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微微喘气片刻，她也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走开。
答应给祁潇机会的是她，两年后想和祁潇在一起的也是她，而此时此刻想退缩的也是她。
她走到洗手池旁，放开了水池的水，这个季节的水已经有些凉意了，想拍自己脸颊，又考虑到掩盖的伤。
眼睛盯着镜子看了大概一分钟，有一刻，她仿佛，忘记了自己是谁。
听到有脚步声，她才回头准备往出走。
却刚好正面迎上祁潇。
“看你很久没回来，过来看看。”
依旧是如沐春风的笑容，那温柔的语气让姜笙觉得自己刚刚简直就是在自寻烦恼。
“没事，可能是早上吃多了，胃有点不舒服。”姜笙说着，摸了摸胳膊，笑道：“我们出去吧。”
“我就说嘛，你怎么会不来呢？”
齐飞笑嘻嘻的看着男人，丽娜已经在和别人聊天了， 男人背对着姜笙，背挺的笔直，一身黑色西装，还是早上那一套，与四下的欢笑的男男女女显得格格不入，只是侧颜就可以看得出他的严肃和冷峻，大写的生人勿近。
他没有搭理齐飞的意思，四下有意无意的看着。
奇怪的是，刚刚那些上来给祁潇打招呼的名媛都不敢近身陆景琛，只能远远的看着，眼睛里都是花痴的表情，还有小声的议论。
“怎么？”
看到姜笙脸色不对，祁潇低着头询问。
“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要不去医院看看？”
姜笙摇了摇，祁潇见她眼神不对劲才看到陆景琛。
“还是老样子，只要他出现，这些女生都规矩不少，记得以前有个女生不小心碰了他一下，当场手就骨折了……”
姜笙听祁潇说着，身子忍不住一个哆嗦，想不到陆景琛这么残暴。
“祁潇，我就说你怎么半天找不到人，原来是去找姜笙去了。”
陆景琛听到前半句拧了拧眉，而听到姜笙的名字时，眉头又松开了，转过身来，看向他们。
姜笙本来想偷偷离开的，现看来又没了机会。
只能舔着脸，上前冲陆景琛笑了笑。
“好巧。”
原本男人眼睛里的闪过一丝亮光，却看到两个人同时站在一起出现在他面前时，彻底暗下来，来源于姜笙的招呼，他也没了搭理的欲望。
倒是让姜笙热情的脸显得有点尴尬 。
“那女的是谁啊，居然和陆少打招呼。”
“就是，还笑，我男神怎么可以有别的女人冲他笑。”
“我男神。”
“我的。”
……
议论声不大，却也让人依稀听到些。
倒是齐飞打着圆场说到：“我老大可不像祁潇，谁的话都搭理，我们都习惯了，你也得习惯。”
原本不说话的陆景琛却冷冷看了他一眼，还没等他说什么，姜笙的电话响了。
“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然后她便匆匆跑开了，此时此刻，她倒是很庆幸有个电话进来。
只是看到电话号码的时候，心不由的一沉。
“喂，主编。”
“哦，是吗？”
“现在？”
“恩，好，我现在就过去。”
……
公司收到市民投诉，章白北路57号富豪KTV涉黄。
刚挂断电话，就收到肥圆王发来的短信，章白北路57号，投诉人李兰电话182805*****。
临时出任务，还是在节日档期，作为记者的姜笙是一点都不奇怪，新闻的及时性，注定了谁抢到了第一手消息，谁就是最牛的。
况且，这次接到的任务是政府最近最穷追猛打的扫黄，据悉肥圆王发的这个地址，现在正趁着中秋节当口，发生着不可描述的事情。
而且这可能会是一个大的涉黄窝点。
肥圆王说是看重她，公司培养她，才把任务交到她这里，其实谁不知道，还不是因为民生目前就她一个人。
不过，好在她喜欢。
她悻悻的回头，也好，还能找个理由离开这儿。
见几个人聊的正好，姜笙硬着头皮走过去，弯腰道歉道。
“打扰了，我公司这边发布了紧急任务，所以我要先走了。”
“今天中秋节还上班？”
祁潇看了齐飞一眼，作为公司老板的齐飞顿时一脸讪笑：“对于公司的底层任务，我基本上没怎么管。”
祁潇不满的冷哼，“借口。”
齐飞被怼的说不出话来，姜笙心想自己还的在公司继续干下去了，老板是不能得罪的。
“没事，我们都是愿意的。”
齐飞眼睛一亮，连连点头称赞：“好，回头一定找老王给你加薪。”
“早该加薪了。”祁潇说着又扭头看着姜笙：“那我送你。”
姜笙悻悻的笑了笑，她可不想挑战某人底线。
“在章白北路很近的，我自己去，你们玩儿就好。”
看着姜笙离开，从头到尾没有说话的陆景琛眸子深了深。
“光娱怕是要破产了。”
刚喝下一口香槟的齐飞，听得清晰，呛得直咳嗽。
“唉，老大，虽然光娱只是我齐家一小点儿产业，你也不能这样直接当着我的面咒它破产吧，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陆景琛扯了扯嘴唇：“不是咒，是本来就是。”
“我已经决定收购你们光娱。”
陆景琛话音刚落，齐飞的眸子已经一点点放大。
“老大……你不能这样……”
“上次，你和我打游戏，你输了，当时的赌注你忘了？”
齐飞被提醒，脸已经变成沮丧脸，那都是大学时候的事情了，他以为陆景琛早忘了，况且陆家家大业大，不惦记他那点儿东西，也很正常，所以他还暗自窃喜来着。
“怎么？有问题？要不我再提醒你，你还有一次和我打比赛，输了，说……”
陆景琛还没说完，就被齐飞叫停了，往事不堪回首，只怪自己太年轻。
他那里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陆景琛会突然想起来，而且偏偏要光娱传媒。
“老大，你高兴就好，不就是一个光娱吗，只要你喜欢，马上给你准备合同。”
表面痛痛快快，心却在滴血。
祁潇并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在陆景琛突然说要光娱的时候，眸子沉了沉。
陆景琛面不改色，就好像要了光娱就像普通人之间交换了一颗白菜似的随意。
“噢，那你这边尽快准备合同。”
旋即转身：“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唉，老大，别啊，这好不容易来了，怎么也得和大家嗨一下再走啊。”
陆景琛四下扫了一眼，垂眸想着什么。
“无聊。”
齐飞看着自己花了心思准备的party，头顶一排乌鸦飞过。
委屈巴巴道：“老大，你这样说，我会难过的。”
陆景琛懒得理他，眸子一瞥落在祁潇身上，嘴角勾了勾：“祁潇倒是合适。”
看着陆景琛离开的背影，齐飞凑了上来，肩膀碰了碰祁潇的胳膊肘： “喂，老大什么意思啊，还有他为什么突然要我的光娱？”
祁潇敛眸，语气也不像刚开始的温暖，多了两分冷清：“那你得问他。”
旋即在旁边侍者托盘里拿了一杯香槟，自顾自的抿了一口。
目光深邃，若有所思。
“你们一个两个的，可真奇怪，该不会真的都是因为那个姜笙吧。”
祁潇拿酒杯的手一顿，凝眸看向他，又好像在看向别处，只是很明显有些不悦。
此时此刻，姜笙已经到达了肥圆王给的地址。
看着富豪KTV的门头，和普通的ktv没什么两样，只是似乎阔气些。
她先在KTV附近的餐厅找了个视野较好的位置，拨通了李兰电话。
“我到了。”
大概十分钟的样子，姜笙就看到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低调的走进了餐厅。
她似乎一眼就认出了姜笙，径直的向她的位置走过来。
“姜记者。”
本来还在看手机的姜笙立马站起来，与之官方的握手：“您好，姜笙。”
女人有些激动的点了点头：“姜记者你的很多新闻我都看。”
姜笙愣了一下，这是在说明她还有粉丝吗？不过脸上依旧是正经严肃的，显示自己的专业。
淡淡的笑道： “是吗？为了保证我们的采访和工作顺利进行，这次的聊天我会全程录音。”
她点了点头，继续道：“只要可以曝光这群人，我全权配合，我叫李兰。”
看她如此，姜笙欣慰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也是一个四岁孩子的妈妈。”
低调朴素，不施粉黛，眉目温顺，却也是素的好看那种，应该是个好母亲，好奇心，趋势姜笙直入主题。
“你怎么会接触富豪KTV ？”
李兰的目光暗下来：“孩子的爸爸在孩子两岁的时候出车祸去世了，怕孩子受委屈，所以我没再嫁，一个人带着她，孩子要上学，要上补习班，我需要赚钱啊。”
她的目光转向富豪KTV：“我是经朋友介绍来的富豪KTV 的，她给我说这里的客人都有钱，给的小费多，卖卖酒赚的也多，期初我以为只是做服务员，所以就过来了。”
姜笙看了一眼录音笔：“那后来呢？”
“我没想到，我是被我朋友坑了，前段时间，凌晨三四点钟的样子，接到我们经理电话，让我去KTV加班，陪客人喝酒唱歌。我本来是不想过来的，毕竟家里有孩子，可是经理告诉我，晚班赚的多，我就过来了，谁知道那客人对我动手动脚的，还直接说让我出去陪他过夜。”
见姜笙眼神异样，李兰有点不好意思：“我现在已经辞职了。”
姜笙摇了摇头：“您别误会，我之前也是我妈妈一个人带大的，所以我知道作为母亲单独带孩子的痛苦。”
李兰有点惊讶，不过并没有追问，而是继续道：“后来，我们经理因为这件事居然带着十几个人来拦我。”
姜笙心惊，虽然也听说过一些关于涉黄人员的事情，却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还原事情本身。
想象着李兰被那些人围起来的场景。
“后来我是以死相逼，动作和反抗激烈，她们才放了我。”
“然后你就辞职了？”
李兰点了点头：“她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了，说我当婊|子还想立牌坊。”
李兰说着眼泪就快掉下来了。
“我一开始是不知道的。”
“我相信。”
两颗晶莹挂在眼睛上，李兰有些感激的看着姜笙。
“你准备怎么去曝光她们，这些人有自己的眼线，每次警察一来，KTV就会采取措施，根本抓不住一丝一毫的把柄，这也是我为什么投诉到这儿的原因。”
姜笙刚刚还准备问为什么不报警了，她拧了拧眉，看来事情有些棘手。
不过也不完全没有解决的方案。
“我可以假扮应聘的吗？”
李兰皱了皱眉：“这不难，只是很危险。”
“你是说，遇到图谋不轨的客人？”
李兰不否认的点头“这边应聘只需要拿身份证就可以应聘，而且她们也不在乎你的身份，也不关心你是否清白，所以即使你拿了假的身份证去应聘也没关系。”
姜笙点了点头，那就好办多了。
接下来一个小时里，李兰又给她讲了一些关于KTV内部的管理，如经理就是妈咪，叫王曼玉，一个人管理十几个之类的，姜笙听得云里雾里，但大致知道，进KTV ，首先她的先经过这个妈咪。
通过李兰她得到了这位姓王的经理的电话，说她要应聘KTV的工作，意料之中经理让她画浓妆过去面试。
为了降低存在感，姜笙故意把自己画的丑一点，只是这身材无论穿什么，都没办法遮挡。
小心藏好录音笔和针孔摄像头，下午三点左右，她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这位经理。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她以为这位妈咪怎么也得是四十开头的中年女人，却没想是个看上去妩媚，带着点儿霸气的年轻女人。
她身穿一条类似旗袍的裙子，脸上也画着浓妆，头发凌而不乱的挽起，眉目轻轻扫过姜笙，手里的烟抽到了一半。
“以前干过？”
姜笙被烟熏的想流眼泪，脸上的妆化的太厚，让她不太舒服，所以说话也没有什么精神：“没有。”
女人点了点头，吐了一口烟：“我叫王曼玉。”上下打量了姜笙一番，在她隆起的胸部和纤细的腰肢间停留了一秒：“长的倒一般，身材倒是好的很。”
姜笙心里冷笑，要不是不想让自己太丑，她绝对花的自己连亲妈都不认识。
“你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
她愣了一下，自己这就通过了。
“噢，随时。”
王曼玉笑了一下，伸手打了个电话“小李，你过来一下，这边有个人带走一下。”
姜笙心里一紧，生怕自己被卖了。
王曼玉似乎是看出来她的紧张，吐了口烟：“不急，他只是简单留一下你的信息。”
很快，一个个子瘦小，长相一般的男人疾步走过来，见路过的几个服务生都叫他“李总。”
“曼玉姐。”
看这恭敬的态度，也看得出来这张曼玉在ktv的地位。
她用鼻子指了指姜笙：“咯，新来的。”
男人看了姜笙一眼：“恩，跟我走吧。”
姜笙顺从的跟了上去，和王曼玉说的一样，男人只是询问了她的年龄，身高，体重，最后看着她上下打量了一下。
最后停在姜笙的胸上。
看的她发毛，最终看见对方在自己的信息表格上，写了个500营销员。
旋即，丢给她一个临时工作证，姜笙看着上面的字样，依旧是500营销员。
她听李兰讲过，这里的营销小姐会按照身高，体重，长相划分出台费，分别是400，500，600。
越优质，价位越高，现在看来自己这还被划到了中间等级了。
“每天出台都要留客人电话，方便客人走了之后给客人发信息，回访，让他们来订房。如果达到了一定的业绩，公司会给奖励。如果是不熟悉的客人要你出台，你就说这段时间不能出台，告诉他下次找你订包厢你就陪他……”
其实主要还是忽悠人来订房呗。
“客人问你公关经理是谁，你告诉他没有公关经理，老大就是我们酒店老板。对于不熟的客人问你这里有出台过夜的吗？你就说只是服务员，不知道。如果在外面出了事，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
姜笙自然明白这其中意思，却一时间走神，男生看了她一眼：“听明白了吗？”
“噢，明白。”
以为是姜笙反应速度慢，男人叹了口气，看来新人一般都让他比较头疼。
“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我。”
说完带着她向楼上走去，姜笙跟在他身后，不由的四下打量。
“记住，在这里，想赚钱，不该说的别说，不该做的别做就行了。”
姜笙心里冷笑，说的好像在这里都是本本分分工作似的。
转过长廊，男人指着面前的一扇门。
“这里是休息室。”
刚刚还在腓馥的姜笙透过窗子看进去，上百平的大厅里，坐着近百位女生。
大家浓妆艳抹，穿着性感暴露，甚至还有人穿着兔女郎的服装，各种秀，在男人走进去的时候。
很多人都纷纷喊到“李哥。”
男人点了点头，指了指空位，示意姜笙过去，然后走到了一个女人跟前，一改刚刚严肃的，有些猥|亵的摸了一把女人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