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怒斥里,怎么似乎带着些隐忍和紧张的情绪?呵呵,一定是我多想了。
我冷笑一声,看着天花板:“说完了吗?你可以出去了。”
“沈雪要告你谋杀,沈雪的情况比你严重得多,一旦谋杀罪成立,你知不知道你要在牢里度过多少年?为什么要这么傻!”
原来他还不傻,知道我不可能急匆匆逃出来,还有时间去杀沈雪。
他等着我的解释。
可我,偏不如他的愿,一个字也不想说。
我被拘捕的护啊,就过不了海关,凌慕川想把我弄出国的计划,就得泡汤。
“陆柠,你别这么死倔了。”
“我的死活,和你无关,就算我永远都离不开大牢,也不想再和你扯上任何关系。”
“陆柠……”
我翻身向里,用被子捂住脑袋。
凌慕川叹口气,离开了病房。
病房再次沉寂下来,我闭着眼,疲惫席卷而来,没多久,我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可是一睡着,眼前出现的就全部是我爸妈骨灰被风吹散的画面,无边无际的疼痛和悲愤,漫过心头,一阵一阵,让我难以呼吸。
凌慕川来过一次之后,警察就没有再来我病房里询问什么,佣人也只管尽心伺候,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
一周之后,我恢复的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我想,警察这下该来提审我了吧?可是依旧没有,凌慕川也没有再出现。
这太反常了吧?直到我出院,都是凌慕川的助理周旭来办的手续,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新闻,我和沈雪的这次车祸,闹得满城风雨,更加应验了之前沈雪洒下的舆论谴责之网。
我被渲染成了三儿专业户,一个最最恶毒无耻的女人。
等周旭办理好出院手续后,在保镖护送下,我戴着超大墨镜,全身被包裹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脸上任何情绪。
记者追着我,问个不停。我选择了沉默。
一直到上了车,我才发现,凌慕川在车上,他看着我的眼神,复杂难懂。
我没说话,坐在车窗另一边,和他尽可能保持着距离。
凌慕川问:“你告诉警察,因为你爸妈的的坟墓和骨灰被沈雪毁了,所以你才开车撞她?”
我冷笑一声:“对。”
“你爸妈的坟墓,我派人去查看了,没有被毁灭的痕迹,甚至,我为了证明你的话,冒着大不敬,打开了坟墓,里面的骨灰盒也安然无虞。”
我震惊万分:“不可能!”
我怎么会忘了爸妈骨灰盒的样子?
坟墓明明也被毁了……等等,我猛地惊觉到什么,当时,我才刚到墓园,里爸妈的坟墓,还有一段距离,那么,那座被挖开的坟墓,并不是我爸妈的。
我当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冷静的分析有没有什么破绽,只是一看到沈雪手里的两个骨灰盒,脑子就气得嗡嗡作响,不顾一切的驱车追赶她的车子。
这个蛇蝎女人,真是太险诈了!太恶毒了!
凌慕川从手机里调出几张照片:“你看看,这是你爸妈的骨灰盒和坟墓,在我派人打开之前,都是好好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凌慕川叹道:“陆柠,我上次花费不少心思,才把你捞出来,你呢,却一点都不配合我的安排,非要偷偷逃跑,落入沈雪的陷阱里,你非要把自己彻底毁了吗?”
“那不是正和你意吗?我的死活,不劳你费心。你也别演戏了,我没有兴趣欣赏。”
“陆柠,她要告你,我和她做了交易,让她撤诉,我给她凌太太的名分。”
我愣了片刻,继而大笑起来:“该说,是沈雪终于达成目的了呢,还是该说,你俩的配合,天衣无缝,一个黑脸一个白脸,终于凑成一对了,我还得对你感恩戴德,看看凌少多有情有义啊,牺牲自己,和心上人双宿双飞,让我这个傻瓜感激涕零的赶紧有多远,滚多远。”
我失去了一切,还得承情他们放我一马,灰溜溜一身污水的躲起来,逃到异国他乡去?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精彩的妙计?我真是佩服死他们了。
那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感觉再一次的吞没了我,我崩溃的捂着耳朵,不想再听任何的话。
凌慕川脸色一变,立即抱紧我:“别胡思乱想了,陆柠,你非要处处曲解的用心吗?你已经走火入魔了……”
“滚开滚开……我不想看到你们……”我根本听不进去了,什么声音都已经听不进去了。
我什么都没有了,凌慕川是属于沈雪的,我曾经迷恋了很多年的向麟,也已经坠崖身亡了。
唯一疼爱我的爸妈,早就离开了人世,我的女儿,还没有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就也永远的死去了。
我只剩下,该死的自己,呵呵……是可悲,还是可笑?
就这样行尸走肉的活着,看着对我好的,和我在乎的,一个个都从我的生命里消失。
我为什么还要活着?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陆柠,放松点,不要乱想……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再也不离开你……”凌慕川抱紧我,手轻轻拍着我的脊背,低声温柔安抚。
我疯狂挣扎,到了最后,精疲力尽,就麻木的坐在他怀里,任由他徒劳的安抚哄劝。
脑子从混沌空洞,到渐渐又开始刺痛。
一旦清醒一点,我就痛的无法呼吸。
苟延残喘,只因为,我怎么都无法甘心,让沈雪逍遥法外。
我一定要等待时机,不弄死她,死不瞑目。
就算以她的狡诈,阴险,我也许永远都等不到机会弄死她,我也必须痛苦的煎熬着,苟活着,决不能死,死了,就太便宜那个贱人毒妇了。
凌慕川带我回到海边别墅后,安保工作变得更加严密,我明白,这些安保不是为了限制我的自由,而是为了监控外面无孔不入的记者。
江城人人皆知,我和凌慕川以及沈雪乱七八糟的三角关系。
如今,凌慕川毫不避讳的留在我这里,始终不去陪伴沈雪,更没有待在病重的儿子身边,自然会让广大市民和记者的兴趣度变得更高。
我对凌慕川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就好似对着一个陌生人,视而不见,问而不答,就算是晚上,凌慕川执意要在我房间睡,我也可以当他是空气,选择无视。
我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我可以和这栋别墅里的任何人说话,就是不会和他说一个字。
凌慕川也不介意,不厌其烦的陪着我,没话找话的聊天,我都是沉默以对,冷眼相看。
我在等,等他受不了的那一天,让他彻彻底底的从我面前离开。
但我却一直没有等到这一天。那个我自以为很了解的男人,似乎彻底变了一个人,对我的耐心好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不管我作,他始终都保持好脾气。
生活好似回到了在我爸妈旧宅里的那段时间,凌慕川陪着我,哪里也不去,我厌恶死了这样的生活。
他的坚持,周而复始的侵夺着我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神经,让我的情绪一直紧绷,无时不刻不在一种万分警惕的状态里。
我明白,自己的情况越来越糟了。
表面的冷静,阻挡不了我内心不正常的狂躁感,我逐渐出现各种各样的幻觉。
甚至大白天我眼前都出现咿咿呀呀的婴儿,冲着我笑,叫我妈妈。
可是我想伸手抱她的时候,婴儿就消失不见了。
我还一次次看到年少时候的向麟,我们之间似乎没有了任何不好的记忆,剩下的都是年少时最为懵懂的甜蜜初恋。
那时候的我,快乐,娇羞。
被那个眉眼温柔清润的少年紧紧牵着,每天都是那么甜蜜。
可我再叫向麟的时候,他的脸却变得血肉模糊。
我尽量克制着不怕他,想要拉着他,可他,却飘远了,坠入无底深渊。
白天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入夜的时候,那一幕幕翻涌的画面,让我不断从噩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以前我睡觉不习惯开灯,可现在,在黑暗里,看见的都是各种可怕的幻象,不开灯,我会吓得彻夜难以合眼。
我的情绪,越来越难以控制了。
我偷偷的一再加大剂量吃医生开的药,还有早期我的情绪不稳定时开的安定片,这些是我通过特殊渠道弄来的。
好几次,我忍不住多倒几片,希望自己再也不要醒来。
可是,每天天不亮的时候,我还是醒了过来。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解脱,遥遥无期。
今天也一如往常,我麻木的上楼回到自己卧室,按照惯例,凌慕川不到五分钟,必然会出现在我面前,可今天,他居然没有出现。
我无动于衷的坐着,忽然从没有关严实的门缝里,传来沈雪的声音。
这个毒妇,魔鬼!
我忍不住起身,朝门口走去。站在二楼楼梯口,看着下面,沈雪一脸泪痕,拽着凌慕川衣袖哀求:“慕川,我们不是领证了吗?你为什么不能回家一次?越儿不能没有你,你回去看看他,陪陪他好不好?越儿是凌家目前唯一的血脉,你也不希望儿子出事对吧,不然你也不会费这么多心思救回他,是不是?”
凌慕川不耐烦的拨开她的手:“医生每天会把他的情况告诉我。”
“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沈雪再次上前,抓住他的胳膊:“我也不能没有你。越儿情况这么糟糕,我快撑不住了。”
沈雪哭得肝肠寸断:“我什么也不要,不要婚礼,不要你在世人面前承认我,我只要我们像以前那样在一起,你时时陪着我,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