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
秦明空并未在多说什么，也并未将黎晰放下。
黎晰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安静的靠在秦明空怀里。
似乎这样，对黎晰来说，已经足够了。
至少，比最开始那碰也碰不得，要好得多。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明空方才放开黎晰：“陛下，不早了。”
黎晰微微点头：“朕这就是说一声，宴会结束，然后……千岁爷在这里等等朕，好吗？”
秦明空并未说什么，黎晰也并未追问，而是连忙朝着宴会的方向走去。
此刻，已经是进入了尾声。
黎晰这才宣布了宴会结束，而众位大臣开始离开。
在皇宫之中参宴，能随意离开的人可不多，一般都必须留在这里，不得在皇宫之中乱走。
最多，就是女眷在偏殿休息。
而之后皇室子孙，或者是皇帝和宫妃，才能离席。
按理说，就连秦明空，都不该离开。
毕竟，这里距离黎晰的后宫，其实不远。
这么做，也是为了避嫌。
不过，黎晰也没有任何一个宫妃，自然也不需要避嫌。
但礼，终究还是礼。
秦明空离席，黎晰若是要追究，必然要有些罪责的。
不过，黎晰并不会追究。
相反的，他还希望秦明空每次都跟着他一起离席。
宣布了宴会结束，黎晰便连忙朝着之前的凉亭而去。
入目，却已经没了秦明空的身影。
黎晰淡淡的叹了口气，其实也猜得到，秦明空不会留在这里等他。
只不过，他还是希望，秦明空能留在这里。
黎晰的神色，颇为落寞，唇角笑意，也越发苦涩。
“陛下，您这苦大仇深的，可是有什么事情不开心了？”
就在这时，秦明空的声音，在度传来。
黎晰眼睛一亮，看向正将热茶放在桌上的秦明空：“千岁爷，你没走？”
秦明空指了指小小的炭火炉：“茶水冷了，臣去换了一壶，顺便拿了碳炉。”
黎晰蹭到秦明空身边：“朕还以为千岁爷走了呢！”
秦明空动作顿了一下。
他刚刚，是真的打算走了，但是却不知为何，脚步一转，又回来了。
黎晰笑了一下：“明空，其实你也很喜欢和朕相处吧。”
秦明空扫了一眼黎晰：“臣既然应了陪着陛下喝茶，自然不会食言。”
黎晰却是笑笑，并未揭穿秦明空：“明空，你说，这次的南方水患，惜朝能解决得了吗？”
秦明空挑眉：“陛下以为呢？”
黎晰趴在桌子上：“朕怎么知道？一直没有什么消息，甚至朕都不知道惜朝是不是还好。”
秦明空眼神微微一沉，他很不喜欢黎晰嘴里说出‘惜朝’两个字：“顾惜朝才学还是有的，陛下安心便是。”
不管秦明空是不是看不上顾惜朝，但最起码，秦明空不会否认一个人的能力。
黎晰微微点头：“千岁爷，你为什么不愿意让辰亲王留在宫里呢？”
秦明空看着黎晰：“臣以为，辰亲王还是养在宫外比较好，这样，他威胁不到陛下，陛下……自然也威胁不到他。”
秦明空这句话，可谓是说的相当明白了，甚至半分遮掩也没留。
黎晰一惊，险些以为自己的计划，被秦明空看穿了一样，连忙说道：“朕怎么会威胁一个孩子？”
秦明空只是笑了笑：“是否有此意思，陛下自己清楚。”
黎晰一怔，接着便开口道：“千岁爷既然不相信朕，那朕就是说在多，也没什么用，就这样吧，到时，为了‘避嫌’，这教书先生，也劳烦千岁爷自己挑选了！”
说着，黎晰像是怄气一样，不去看秦明空。
秦明空看向黎晰，却并未因为黎晰的态度，有什么变化，而是如旧的惬意：“有些事，也许陛下现在没想，但未来，随着辰亲王长大，陛下又该怎么想，可都不一定。
有那么一句话，就叫身不由己。”
黎晰看向秦明空：“有千岁爷在，朕就是有那个心，都没那个胆子，除非朕不想活了。”
秦明空看着黎晰，表情认真：“臣不能护着辰亲王一辈子，更不能时刻护着辰亲王。
现在，只有辰亲王是家姊的寄托，臣不可能让家姊连这点寄托，也失去。”
黎晰看着秦明空：“如果我说，我只是想要培养他，然后等他长到朕这么大，朕就将皇位给他，然后……朕只想与千岁爷去那万水千山，千岁爷信吗？”
秦明空看着黎晰，微微摇头：“臣不信，不只是不信陛下，更是不信臣自己。
臣比陛下更清楚，臣不会离开这个朝堂，也不会离开家国天下，臣生来，就为了权倾朝野。”
黎晰看着秦明空，喃喃的道：“能当着一个皇帝，这么……光明正大的说自己权倾朝野的人，明空，你是唯一一个吧！”
秦明空微微挑眉：“陛下难道不觉得，臣只是实话实说吗？”
黎晰深吸一口气：“好吧，朕素来说不过你。
不过，既然千岁爷没有那个离开朝堂的心，也没有跟朕一起的心，那么，朕就只能继续当这个皇帝，然后在这冰冷的皇宫里，终此一生都无法离开。”
黎晰垂眸：“这里，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囚笼，只要在这里，我的心也好，我的人生也好，甚至是我的命，和我生存的意义，都会被捆绑，半分挣脱的办法，也没有。
朕其实……并不想如此，朕也想自由自在的活着，朕也想无忧无虑问心无愧的活着，可到底……还是不行啊……”
说着，黎晰轻笑一声，视线，轻轻的扫过秦明空，看向那墨色的天空：“所以，朕！认！命！了！”
那最后的几个字，黎晰几乎已经算是喊出来的。
秦明空看着黎晰，微微皱眉，他只觉得，现在的黎晰，有些不太对劲：“陛下，您怎么了？”
黎晰摇头，笑的愉悦：“没什么，朕很好，非常好，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
说着，端起茶水：“朕以茶代酒，敬千岁爷一杯，感谢千岁爷的点播。”
秦明空并未端起茶杯，而是默默的看着黎晰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