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空的效率非常快，黎晰这边，刚刚对司礼监三巨头考察完了之后，秦明空便已经前来觐见了。
甚至，黎晰还没来得及看看司礼监之后的情况。
黎晰手中，此刻正拿着秦明空的整理，每一个地方，都十分细致。
东厂和西厂，实际上一直都没被废除，只不过前两任皇帝，都没怎么插手，更是没过问。
虽然职能还在，但就像是任其自生自灭之感。
黎晰是清楚的，因为涉及到的人太多了，如果直接废除，那些人的去想就是问题。
尤其那些内监，数量庞大的皇宫内务部分，是容纳不下的。
所以，便不再过问。
而与两厂并列的锦衣卫，也完全交给了秦明空。
东西厂，也被秦明空收入手中。
看样子，这管理是相当完善的。
黎晰看了一眼秦明空：“千岁爷的想法，和其他人的都不一样，难道千岁爷就不担心宦官乱朝吗？怎么还如此培养东西两厂？”
和两位皇帝不同的，秦明空可是将东西厂充分的利用了。
秦明空微微挑眉：“臣重用东西两厂，实际上和今日陛下要启用东西两厂和司礼监，是一样的想法。”
黎晰看着秦明空：“不一样，朕要的是震慑。”
秦明空扫了一眼黎晰，神色颇为随意：“那么，既然陛下知道臣不是为了震慑，那么，便也该清楚臣是什么意思了。”
黎晰摇了摇头：“朕只是觉得，千岁爷绝对和朕这么肤浅的想法，是不一样的，毕竟，千岁爷做事，总该有些更深远的意义在，不是吗？”
秦明空眯着眼睛，忽然凑近了黎晰：“那么陛下觉得，臣有何深意？”
黎晰瞬间，便感觉到一阵磅礴的压力，猛然落在了他的周身。
这感觉，让黎晰有些寒意。
明明此刻，秦明空的表情和善，似乎还带着些许笑意，但是，黎晰就是感觉，秦明空周身，都带着一种危险的感觉。
黎晰下意识的身子后仰，躲开了秦明空的气息：“千岁爷今日，怎与平时不太一样？”
秦明空神色一冷，接着便退回到君臣之间该有的距离之外：“臣只是忽然发现，有些看不透陛下了。”
没了秦明空那庞大的压力，黎晰便觉得，自己顺了一口气：“朕今日是有错，不该大发雷霆，但是……”
黎晰深吸一口气，接着便语气沉痛的道：“那是几十万人的命啊！朕就算是一个平民百姓，也要兔死狐悲，难道，朕身为天下人的父母，就不该疼惜自己的子民吗？”
听着黎晰此刻之言，秦明空微微一顿。
接着，便叹了口气：“陛下说的对，但是，陛下的处理方式，臣却不敢恭维。”
黎晰猛然一拳砸在案几之上：“千岁爷！难道还要放任他们继续做官，然后去祸害更多的百姓吗？今天是淮安水患，明天就是淮北，是淮西，是淮东了！
也许，天车所有临水之处，都会遭到他们的毒手，发生今日之事！”
秦明空深吸一口气，复又叹了口气：“陛下可曾想过，这件事查下去，会有多少地方官员落网，又会有多少朝堂官员落网？”
黎晰微微一顿，攥紧了拳头：“就算是所有官员皆落网，朕也要查，朕也要办！”
秦明空微微摇头：“陛下不该如此，若是当真缺少了这么多官员，而没有其他官员补上来，整个天辰，便算是瘫痪了，到时候，陛下才真的成为聋子，成为了瞎子，天下百姓，也因为陛下而民不聊生。”
秦明空的声音很淡，淡的就像是在说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情。
黎晰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和挫败：“难道，朕就不该办吗？”
秦明空忽然走到黎晰身旁，伸手揉了揉黎晰的发顶：“陛下，办是要办的，但是，一定要掌握好一个程度，在天辰能承受的范围内去查办。”
说着，另一份奏折，别秦明空放到了黎晰的面前：“这是臣整理出来的，陛下可以一看，如果觉得臣说的有道理，便可按此办法进行，若是觉得臣说的没道理，那便当做没看过。”
黎晰微微仰头，看向秦明空，神色有些怔然：“朕以为，你又要凶朕了呢……”
语气之中，带着些许委屈。
秦明空一顿，摇头失笑：“陛下心里，臣就那么凶？动不动就对陛下发脾气？”
黎晰略作沉思，接着便狠狠的点头：“千岁爷总是凶朕，朕都要怕了千岁爷了！”
秦明空忽然撩起衣袍，跪在地上：“陛下，臣是陛下的臣子，臣是天车的摄政王，有些事，臣必须要约束陛下，但不管如何，臣都是陛下的臣子。”
说着，秦明空语气一顿，复又继续道：“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只要陛下是明君圣主，哪怕他日，陛下觉得臣是威胁，一纸诏书，让臣秋后问斩，臣也不无不从。
但若陛下昏庸无道，亲小人远贤臣，臣便会让陛下知道，这天下，未必就当真是陛下手中的砝码，臣有能力，随时剥夺。”
黎晰呼吸一滞，看着面色及其认真的秦明空。
忽然，开口道：“如果他日，朕觉得千岁爷该除掉，并且当时朕确实是千岁爷眼中的明君圣主，而千岁爷便慷慨赴死，那么，之后朕成了千岁爷口中的昏庸之君，千岁爷又当如何？”
秦明空看着黎晰，微微一怔，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许久，方才苦笑一声：“那便只能是臣看错了陛下，死的不冤。”
黎晰起身，蹲在秦明空的面前。
忽然伸出手，穿过秦明空的腰际，搂住秦明空的要。
头，则是靠在秦明空的怀中：“千岁爷莫要在说这样的话了，朕听着，便不想做明君了，朕那么说，不是其他意思，只想说一点，无论任何时候，朕都不希望千岁爷死，朕希望一直看着千岁爷，看着千岁爷的风华无双。”
黎晰顿了一下，在秦明空的胸口蹭了蹭：“朕做明君，便是想不与千岁爷为敌，若是没了千岁爷，那么，朕这个皇帝，又为何不去肆意妄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