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指有些颤,身上推了我一把,在我耳边轻声说:“你哥送你吧,我搭义父的车。”
说完她冲上去挽住了萧适的手臂:“好不好嘛,义父?”
萧适只是冷漠地应了一声,随后往地下停车场走,现在场面其实已经发展得很复杂了,连煜想带我走,而我想跟着桑桑一起,桑桑却……要和萧适一起回家。
凌云川站在戏外,知晓一切,却笑容依旧。
我早已滚出他的世界,不管做什么,他都不会在意。
我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连煜从旁边搂着我的腰带着我往前,我略微着急地回头,却看见凌云川如同隔了一条银河站在我彼岸,搂着姑娘冲我笑得天地失色,口型动了动,无声地勾勒出寥寥数字。
他说:这不是如你所愿吗?
我如遭雷劈立在那里,脸色惨白,被连煜拽入车中,随后玻璃缓缓往上升起,隔着最后一道缝,我看见了凌云川那对冰冷的眼睛。
无情,冷冽,荒诞,他笑起来很多情,偏偏对我没有一丝情意。
下一秒,车窗被关上,车子发动,带我离开原地。我没说一句话,只是闭上眼睛,靠在车椅上,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凌云川,是我自作多情了,竟奢求你带我走。
星空零碎,夜幕高挂,我被连煜按在床上,他滚烫的呼吸喷洒在我耳边,一只手用力掐住我的脖子。
我身体在剧烈颤抖,手指竟然僵硬到无法行动,抑郁症一般僵直,身体如同尸体。
连煜发现了,更发现了我精神状态的不对。
他松开我:“连湮,是不是因为我不是凌云川,所以不行?”
我用一种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神看着连煜,可在他眼里,这样的我,竟然有些绝望:“我也想啊……我也想忘了凌云川,我也想随便和别的男人上床,可我做不到,我会恶心。”
有些可笑对不对,在男人间游走的我,竟然觉得和别人上床恶心。
最不该贞洁的地方如此贞洁,偏偏最不该滥情的脸却滥遍了情。
我缩在连煜怀里哭,说不害怕,是假的,可是更多的,却是本能的反感,身体比我的大脑更早一步做出反应,连一丁点大脑发出指令控制自己情绪的时间都不给。
“连煜,你试试,别管我,你试试,我是不是有病啊?我这方面是不是有病啊?”
我到后来嗓子都哑了,连煜松开我:“欧辰也没有碰过你?”
也试过一次,下场是刚开始脱了衣服,我就直接在床上干呕,瑟瑟发抖如惊弓之鸟,男女之间的欢爱原本该是放纵又愉悦的,可是当发生在我身上的时候,却像是一场折磨。
除了凌云川以外,任何人,我都没办法接受。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能凌云川给我下的诅咒。
就如同此时此刻,我整个人僵直到没有办法把自己抱起来,胸口又闷又压抑,我绷直了腿,一边发抖,一边说:“把我当做那种女人就行了啊,对我出手啊。”
连煜没说话,去床边开了灯。
我一直闭着眼,再睁眼的时候他已经穿好了衣服,深呼吸一口气,还是那个白天作风沉稳果断的连家大少爷。
我不知道连煜是怎么看上我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勾引到他的,反正我们两个都没有心,亲情血缘这种东西,对我们来说,淡漠地如同一杯白开。
何况,我那个做小姐的妈死后,我被连家认领回去时,已经十二岁,连煜当时也十六岁了。
一开始认识,就是半大不小的年纪,见到彼此,只有男女间那种打量审视,没有兄妹手足之间的情谊。
他说:“有空带你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我使劲想挪动身体,可是肢体却不听我控制。
他走了,我想说点什么追上去,却扑通一声狠狠从床上摔下来,身体僵硬,四肢发麻。我坐在床边发了很久的呆,随后笑了,笑完我又哭,抓着床单,躯体在不停地抖。
我没有病……我没有病……我抓着自己的衣服,这段时间里无数的回忆从我脑子里掠过去,分分秒秒却都是关于凌云川的。
我想给凌云川打个电话,跟他说,老死不相往来也没事,可是让我听见你和别人在一起,就不行!一字一句都不行!
但我的手指不停发颤,我甚至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劫后余生一般,趴在床边,整个人像一条狗。
这种情况不知道到底维持了多久,后来天亮了一些,我才有力气回到床上,大脑发疼,意识不清,我用被子裹住自己狠狠卷起来,不管不顾地一头扎入睡眠当中。
做梦的时候,我梦见了一个年轻人,他笑着对我说:“有的人在生活压力过于大或者说受着某种事物的影响的时候,会产生一种逃避意识,这种意识体现在比如说有的小孩子一考试就会头疼,一到了期末或者中考高考就会不停的生病,严重的还会大小便失禁。”
“不过也有人。”他看向我:“会选择沉默,关起来,再直白一点,就是睡眠,不停地睡。从我们理解的角度,这是他的大脑本能地在拒绝进入意识清醒状态,因为一旦醒来,就意味着要面对。”
“连湮,你得配合我们,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很快就会好的。”
梦里他的脸孔逐渐模糊,声音也渐渐远去,最后我猛地清醒,像是经历了一场催眠,浑身上下都是黏黏的汗,看着外面的阳光,竟然已是傍晚。
这个梦让我全身都像是经历了一遭抽筋拔骨,我翻身下床,出去外面的阳台拿了一件外套,转身却看见隔壁阳台凌云川也走出来,大冬天的嘴里还叼着一根冰棍,看见我的时候,挑了挑眉。
随后他身后走出来一个女生,看起来是昨天夜里带回去的网红,网红看见我也认出我了,但她并不知道我是连煜的妹妹,反而指着我说:“咦,你的连家大少呢?”
我心口一刺,没说话,却听见凌云川道:“别管,她男人永远都不一样,你以后多学学。”
他说话是带着笑的,却无比伤人。
我一眼看去,他们两个人就这么隔着半空一米的距离,就在对面阳台出声笑,不知是嘲讽,还是纯粹的好玩。
我的心在视线触及到凌云川那张脸的时候,忽然间开始火辣辣的疼。
像是被人对半撕开一样。
我没说话,把别的衣服也收下来,对面网红以为我也是被连家大少带回家的外围,冲我笑:“姐妹,怎么不说话啊?我们邻居呢,真巧。”
我红着眼睛回头:“谁跟你是姐妹?”
网红没想到我态度这么怪异,愣了一下,随后嘲笑道:“哟?看不起谁呀?以为自己很高贵吗?”
我冲她笑,那笑声听着实在是欢:“别呀,真要算姐妹,你还得喊我一声姐姐。”
那网红几乎是瞬间变了脸色,随后抬头去看凌云川,大概是不相信我以前和凌云川也有过来往,看见凌云川微微变了的表情,她立马指着我骂道:“滥发逼!你他妈圈子万人睡啊!”
滥发逼,圈子里专门形容小姑娘被男人睡烂了的词语。
我抬头去看凌云川,男人眉目精致,听见他身边人拿这个词攻击我,跟没听见似的,还带着笑,相当恶劣。
那表情让我整颗心都寒了。
怎么会有人无情到这种地步……
手指都在抽搐了,我对于那个网红接下去的骂词统统当做没听见,颤抖着拽下衣架挂着的外套直接从阳台离开。
背后凌云川的脸色像是覆着一层冰,我今儿也算是见识到了,原来有人可以把无情无义这四个字演绎得如此淋漓尽致。
我还图什么?我还在犯贱图什么?
一言不发地忍着心口刺痛回房间,我还能听见隔壁阳台继续传来的骂声。
“凌二少,她是谁?这么嚣张?给男人睡遍了还这么不得了的样子!”
凌云川没说话,我一个人缩进被子里给欧辰发了个消息,我说,有空出来谈谈。
哪怕没有凌云川,我也该和欧辰分手了,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们早就变质了。
可是欧辰没有回,我等到第二天早上,他才回了一条,好。
原来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
实在是忍不住,我就和桑桑说起了这件事,桑桑在一边啧啧称奇。
桑桑:什么鬼?凌云川带回去的女人居然骂你?
桑桑:我他妈呵呵了,她算什么?一个照着杨颖整容的网红,也有资格敢骂你?老娘去人肉她消息。
连湮:这年头胸大无脑的太多了。
桑桑:笑死我了,这种没脑子的女人凌云川也吃得下去?他最近口味这么油腻的啊?
连湮:哈哈哈哈你的三百六十度骂人太屌了。谈吐分我点,撕逼的时候用。
桑桑:你下次把她叫到我面前,我倒要见识见识她多高贵,金逼银逼angelababy?
连湮: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发完才知道发错了,发进群里面了,赶紧撤回。
穆如枫:???
欧辰:????
姜凌:几百年不知道连湮能笑得这么开心?
穆如枫:怀孕了就直说,撤回干什么,我们帮你想办法啊。
连湮:小穆子你是不是,没被熟人打过?
穆如枫:哟,湮姐儿,笑这么开心发生什么事了?
桑桑:开心个毛啊,我们湮姐儿被一个网红指着鼻子骂“滥发逼”。
姜凌:牛bi啊,敢当着连湮的面。
穆如枫:名字叫什么?我去问问。
桑桑:就昨天凌云川带回去那个。
凌云川:……
凌云川:想干嘛?我家就在你家隔壁,你要么进来跟这个网红正面撕逼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