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吾不屑的冷哼一声,脸上的肥肉微微一颤,傲然开口:“哼,一扫地僧能有啥任务,该不会是下山买扫把吧?”
阴长生面沉如铁,今夜拦路的僧众让他不胜其烦,出口近在咫尺,此时已失去耐心,不欲在此浪费光阴,反唇相讥,道:“本以为内院十大高手,个个皆是心高气傲之辈,岂料不乏趋炎附势的鹰犬!”
认识阴长生的人,要是看到他这副表情,便知道他已动了无名肝火。
慧吾见区区杂役竟然藐视自己,顿时怒火中烧,他素来反感别人将他与狗相提并论,这是他的逆鳞,更何侮辱他的是个低贱的扫寺僧,心中怒意似锅中沸水,不喷不快。
“区区扫地僧,微如蝼蚁,不识好歹。”
一语道罢,全身气势陡然攀升,属于通脉五重天的威压,毫无保留的席向阴长生。
阴长生经历真气蜕变,复又被舍利折磨的死去活来,心智何其坚韧,这种强度的威压宛如沧海一粟,对己难伤分毫。
“纵是如此,你奈我何!”阴长生面色冷峻,稍显不耐烦。
慧吾微眯着豆大的小眼睛,打量着陌生的阴长生,这种气度似与传闻不符。
传闻,阴长生胆小懦弱,资质平庸,被人欺凌也只会逆来顺受,如今看来三夫之言,断不可信。
“方丈。”就在他内心泛起微波之际,阴长生表情悚然一变,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神情恭敬。
慧吾身体一僵,虽然他没把阴长生当回事,还不敢在方丈面前横行无忌。
转瞬怒气尽敛,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神情,双手合十,扭头正欲行礼,身后除了一条清幽小道,哪有半个影子?
当他意识到上当受骗时,被人愚弄的怒火尚来不及喷发,一条矫健的身影踩着他的光头,蜻蜓点水般盈巧的跃过。
阴长生扭头,看着火冒三丈的慧吾,脸上的嘲讽不加掩饰,口型变化,急速远去。
慧吾看清楚阴长生的无声之言,分明是在骂他'傻逼',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如同被点燃的火药筒,佛门功法毫无保留的施展。
肥胖的身子一滚,八方土气汇聚,绕体旋转,如同一个巨大的雪球,山呼海啸般朝阴长生碾压而来,此处又是斗坡,此术法威能瞬添三分。
几个呼吸间,翻越数十丈距离,狠狠的朝阴长生撞去。
虽然对通脉五重天中期的实力,有一定的心里准备,亲身领教之下仍觉吃惊,如山的威压气势足以震慑任何一个同阶修士。
慧吾的撼山诀乃达摩堂七十二绝技之一,已有小成之境,一经施展,拥有排山倒海之威,滚动时带起的无尽黄沙,隐有风雷之声,肃杀的气息笼罩十方。
感觉到慧吾出手之重,毫无留手余地,阴长生眼神一凛,造化之气微颤,全身真气仿佛沾了水的热油,狂暴躁动。窍穴齐鸣,青筋暴凸,龙象之力汇聚一臂。
阴长生马步下沉,握拳,蓄势,一拳轰至,势如破竹。巨力迎上势大力沉的一拳,气势为之一滞。
“轰!”
拳风和黄沙瞬间消与无形。奔腾的气浪席卷八方,枝叶摧折,草木纷飞。
慧吾护身神光一击即溃,被余波震的倒退七八步才堪勘稳住身形,体内真气一片紊乱,这一拳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内含暗劲,入侵的真气霸道绝伦,在筋脉中崩腾呼啸,令他很不好受。
“这种力量,绝非二重天中期所能发挥出来的!”而慧吾脸上闪过震惊,狐疑,不解,精彩至极。
若只是境界差异,还不至于让他震惊至此,他的撼山诀威力无穷,是达摩堂的高阶术法,冲撞之威何止万斤巨力,他竟然单臂抗衡。
反观对方底牌尚未使出,自己已江郎才尽,一触之下已然高下立判。
直到此刻,慧吾仍难以相信,要知道自己可是通脉五重天中期的实力,足足开辟出二十一个脉门,真气储量,功法等级,都是佼佼者,对战向来无往不利,何曾如此狼狈。
而令他震惊的是,给他迎头痛击之人竟是通脉二重天的阴长生,那个扫地杂役。
如果他知道阴长生的脉门数量是他的几十倍,不知会作何感想。
慧吾眯着眼睛,不得不重新审视起面前的少年,面色如常,眼神如电,绝非常人,与其为敌实为不智。
他还想再试试看,盯着阴长生冷哼道:“力量不俗,再吃贫僧一招。”
阴长生笑道:“来吧,胖子。”
“闭嘴!”被一个杂役连翻嘲讽,张口闭口一个胖子,对慧吾来说简直难以忍受,顿时狂暴如熊,全身金光笼罩,身后竟然出现一只金刚巨熊,赫然是法相神通。
刚刚阴长生施展的力量雄浑有力,厚重如山,皆是无坚对无坚。可是祭出法相后,全身防御,力量,速度能短时间内,跃升一个层次,就是凭借此功法,在内门闯下偌大的名头。
他是慧字辈中的天骄,无数人仰望的存在,在达摩堂更有一席之地,绝不允许一个杂役践踏他的尊严。立刻调动全身真气,汇聚到体表,打算给他雷霆一击,让他知道触怒自己逆鳞是何等下场。
“撼山诀!”慧吾全身金光笼罩,如同一头身披黄金战甲的狂暴蛮熊,朝阴长生怒扑而去,带起漫天尘埃,声势浩大。
慧吾的神通法门极为特殊,施展起来,大开大合,走的也是刚猛霸道的力量路线,不知自己的金钟罩能否扛得住对方,最强一击呢?
此时的阴长生,心中猛然升起攀比之心,竟不避不闪,造化诀之气轮转,佛元翻腾,一口古朴的金钟透体而出,十方天地法则为之一变。
美中不足的是,此招大损真气,正常应以造化之气为支撑,奈何唯有一缕,金贵无比,不到万不得已,自不会轻易动用。
“狂傲!”慧吾见阴长生竟然准备硬抗自己的神通术法,顿时气的七窍生烟,这简直是啪啪打脸,手掌法决被催动到了极致。
慧吾携法相之能,以无匹之力,双拳捶在阴长生的护身金钟之上,磅礴巨力凌空而下,古朴的金钟发出一声嗡鸣,荡漾起一丝涟漪,大地颤动,碎石弹射,林木颤摇,三丈之地顿成绝域。
“噹!”悠扬钟鸣荡漾,阴长生心中大定,对金钟罩的防御之能有了深刻的认识,《禅天造化诀》果真一部奇书,奈何只有半部残卷,可悲可叹。
“胖子,你没吃饱吗?”阴长生想试试金钟罩的防御极限,立刻言语相讥。
慧吾暴怒,对这金钟轰出一拳又一拳,恢弘巨力倾泻而下,金钟徐徐转动,依旧稳如泰山。
“砰、砰、砰!”轰鸣阵阵,金属交鸣之声响彻四方。
一攻一防御,巨力交汇,余波四散,宛如无形的刀刃,八方林木,尽遭摧折,土石崩碎,被大力掀上半空,而后暴雨梨花般落回大地,劈啪作响,好不热闹。
金钟内,阴长生巍然不动,似乎诸天万般变化皆与他无关。
渐渐地,慧吾心境起了波澜,这是何等神通,防御只能竟恐怖如斯。
阴长生寻到千载之机,手中三枚淬毒钢针赫然出现,无论对方如何皮糙肉厚,只要剧毒入体,非躺上数月不可。
正欲动手之际,忽感一股可怕的气息急速逼近。
“胖子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走着瞧!”阴长生虚晃一招,拍出重重金色掌影,借势急速暴退。
手中令牌凌空一抛,光罩中裂开丈徐豁口,一只小兽此时从土中钻出,可怜巴巴的遥遥对望。
阴长生心中一动,顺手一捞将它塞进胸口,穿过光幕扬长而去。
夜幕中,只回荡着阴长生猖狂鄙夷的笑声:“内院也不过如此,大比再会!”
声音中,暗含真气,余音袅袅,声震八方,不少赶来的僧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觉得气氛古怪,他们出动上百人,内门精锐尽出,最后也未能留住阴长生。
慧吾自尘烟中冲出,灰头土脸,双目赤红,饶是从小修习佛法,自持定力过人,也忍不住暴跳如雷,一个卑贱的扫地僧,安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油光可鉴的脑袋上,赫然留下一记通红掌印,对他而言,简直奇耻大辱。他力量狂暴,兼厚土之体,防御力量,举寺无双,所有骄傲在阴长生面前,尽数化作齑粉。
阴长生离开不久,丛林里闪出一个身影,身法飘逸,脚踏败枝,浮光掠影而来。
刚刚他在远处,观战许久,本想伺机而动终仍是晚了一步。
“此子好生机警,相较之前的呆板木讷简直判若两人,难不成此前总总皆是伪装?有点意思。”来人一袭灰色僧袍,剑眉星目,气质出众,赫然是戒律院首席弟子慧一。
“别追了。”
眼看着慧吾没头没脑的前去追击,慧一沉声道:“扫地僧已今非昔比,幸亏他有所顾忌,否则你刚刚已经死亡十二次了。”
“什么?”听到这个恐怖的数字,慧吾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被死神盯上一般,莫名的寒意涌遍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