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绿的草地上，身穿白色绣银色云纹的少年，此刻正眯着眼睛，张开手臂，像是在拥抱整个春天，神色间带着些许轻松。
接着，少年转身，眼中似是承载无尽星光一般、璀璨生辉，视线，则是看着不远处那身穿暗红色衣衫之人：“明空，你看，有飞鸟！”
少年正是黎晰。
只是，此刻的黎晰，却格外的鲜活，让人完全看不出，这就是曾经在九五之尊之位上号令天下的帝王。
秦明空手中接过一方披风，然后走到黎晰身旁，将手中的披风披在了黎晰的身上：“春日风凉，陛……”
黎晰忽然伸手，轻轻按住了秦明空的唇：“叫我黎晰。”
秦明空顿了顿，接着便抓住黎晰的手，然后握在手中：“黎晰。”
黎晰忽然笑开，接着便靠在了秦明空的怀中：“我不冷呢，今天阳光正好，无需在穿的这么厚，看起来像是在过冬呢！”
秦明空伸手，将黎晰搂紧了：“黎晰身子畏寒，疏忽不得。”
黎晰白了一眼秦明空：“我也是个男人，哪有那么弱不禁风的？”
秦明空挑眉：“还未弱冠，充其量只是一个少年。”
黎晰神色不满的哼了一声：“明空这般年纪的时候，早已经带兵去打仗了，而且，威名赫赫，震慑五内四海，无人敢进犯天辰。”
秦明空轻叹一声：“我们不一样，那时，我若是不拼，何人还能照看家姐和秦家？我若是不拼，何来今日与黎晰这般相守。
可黎晰不同，黎晰尽管娇贵着，因为，黎晰有我，我会一直陪在黎晰身边，然后，为黎晰撑起一方宁静。”
说着，秦明空轻轻在黎晰的发顶吻了一下：“黎晰尽管任性就好，一切，有我。”
黎晰仰着头，怔怔的看着秦明空，眼中似有什么情绪煽动。
许久，却又欲言又止，微微垂眸，笑道：“你这般，那我岂不是要称为那祸国殃民的祸水了？还是遗臭万年的那种。”
秦明空手臂收紧：“谁敢？”
黎晰哼了一声：“后世之人敢啊，那时候，明空和黎晰早已作古，他们自然想怎么说，便怎么说了。”
秦明空低笑一声：“若是黎晰在意，那这段历史，明空自会让其消失，哪怕是后世，也断然窥探不得分毫。”
秦明空这番话，说的没有什么波澜壮阔，但却带着让人不可忽视的坚定。
黎晰知晓，只要现在他肯点头，那么，这段历史，便真的会被抹杀。
那史书之上，不会有黎晰，亦不会有秦明空。
少倾，黎晰摇了摇头：“我不介意的，我想……无论身前身后，黎晰与明空，都是在一起的，就算不能一起佳名千古，也要一同遗臭万年。”
秦明空低应了一声：“如你所愿。”
忽然黎晰笑开了，然后轻轻的推开秦明空：“若是……”
话音，却到此断开。
黎晰的面色，瞬间便惨白一片，身子微微摇晃。
手指，下意识的收紧，抓的秦明空有些疼。
秦明空神色一慌，连忙扶住黎晰：“陛下，您怎么了？”
声音之中，似乎还带着些许担忧。
黎晰咬唇，深吸气。
接着，方才沙哑着声音开口道：“无事……”
说着，黎晰站直了身体，对着秦明空淡笑：“千岁爷还真是好骗。”
声音轻快，却带着些许颤抖。
秦明空抿着唇，一把将黎晰抱起来：“臣今日，没那般好骗了。”
黎晰微微垂眼：“那千岁爷……怎还信了？”
秦明空将黎晰放在铺在地上的绸布之上，然后手搭上了黎晰的手腕：“陛下还是实话实说吧，到底，是怎么了，这脉象紊乱，可不像是无事的样子。”
秦明空的声音微沉，显然他生气了。
黎晰沉默，忽然撑起身子，整个人都缩到了秦明空的怀中：“千岁爷只需要抱我一会，抱紧我，很快朕就不会疼了。”
黎晰的声音放轻，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没事，但每个字，都带着颤抖，似是在忍受着什么痛楚。
秦明空面色阴郁的收紧手臂，将黎晰紧紧地抱在怀中：“是蛊毒。”
黎晰顿了顿，轻轻的应了一声：“没事的，没事的，一会就好了。”
说着，黎晰勉强的勾起唇角，想要扯出一个笑意：“再说，朕也习惯了。”
秦明空抱紧了黎晰：“陛下可知道，这蛊毒要怎么解？”
黎晰眼神微微有些恍惚，手依旧紧紧地抓着秦明空的衣领：“我不会再用蛊，控制千岁爷了……”
秦明空深吸一口气，攥拳，一拳砸在地面：“我不是怕你对我怎么样，我只是……怕你也会离开我。”
秦明空的头，抵着黎晰的眉心：“臣，现在，也也不再无所畏惧了。”
声音之中，竟也带着丝丝颤抖。
黎晰轻咳一声：“没……”
话还未说完，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黎晰想要尽力压制下来，但却毫无用处。
这般撕心裂肺的咳嗽，像是要将五脏六腑头吐出来一般。
秦明空的手，按在黎晰的背部，将内力小心的引入黎晰的身体，然后帮着黎晰缓和体内紊乱的气息。
许久，黎晰方才安静下来。
脸上带着浓重的倦意，黎晰声音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这是母妃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我想……一直带着他们。”
黎晰笑了一下：“不管母妃如何，她总是舍不得害我性命。”
秦明空深吸一口气：“陛下是以为，臣就这般好骗？”
黎晰顿了顿，微微垂眸：“千岁爷是不信朕了吗？”
秦明空看着黎晰，眼神格外的认真：“此事，臣是不信的，陛下还是说实话吧，否则，臣也难以安心。”
黎晰叹了口气：“我并不知蛊毒该怎么解，但……我会拼尽全力，留在千岁爷身边，并不会轻易放弃，我会坚持下去，哪怕在怎么痛苦，只要……世上还有一个秦明空，他需要黎晰。”
秦明空苦笑说一声，将黎晰抱在怀里：“那臣倒要怀里，留着陛下，是否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