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星也红了眼,然而却狠狠地将头扭到一旁,终于决定狠下心来:“我不可能跟你走,你走吧,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一直都只是在利用你而已。”
然而谢子星却没有察觉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一生都没有感受过什么温暖的人,如今要硬生生将最后这一丝温暖也硬生生掐断,谢子星舍不得,却不得不去做。
没有什么人应该为了不值得的人停留一生。
齐子皓是谢子星的不值得的人。
谢子星是曾铮的不值得的人。
然而曾铮却发了狠,直接吩咐人上来要把谢子星直接带走。
谢子星微微惊讶,扭过头看曾铮,曾铮却把头扭到一旁,不去看谢子星,如今的他们,一个坐在车上,红了眼又面露惊讶,一个站在路旁,狠了心又痛苦不堪。
一个在歌坛被人誉为最有灵性的歌手,一个在影圈被人誉为最有权威的演员。
一个歌唱了多少人的人生,一个饰演了多少人的爱恨。
却都逃不出爱情这个怪圈。
谢子星抿唇,最终沉默着走下了车,然后走到曾铮身旁,颤抖着声音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曾铮扭头不答,不过很快谢子星就知道了答案。
谢子星被曾铮带到了曾家独属的医院里,谢子星躺在病床上,有些茫然无措。
如果,曾铮知道了他肚子里有了齐子皓的孩子会怎么样,如果,曾铮知道了他谢子星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美好的人,就是一个能生孩子的怪物,会怎么样?
会放他走的吧?
曾铮推门进来,看着眼带着茫然的谢子星一下子就有些慌了,他从未见过谢子星这般的样子,然后想起刚刚医生的话,很快又狠下了心,这么长的伤疤是不可能再恢复的了,他必须把谢子星留在身边。
必须。
因为一旦他松了手,谢子星就会从他的世界里走掉。
他不能让谢子星走掉,哪怕谢子星不爱他,他也不能让谢子星走掉。
谢子星听到门响,而后就闭上了眼,用行动明确表达了自己不愿意与曾铮交流,曾铮心颤了下,而后装作不在意地走上前,走到床边坐下,轻轻触碰谢子星脸上的伤疤:“我会治好你的,你放心。”
谢子星的睫毛颤了下,心绪起伏。
爱而不得,是谢子星的不幸,是曾铮的不幸,也是齐子皓的不幸。
然而不能再让这种不幸延续下去了,他们都应该在没有彼此的生活中好好生活下去。
没有得到谢子星的回应,曾铮也不气馁,继续说:“我安排了S市最好的整形专家,我一定会帮你恢复原貌的。”
谢子星闻言睁开了眼睛,略有些无奈地说:“小铮,这张脸我不打算要了。”
曾铮没想到谢子星会回应,然而听清之后,却有一种无力感升腾:“你是不是什么都不要了,刘姐你不要了,我你不要了,你在娱乐圈打拼的一切你都不要了。”
谢子星却没有回应,扭头看向窗外,用一种缓慢又忧伤的语调叙述了这十二年来,谢子星所有的故事,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帷幕的时候,谢子星只觉得口干舌燥和万分疲惫,谢子星不是个爱诉苦的人,却不得不用这种将自己剖白,然后告诉曾铮,你放弃吧。
其实,不外乎是那些事情。
十二岁到十六岁的信仰。
十六岁到十八岁的暗恋。
十八岁到二十一岁的等待。
二十一岁到二十四岁的心死。
抹去了齐子皓这个人,谢子星的过去,一片空白。
谢子星这一生,其实这么短,短到从前以后,只能爱一个人。
差别不过是,从前盼望着能在一起,以后盼望着安稳此生,谢子星也知道,这种爱情已经深入骨髓,成了病态,可是谢子星却无力更改。
这已经是一种本能。
曾铮沉默着为谢子星端来一杯水,而后离去,直到将门合上之后,曾铮脸上才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快走几步,曾铮靠着墙,张嘴大口呼吸,他觉得心疼。
心疼谢子星的过去,也心疼他们俩这份无处安放的爱情。
曾铮的电话此时响起,曾铮摸了一把脸,拿出手机,是曾家大哥的来电,在刚刚要挂断的时候接通,曾家大哥饱含怒火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曾铮你在做什么?带着曾家保镖去大街上劫人?你知不知道,父亲就要换届了,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对父亲造成多大影响?你是不是想明天就传出XX委员的儿子目无王法的传闻?”
曾铮听着大哥发泄,默不作声,直到曾家大哥的话音落了之后,才出声:“对不起哥,以后不会了。”
说完之后就挂断了电话,曾家大哥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只觉得一口气梗在胸腔中,过了一会儿,曾家大哥才仿佛下定决心般叹了口气,拨出了一个电话:“喂,去查查谢子星的电话号码。”
“是,大少。”
谢子星被曾铮软禁了起来,除了自由被限制之外,曾铮甚至都未曾限制谢子星的对外通话,所以谢子星在一天后接到曾家大哥的电话时,是有些惊讶的。
这一通电话打了一个小时之久,谢子星同曾家大哥说了什么,除了当事人之外,并无外人知晓。
当晚,曾铮有些惊讶地发现谢子星对自己的态度明显有些软化,最起码不视自己为透明人了,甚至提出要与自己一起吃晚餐。
所以当吃过晚餐之后,曾铮发觉自己有些困倦,便在陪护床上睡着了,毫无戒备之心。
谢子星走到陪护床前,伸手抚摸曾铮的头发,用哄孩子一般的语调说:“你会过得很好,会有一个爱人,会有一个家。”
曾铮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谢子星原本被自己牢牢握住手里,曾铮高兴极了,然而谢子星却摸了摸他的头发,告诉他,自己要走了,曾铮连忙去抓谢子星的手,然而却抓了一场空。
曾铮着急地去追,谢子星的背影却逐渐消失,再也不见。
曾铮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饭菜还在桌上,却失了昨天的模样,曾铮面无表情地慢慢转向身边的床,毫无意外地看见一场空。曾铮想笑,却只能无力地暴怒着从喉咙里发出了嘶吼声。
一场梦,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