住黎晰的双眼，另一只手，则一个用力，将黎晰按入自己怀中：“陛下别怕。”
原本，他也没想过真的要动黎晰，只是想吓吓黎晰，让黎晰以后收敛一些。
现在，效果意外的好，但秦明空的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难受感觉。
像是有什么，梗在了喉咙，竟让他不知该怎么去安抚黎晰。
如此亲近的接触秦明空，原本该是让黎晰很是开心的一件事，现在，却只有深深的恐惧。
让黎晰的身子，越发颤抖。
秦明空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深深的叹了口气。
小心的将黎晰放开，然后，退后，轻功出水，直接穿上那已经湿透了的衣服，背对着黎晰：“陛下若无需臣在服侍，臣便先告退了。”
等了片刻，直到秦明空觉得，这风有些凉，似乎胸腔之中的热意，也全部被吹散了。
方才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并未等黎晰的回答。
黎晰瞪大了眼睛，看着秦明空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没能鼓起勇气，叫住秦明空。
地面，一道水痕，延伸很远。
那是秦明空那身湿衣服拖出的痕迹。
有一刻钟的时间，黎晰方才被李德全的声音，唤回了神志。
此刻，李德全正恭敬地站在一边，手中拿着华贵的龙袍。
黎晰看向李德全：“朕……在泡一会。”
黎晰的声音，不再是以往的澄澈，而是带着浓重的沙哑和颤抖。
他从不知道，秦明空，竟那般恐怖。
或者，是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忘记了，秦明空可是单枪匹马，冲入敌营，取敌方将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男人。
却忘记了，仅仅只是一个淡漠的眼神，便可逼得满朝文武退步的男人。
可……
他真的不愿去想，秦明空是这样的人。
在黎晰心里，秦明空是个严厉却不失温柔的人，是他曾经的一份酸酸甜甜，也是在大雨磅礴的时候，为他撑伞，抱着他回到寝宫，神色严厉却满是关心的男人……
深吸一口气，黎晰看着水面之中的，自己惨白的脸色的倒影。
猛然用力，将倒影完全打碎：“真的是……够弱的！”
李德全微微叹了口气：“陛下，大理寺卿求见，如今正在御书房候着，不知陛下可要奴才去知会一声？”
黎晰一顿，这才从水中站起来：“不用，朕这就出去，让人传惜朝到朕的寝宫吧。”
几乎在站起来的瞬间，黎晰便在度回复原本的样子。
神色之中，却看不出任何惊恐。
李德全小心翼翼的为黎晰披上衣袍，然后将衣服整理妥帖，这才引着黎晰，走向寝宫。
实际上，从这里穿过，便可直接到黎晰寝宫。
忽然，黎晰开口道：“千岁爷……可是走了？”
李德全顿了一下：“回陛下，千岁爷已经离去。”
黎晰垂眸，看向地面：“可……换上干净的衣服？”
李德全微微叹气：“未曾。”
黎晰脚步一顿，接着方才继续抬脚，跨入寝宫：“这样啊……”
接着，这段对话，便已经到此为止。
李德全手中拿着锦布：“陛下，奴才为陛下擦干头发吧，陛下身子骨素来弱一些，莫要受了风寒才好。”
黎晰却微微摇头：“不用了，千岁爷穿着湿衣服，否不曾有事，朕只是头发湿一些，当不得事，你下去候着吧。”
李德全张了张嘴，正要将那句‘陛下是在惩罚自己吗’说出来，却最终没说出半个字，只是开口道：“是，奴才告退。”
那句话，不是他一个奴才能说的。
说了，便是僭越。
不消片刻，顾惜朝便到了门外，李德全尽职尽责的通报。
黎晰这才回过神来：“进来吧。”
顾惜朝身穿一身青色长衫，进入黎晰视线之中。
接着，便看到黎晰还在滴水的发：“陛下，怎沐浴之后，未曾擦干头发？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说着，已经主动拿起李德全放在一边的锦布，为黎晰轻柔的擦头发。
黎晰却只觉得眼眶一酸，然后，头靠在了顾惜朝的怀里：“惜朝，朕……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