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擎背着她在京城的房屋间穿梭,风沙太大,她只能埋首于他的臂膀间。
这一低头,北倾城立刻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鼻尖传来的气息十分熟悉,隐隐的还有一些脂粉气。
就莫擎那块木头,身上怎么可能有脂粉气。整个王府,身上脂粉气浓到换了夜行衣都闻得出来的人,只有一个。
怪不得白天的时候答应得这么爽快,原来是他自己亲自来看着她!
“季昆仑,你倒真是闲得慌!”北倾城咬牙切齿道。
她的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清楚地感受到他喉间传来的震动,知道他是在笑。
“你想监控我无所谓,要是因为你被人发现了,我饶不了你!”季昆仑这些年一直都在当活靶子,相信宫里的暗卫每一个都能认得出他的身形。
风呼啸着,掠过耳畔,带来季昆仑的声音,听不大清楚,但北倾城能大概猜到他是在说放心。
“那就信你一次。”说完,北倾城重新将头埋了下去。
季昆仑的轻功可以称得上是卓绝了,马车半个时辰的路程他一刻钟不到就到了,他将北倾城放下的时候,她都还有些云里雾里。
“这面墙翻进去,就是你娘住的屋子,我把你送到窗边你自己翻进去。”说完,季昆仑也没给她选择的机会,直接将她拦腰抱起,助跑几步跳上了围墙。
季昆仑似乎很熟悉这里的巡逻路线,带北倾城走的地方基本都没有人在。
“喂,你是不是经常来这里,不然怎么会这么熟!”北倾城低声质问道。
“经常来这里?不要命还差不多。”季昆仑手一伸将她揽入怀中,躲进屋舍的阴影处,指了指身侧的窗户,同样低声道,“这里的巡逻路线是我编排的。好了就是这里了,你自己翻还是我送你?”
北倾城看都不看他一眼,脚一落地,便自顾自地翻了窗进去。
“还真是不给面子……”
季昆仑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几个起落间消失在了夜色中。
清心庵不是那么好进的,今日就算没有北倾城这么一出,他也是要来一趟的,毕竟,上回遭人算计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
此时北倾城也成功进到了房中,前朝皇后一向节俭,到了这清心庵更是如此,夜里通常只在床前点一盏灯,因此北倾城如今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
好在她的夜视能力算是不错,接着窗间透出的微弱月光,倒也能将这屋子看得七七八八。
季玄洪当初虽然将前朝皇室剩下的人关到了清心庵,但在住的方面,却也是没有亏待过的,因此前朝皇后的屋子不小,也有几个偏殿在。
北倾城走了一会儿,也没太过小心。她娘亲就寝的时候,向来不要丫鬟服侍。
很快,一抹亮光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她心中一喜,知道娘亲就在那边。
北倾城踮起脚,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站在床边上痴痴地看了一会儿娘亲的睡颜,并没有叫醒她的打算。
本来么,北倾城今夜来,只是因为心中不安想亲眼确认娘亲的安全,现在看也看了,自是该走了。
“倾城?”
一声轻唤,让北倾城定住了身形。
北倾城看着前朝皇后的眼中不自觉地落下泪来,她转身将眼泪擦尽就要离开,身后传来的声音却将她生生定在原地。
她多久没有听见娘亲那么唤她了,太久了,久得她都快想不起来了。
北倾城慢慢转过身,努力扯出一个笑,脸上的伤疤被带动,像一只活动的蜈蚣,但前朝皇后到底是她的生母,非但不嫌弃,还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眼中满是心疼。
毕竟是亲骨肉,这伤疤虽然在北倾城的身上,但是这痛的却是前朝皇后的心。
只是一个轻轻的触碰,她眼眶一热,又差点落下泪来,自她离开清心庵,娘亲就再也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看,甚至直接避而不见,这样久违的亲近,她又怎么能不感动呢?
“倾城,你是如何进来的?”前朝皇后从榻上坐起,说话的声音极低,北倾城只能勉强听清楚。
“王爷带我进来的。”北倾城也知道隔墙有耳,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
“逍遥王?虽然你已是他的王妃,但娘还是要告诉你,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人很危险,若是有机会,你还是离了他吧。”话是这么说,但前朝皇后也很清楚,这个机会出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明白的,娘亲。”北倾城低着小声应是,忍不住问了一个她一直在疑惑的问题,“娘亲,我们北宸治国虽称不上完美,可也算得上是国泰民安了,为何当年一夜之间就窜出那么多人造反?”
似乎触到了痛处,前朝皇后沉默良久,就在北倾城以为得不到回答时,她长叹一口气,道:“有些事情,你也该知道了。”
前朝皇后的看着窗外,目光邈远,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接下来,前朝皇后给北倾城讲了一个故事,故事不长,却能概括北宸的兴衰,道出北宸灭亡的原因。
北宸在最初也只是一个小国,国力并不强,后来到了北倾城的父皇这一代,却一下强盛起来,接连吞并了许多个小国,各国之间都流传一个说法,那就是北倾城的父皇得到了传世秘宝。
“财帛动人心,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然就有许多人盯上了你父皇所谓的秘宝。”说到这段往事,前朝皇后的眼神变得有些空洞,北倾城心知她是想起了父皇。
“这秘宝确有其事?”若只是传言,他们岂不是受了无妄之灾。
“我未曾见过,但你父皇曾与我说过,就在南羡山脉中。”
北倾城还想说些什么,外头传来了打更声,那锣响了三下,正是她与季昆仑约好的见面时间,无奈之下,她只得跟自家娘亲告了别。
前朝皇后目送她离去,口中喃喃自语:“下次再来?恐怕到时候,你只能见到枯骨一具了……”
而这些话,离去的北倾城却是没有听到的。
“你真的很慢。”等北倾城回到刚刚分开的地方,季昆仑早在等着了,见她出来,自觉地蹲下身,嘴里还不忘埋怨。
她翻了个白眼,走过去,正想说些什么来反击,鼻尖传来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不由惊道:“你受伤了?刚刚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