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晰紧了紧秦明空的外袍，视线却落在秦明空刚刚离去的方向，等待秦明空归来。
并未让黎晰等多久，秦明空便回来了。
一个大托盘之上，放着一些茶点，还有一壶茶，秦明空倒也端的稳，茶水是分毫也未洒出来。
黎晰连忙起身，帮着秦明空将茶水摆好。
然后，先给秦明空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才开口：“看来朕的御膳房，还好好加强管理了。”
秦明空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就算陛下派遣重兵把守，臣也一样可以来去自如。”
黎晰默默的看了一眼秦明空：“你该让着朕一些，不然，朕的面子往哪放？”
秦明空微微挑眉：“若是连小小的御膳房都进不去，臣的面子，往哪放？”
黎晰看着这样的放松的秦明空，忽然就笑了：“能这般和千岁爷交谈，朕还真是从未想过。
以往，朕就算是在放松的时候，对千岁爷也得紧张着，就怕犯错，然后惹怒了千岁爷。”
说着，黎晰偏头，目光带笑的看向秦明空：“千岁爷，你说，我们能做朋友吗？就像是……伯牙子期那种，就像是……无话不谈的知己那种。”
黎晰眯了眯眼睛，神色颇为愉悦：“你不是臣，我也不是君，我们寻常交谈，可以谈谈月色正好，可以说说家国天下，甚至……还可以说说心之所向。”
黎晰深吸一口气，神色越发向往：“不好吗？”
秦明空顿了一下，看着黎晰，看着黎晰脸上那难得的放松和愉悦，心中也是颇为感叹。
这样一个孩子，却每天承受这些，也是很不易了。
不知不觉，秦明空竟然没发现，自己对黎晰，却是动了恻隐之心：“好，如果陛下愿意，臣自然愿意的。”
黎晰轻笑一声：“那千岁爷就不要陛下陛下得了，朕也不再千岁爷千岁爷的，你叫我黎晰，或者……唔……叫我晰，也是可以的，然后，我就叫你明空，怎么样？”
秦明空微微顿了一下，接着便轻声道：“晰。”
这个字，像是在舌尖饶了几圈，带着缱绻温柔。
黎晰笑的越发愉悦：“嗯！明空！”
秦明空为黎晰将茶杯续满，然后又给自己填了一杯。
黎晰则是看着秦明空，自读开口：“明空。”
秦明空应了一声，眯着眼睛细细品茶。
黎晰的眼神，越发晶亮，却又是开口：“明空！”
秦明空看了一眼黎晰：“臣在。”
黎晰身子前倾，凑近秦明空：“明空。”
秦明空看向黎晰：“我在。”
黎晰笑了几声，然后便起身，走到秦明空身边：“明空！明空！明空！”
这样的黎晰，看起来像是一个得到了新奇玩意的小孩子。
秦明空眼神颇为无奈：“陛下，还没叫够吗？”
黎晰微微弯腰，用那澄澈而晶亮的名字看向秦明空：“我喜欢听明空说‘我在’。”
话落，黎晰在度开口：“明空！”
秦明空无奈摇头，语气却带着宠溺：“我在，一直都在。”
黎晰笑的越发愉悦，然后便笑倒在了秦明空的怀中。
脸，整个埋入秦明空的胸膛，手紧紧地抓着秦明空衣衫：“明空啊！”
秦明空伸手，轻轻的将黎晰搂入怀中，低头，视线柔和的看着黎晰：“我在。”
黎晰歪头，看向秦明空：“明空，你会一直陪着黎晰吗？”
秦明空轻轻点头：“会。”
黎晰放开秦明空，转而搂紧了秦明空的腰：“明空，别推开我，我不会做多余的事情，只想明空抱抱我，仅此而已。”
说着，黎晰的声音越发的低了：“明空的怀里，真温暖啊！”
秦明空欲推开黎晰的动作顿住，然后，便改成搂抱着黎晰，将人护在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抵挡了吹来的寒风：“臣会一直，为陛下遮风挡雨。”
黎晰轻轻点头：“明空，如果……不是过去，朕是说，如果未来，朕不再是皇帝了，你可不可以……还是对朕这么好？”
秦明空看着黎晰：“有臣在一天，就不会让其他人，威胁到陛下的皇位，更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陛下的生命。”
黎晰轻轻点头，整个人都缩在了秦明空的怀里：“明空，这皇宫好冷，我不想继续呆在里面了，朕……我多希望，明空可以带着朕离开，天涯海角，去哪都好。”
黎晰的嗓音，忽然有些沙哑。
秦明空呼吸一滞，许久，方才开口道：“陛下，此等玩笑，莫要在开了。”
黎晰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自己是玩笑，还是认真的。
至于认真与否，怕是黎晰自己，都不清楚了。
黎晰看着秦明空：“明空，如果有一天，朕禅位给了新帝，你可以不可，带着朕，去看看这万里河山，带着朕，去仗剑策马，行走江湖呢？
朕真的想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朕想知道，江湖是什么意思，朕也想知道……明空是否愿意与朕一路，看遍四季风华。”
秦明空只是看着黎晰，并未做半个字的回答。
黎晰似乎也清楚，秦明空不会回答这样的问题，便也没指望秦明空能回答。
只是靠在秦明空的怀里，用一种很是虚无缥缈的声音说道：“黎晰多希望，与明空天涯海角，一路相随啊！
夕阳西下，黎晰与明空执手相携，朝阳初升，黎晰与明空相伴醒来。
不求荣华富贵，不求君临天下，朕也不要什么千古留名，朕也不屑什么青史留名，朕想要的……从来只是一份温暖的陪伴。
朕很冷，朕不想这么冷一辈子……
明空，你知道吗？
你知道朕想要的是什么吗？”
秦明空看着黎晰，一字一句的道：“臣会将万里河山，尽数送到陛下面前，臣会陪着陛下，在史书上留下最辉煌的一笔，臣会让陛下，坐享江山无限，君临五湖四海。”
黎晰忽然一笑：“可那些……不是朕要的……”
秦明空民乐抿唇：“可这些，是臣唯一能给的起的。”
黎晰闭上眼，紧靠着秦明空：“朕……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