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骗过了凌慕川,我微微松了口气。
凌慕川又和我聊了一阵,挂了电话,让我吃过饭就赶紧休息。
我收起电话时,心跳还是紊乱的,我给陈太太发了一个短信,问明天能不能坐她车子出去。
因为明天陈太太是真的要去上花艺课,但是她并没邀请我。
毕竟,凌慕川给我找的花艺老师,都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大师,又何须去一个小小的工作室。
但是陈太太却没拒绝我的要求,很愉快的答应了。
我安心了,我明天要去的地方,是凌氏私立医院。如果沈雪和凌慕川是夫妻的话,那么他们的孩子,只可能在设备条件最好的凌氏私立医院。这里集中了各种最权威的医生。
我想去那里,找寻真相。
一整夜,都在想着凌慕川究竟在掩盖什么,我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天不亮我就已经醒了过来,我在房间冷静了很久,才在正常的时间出了门,佣人应该早就接到凌慕川的通知,提前给我准备了早餐。
我吃完饭,陈太太的车子准时出现在别墅门口,我坐上陈太太的车子,直接去了市区。
在商场前,我下了车,陈太太几次挽留,我含笑拒绝了。
我看着她的车子离开后,这才拦了车,赶去凌氏私立医院。
越是接近那里,我的情绪越是躁动。
那是一种潜意识里的恐惧,厌恶,我不喜欢这个医院,似乎这个医院带给我太多不好的记忆,只要靠近这个医院,那种血淋淋的无助感觉,就越发强烈起来。
我死死忍住了。
我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找到那个叫沈雪的女人和她的孩子,结果,我一下车,就看见了凌慕川匆匆的身影。
我吓了一跳,以为他发现我来医院,我赶紧躲到柱子后,后来我才反应过来,凌慕川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快速的跟了上去,一路看着凌慕川的电梯上了19层,那是头等特需病房,没有病房的卡,是不可能电梯直达的。
我想了想,坐着电梯到了17楼,又爬了两层安全楼梯,追到了十九楼。
我才刚靠近十九楼,就看见了凌慕川,还有一个背对着我的女人,应该就是沈雪吧。
沈雪的声音带着哭腔:“陆柠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这样鬼迷心窍,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都抵不过一个陆柠吗?”
凌慕川没说话,只是安静的冷冷站着,从我这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不耐烦的神色。
“那里面是你的儿子,你的亲生儿子,难道你不管吗?”沈雪再质问凌慕川:“你现在每天和陆柠那个疯女人纠缠在一起,你不怕别人笑话吗?”
凌慕川仍然没说话。
沈雪抓住凌慕川的袖子:“慕川,你醒醒,我才是你的老婆,那个陆柠,什么都不是,求求你,回来吧。”
这个女人,真是太会哭了,哭得我都觉得心脏揪紧的难受,但是凌慕川却无动于衷,这和每天看见我的时候,温柔如水的面目截然不同。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凌慕川?温柔,还是冷酷?
沈雪不经意转了头,我震惊万分,她居然和我长着一模一样的一张脸,我就像对着镜子似的,吓得差点尖叫出声,我赶紧捂住嘴。
可是,实在太震惊了,我浑身都在止不住的发抖,不小心,踢到了一边的垃圾箱。
“谁?!”凌慕川冷冽的声音传来。
我想也不想,赶紧朝楼下跑去,生怕被凌慕川抓到,沈雪的喃喃声音远远传来:“奇怪,是谁来偷窥,难道是记者?”
害怕凌慕川追过来,我一秒钟都不敢停留,也不敢做电梯,一口气往前狂奔,忽然,一个护士抓住我:“唉,凌太太,你怎么乱跑啊?你儿子快不行了,你赶紧上去看看吧。”
我一震:“我儿子?他怎么了?”
护士把我当成了沈雪吗?也是,我和沈雪的脸,实在太像了,除了眼神截然不同,我自己都分不清。
“你赶紧上去吧,医生都在上面。”护士推着小车 匆匆离开了,我当然不会上去,又不是我儿子。
我今天来医院,还算有不小的收获,知道了有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知道凌慕川结婚了,有一个儿子,那个儿子也快死了。
难怪,连湮对我出现在海边别墅,有那么惊讶,估计是惊讶,我会心甘情愿当凌慕川的三儿吧。
我立即打电话给连湮,追问这一年来发生了什么。
连湮叹了口气:“我以为,向麟的死,你会痛恨凌慕川,可你,居然原谅他了。凌慕川和沈雪领了结婚证,虽然没有举办婚礼,可法律意义上,他们已经是夫妻,你却做了凌慕川养在外面的女人。陆柠,我真的搞不懂,发生过那么多事,你都能忍下来,继续和凌慕川在一起。也许,迷恋一个男人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是没有什么,不能被原谅的吧。不过,你一定要小心沈雪那个女人,太恶毒太阴狠了,别再上她的当。”
向麟似了?他什么时候死的?难怪,他的号码,已经成别人的新号了。
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我斗殴想不起来了?我抱住脑袋,痛苦得失声尖叫,狠狠捶打自己的额头。
连湮在手机另一端有些担心的问:“你怎么了?别激动。既然你选择了原谅,想继续和他在一起,那就别再纠结已经发生过的那些事情,好好过下去吧。”
“连湮,能帮我联系一个脑神经科的医生吗?”
“可以。”
十几分钟后,连湮给我发了一个手机号码和地址,还有姓名。
她说,已经安排好了,让我直接去找这个医生就可以。
我立即打车赶去那家医院,找到那个医生,把我的情况如实说了。
医生很耐心,听完我说的,就带我去做了全面检查。
然后,他面色严肃的看着我:“陆柠,你这是选择性失忆,在脑电波扫描里,有部分是断层的。是一种自我保护,只要不对你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我一愣,继而冷静下来:“如果我想恢复这段记忆呢?”
那是一种直觉的反应,这段记忆或许对我极为重要,可以接续我这段时间的记忆断层,让我不再一天到晚活在不真实的梦境里。
医生道:“抱歉,恢复记忆这个事,真的不好说,医学上也没有任何准确的说法或者切实可行的办法,不是你想恢复,想忘掉,就能随随便便做到的。”
“……”
“或许找到相似的画面,刺激你,可以恢复。”医生想了想:“但是,这种保护性的失忆,99%都是极为不好的记忆,才会选择性遗忘。我并不认为,想起来对你而言会是好事。”
医生劝了好久,我脑海里不断串联起来各种各样的片段,很模糊,但是却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终于我忍受不了的捂着头,半蹲在地上。
医生见怪不怪道:“陆柠你看,你企图想起之前的事情,就会造成剧烈头疼,既然那些记忆并不是美好的,又何必为难你自己非要想起来呢?”
“谢谢医生。”等头疼缓和过来后,我礼貌的和医生道谢,离开了医院。
我每走一步,都在努力的想着我脑海里出现的片段,都是模糊的,怎么都没办法拨开云雾。
按着剧烈头疼的头部,我茫然无措的走出了医院大门,正打算拦车离开,一辆黑色幻影停靠在我面前。
我呆住了。就一眼,我知道,那是凌慕川的车子。
他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我恐慌起来,头疼越发厉害。
凌慕川下了车,看见我的反应,立即拦腰抱起我:“我送你去医院。”
“不要。”我抓住了他的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去医院,不如你告诉我,这一年来发生过什么事。”
我的态度很坚决,丝毫没任何缓和余地。
凌慕川把我放了下来,轻轻牵住我的手,带着我朝着车子走去,我很抗拒,他却扣得更紧。
他问:“你想在这里和我谈吗?”
“……”我看了看四周,这里的确不是谈话的好地方:“好吧,回去再谈。”
凌慕川抱着我上了车,途中,我和凌慕川都没开口说话。
他的手就这么搭在膝盖上,眉眼低敛似乎在思考什么。
我沉默的看着窗外风景。
我的心,怎么都没办法平静下来,这段时间凌慕川给我构建的平静无波世界,已经轰然倒塌。
那么多不好的消息,让我意识到,在我失忆的背后,可能是血淋淋的残酷真相,让我无法接受。
“柠柠。”忽然,凌慕川开口,握住我的手,看着我:“你为什么会突然去了凌氏私立医院?”
我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他:“如果我不去探查真相的话,你是不是打算欺骗我一辈子?”
“你想起了什么?”凌慕川冷静的问。
我眼角的余光发现他的手变得紧绷,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他几乎没有过情绪紧绷的时候。
凌慕川从来都是个可以把情绪控制极好,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似乎,我想起了什么,让他紧张起来。
看来,我的预感是准确的,我忘掉的一年经历,肯定是血淋淋的,让他不愿意面对,也不想让我记起。
我斟酌了下:“我什么都没想起来。”
其实,我也算是实话实说,我真的,没有想起来什么,都是那么模糊凌乱的片段,拼凑不出什么来,只是无端觉得,一想起来,就浑身好疼痛,心都像被撕裂揉碎了似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