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M国皇室医院中,齐子皓抿着唇,紧紧皱着眉头看着面前“手术中”三个字,心神不宁,齐子衿低声啜泣着,齐父齐母也有些忧心。
齐子皓的电话响起,来电显示正是方助理,齐子皓略有不耐地将电话挂断,方助理一向知进退,如今怎么会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齐母抬头看了一眼齐子皓,说:“皓宝,你有事就先去处理。”
齐子皓闻言摇摇头,有什么事情能比谢子月的事情重要呢?齐母见齐子皓坚持也就没再说什么。
然而齐子皓心底却一直有个声音告诉齐子皓。
有的。
有一个人比谢子月重要。
就是那个他不顾一切猛打方向盘也要保护的人。
就是那个一瞬间就扑上来用身体保护自己的人。
可是,又不对。
谢子星哪里能与谢子月相比?
就如同齐子皓在医院里醒来,却发现自己并无大碍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去寻找谢子星,然而却在出病房的时候生生改了步伐,走到了谢子月的病房里。
就如同在听闻谢子月的小腿可能留下永久性伤害的时候,齐子皓当机立断给M国最好的医院皇家医院打了电话预约了三天后的手术,却在订机票的一瞬间生了迟疑。
就如同齐子皓如今守在谢子月的病房前,然而心中的不安却已经无法抑制,忧心着那个远在国内的,如今孤身一人的谢子星。
然而一切都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就像他先去看的是谢子月一样,就像他踏上了飞向M国的航班一样,就像如今他还是在谢子月手术室前面一样。
齐子皓不停地告诉自己,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因此齐子皓自己也就信了,这是对的,哪怕这样做看起来是自私的,但是有什么东西能比自己爱的人更加重要呢?
全世界与所爱之人相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齐子皓所爱之人是谢子月,齐子皓不停用许下的誓言一定要兑现的理由说服自己,哪怕是小时候第一次见面拉勾允下的,都要实现。
所以,齐子皓要保护好谢子月。
所以一切都成了死结。
事到如今,齐子皓已经不敢去想其他的可能性。
方助理的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齐子皓有些烦躁地直接将手机关机,而后将心理所有的担忧都压下,一心一意地看着手术室亮起的灯光。
大洋彼岸,谢子星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冰冷的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终究放下最后一丝期盼。
就算已经死心,但面对着如今的处境,谢子星就像个孩子一般还是想试试最后的一丝温暖,现在,这丝温暖冷了。
谢子星的心,死了。
谢子星面无表情地将手机放在一旁,将行李箱合拢,给刘姐发了一个短信,他是趁刘姐给他买粥的时候溜出来的,所以还是给刘姐发一个短信比较好。
原本,是不打算走这么匆忙的。
原本,他也已经对人生不抱什么希望了的。
然而一个一直在为他爸爸和他查看身体的医生恰好在他入住的医院,并且为他查出来了他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齐子皓的。
所以谢子星要走了。
这是谢子星生命里,最后的希望了。
谢子星将行李箱立起,而后环顾了房间的四周。
终于明白,他这二十四年,过错了,他应该先爱自己,才能去爱别人。
也明白,他这一生,都将与齐子皓错过。
他们原本就是相交的两条直线,越行越远是无法违逆的法则,若是想要强求,只能把伸出去的手扎的鲜血淋漓。
谢子星曾经设想过无数次,他会以怎么样的姿态离开,歇斯底里又或是伤心欲绝,然而真的到了如今,谢子星只是心平气和地将衣物收起,然后去赴一班远行的火车。
古井无波、孑然一身。
却又疲惫至极。
谢子星打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是个热情的中年男子,不追星,也就不认识谢子星,在灯红酒绿,生活节奏极快的S市,这样的人,不算多,因此谢子星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车主絮絮叨叨地说。
车主在说到自己的女儿时,眼里添了自豪和骄傲,让谢子星原本平静的心里也添了丝涟漪,缓缓抚摸自己的小腹,谢子星眼里添了丝笑意。
这里是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
永远不会离开他,永远与他血脉相亲。
谢子星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却骤然被出租车司机猛地一刹车给打断了,出租车正前方横着停下了一辆车,曾铮从车上走下,脸上带着的是谢子星从未见过的暴怒。
出租车后座的门被曾铮粗暴地拉开,同时,曾家的保镖已经将司机大叔请到一旁说明情况。
谢子星坐在车上,看着眼睛里尽是红血丝的曾铮,心下一阵无奈和心疼,总有一个人对你情深不寿的感觉其实并不算好,因为这样会耽误这个人的余生。
谢子星想要曾铮放弃,却发现无力感永远充斥在自己的心里。
然而让谢子星没有想到的是,曾铮一看见自己,就哭了。
那个处处受宠,在娱乐圈被大家奉为神话的曾铮,红了眼,流了泪,而后哽咽着对谢子星说:“你怎么能什么都不告诉我?你怎么能就要一个人离开,谢子星,你怎么能这样?”
谢子星闻言鼻子一酸,谢子星这二十四年,唯独对不起的一个人,是曾铮。
是那个从十六岁就喊着喜欢自己的曾铮。
是那个等待了他六年的曾铮。
然而爱情这种事情,又哪里能说得清楚道理?
谢子星不爱曾铮,然而谢子星却贪恋曾铮身上的温暖,所以这六年,谢子星只是用各种方式来拒绝曾铮,却无法真的狠下心来,与曾铮断绝来往。
这是他的错。
谢子星突然觉得太过疲累。
爱他的,他不要。
他爱的,不要他。
所以他舍下命来救的,将他一人留在国内,面对万人黑海。
所以他无法给予承诺的,如今红着眼质问他,你怎么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