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两年前为什么突然间不开车了?”连煜问完这个一下子沉默,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隔了许久才说:“想要什么车?”
“没研究,你看着买吧。”到家了,我对连煜道:“上来我家坐会。”
连煜拉档停车,随后跟着我上去,进入电梯,男人冷漠凛冽的气息笼罩住我,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我,我也在看着他。
到家开门那一刻,身后伸过来一只大手,带着滚烫炽热的温度,一把搂住我的腰,我回头就被连煜的唇吻住,几乎是一路从客厅吻到了卧室,他将我压在床上,声音低哑:“从来不让我进你家坐会,今天邀请我……是因为要让我帮你花钱买车吗?”
我搂着他的脖子:“聪明。”
当初他说,别口头感谢他,拿点他感兴趣的。我想了想,我也只有这具身体还拿得出手。
连煜倏地从我身上起开,一把拉开了落地窗边上的窗帘,外面的阳台连接着隔壁凌云川家的阳台,他转过身来看我,双手抱在胸前:“何必呢,连湮,你是我亲妹妹,想要车,跟我说一声就行。”
我陷在柔软的床里冲他笑:“连少大方。”
连煜走了,我盯着他走出去的背影许久,才松开微微发抖的拳头。
我发现我自己真的很可恶,原来不是凌云川,任何人都不行。
为什么呢,凌云川可以做到来去自如,而我,拥抱着每个男人的时候,想的都是他的名字。
我厌恶我自己在上床这件事情上被他变成了一个洁癖,如果我也可以做到身体和感情分开,滥情的时候或许就不会这么痛苦。
他每次都可以丢下我一个人,坦然自得和别的女人翻云覆雨,而我却做不到。真是可惜。
我在床上缩到了深夜,睁着一双眼睛茫然地看着夜幕渐深,凌云川打来电话。
我像是一条被他钓着的鱼,一下子有了活过来的气息,他张口便是,过来做饭,饿了。
我忙不叠地下床穿鞋子,丝毫不顾及我现在还是他兄弟的女朋友,拉开门,往隔壁走去。
进去的时候,凌云川正好在脱外套,白衬衫上有个淡淡的吻痕,我没说话,将他的衣服一并接过,攥紧了那件白衬衫,用力到指关节泛青。
而凌云川,却倏地皱着眉头看向我,声音,泛着显而易见的冰冷——
他说:“你身上有连煜的味道。”
连煜的味道?
我心神一震,继续拿着衣服帮他丢进洗衣机,随后去厨房,脚步迈得正常,却微微颤抖。
凌云川抓住我,他撩起我耳边的发,随后道:“连湮,你知不知道连煜是你亲哥哥?”
我没说话,脸色却苍白。
“你缺男人缺成这样,连亲哥哥都不放过?”凌云川皱着眉头看我,那精致的五官尤其地出挑,此时此刻他愤怒的时候,愈发有一种……惊人的俊美。
我自嘲地笑,凌云川,所有男人在我眼里都是一个样的,除了你。
可我没说出口,只是站在那里,等着那些伤人的字眼继续从他嘴里吐露出来。或许某天凌云川不想和我纠缠了,哪怕只是狠狠的骂我几句,我也心甘情愿受着。
他问:“他碰你哪了?”
我似触电般抬头:“你会在意吗?”
凌云川,我这一场试探,你会在意吗?
“玩,也有玩的规矩。”凌云川死死盯着我的脸,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到一丝愧疚的情绪。
他发现我对于勾引自己亲哥哥都毫无内疚的时候,那眸光便一下子冷得出奇,跟刀子似的扎在我脸上。
我觉得我现在一定血肉模糊。
凌云川冷笑:“连湮,我低估了你的不要脸程度。”
我一笑,眼泪也跟着出来了:“我本来就是这种人,你还没看透吗?”
我垂在身侧的手指哆嗦着,被我一下子攥紧成拳,凌云川的眼神那么深那么沉,压在我身上,甚至让我不能呼吸。
凌云川冷笑:“看透了。我刚才说了,玩也有玩的规矩,你触碰我底线了。”
这意思是?
“意思是滚吧,连湮。你两年后回来,还不如你当初有意思。”
原来我小心翼翼端着自己的心思不让你看出我爱你的时候最有意思。
原来我一旦暴露了自己对你的感情,一旦处于弱势再无势同水火那一刻,就已经变得无趣了。
眼泪漫上来的时候,我噙着泪花冲凌云川笑:“凌云川,那我滚了。”
凌云川没说话。
我继续道:“那菜,我就不帮你做了。衣服放洗衣机了。”
凌云川还是沉着脸,没说话。
我还想张口,他却比我早说出声音,那迅速而又锐利的一个字眼,就足够将我胸腔剖开,剖开直到鲜血淋漓——
他说,滚。
凌云川,我知你心肠硬。
我滚了,几乎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我回家哭了一场,钻在被窝里,想到了和凌云川认识五年,前三年我给他当地下情人,后两年我们海角天涯,所有故事称不上是浓墨重彩,但也血腥鲜活,为什么,我现在求一场结局,会这么难。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不爱他。
我哭累了,就躺在床上自顾自刷朋友圈,连煜给我发了个微信,他一回去就已经帮我订好了一辆车,是一辆大红色的野马,内饰都是拨片,相当有腔调。
我说,野马是渣男开的。就跟我们这儿宝马三系都是小三车一样。
连煜说,那你去开也正好。
我想想,也是。
我和凌云川的联系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断了,他说了让我滚,我就滚远了,等着哪天他再次想起我,再挖开尘封住我的土。
连薇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连煜说几乎每天都会看见凌云川去医院陪她。
凌云川工作忙也是真的,我和他在一起那几年,经常见他戴着一副细边的镜框,像大学教授似的,把腿盘起来,对着电脑开视频会议,嘴巴里那些英文单词一个个往外蹦。人品是渣了点,但好歹皮囊和本事都是出挑的。
所以两年前,凌慕川自杀后,凌云川也舍得赌气辞去凌氏集团的一切,自立门户。
这样忙碌的他,能坚持每天去看连薇?
我想,他们的感情才算难能可贵。
生活一下子没了凌云川,我忽然间觉得像是缺了一块,虽然在那之前我也是一个人过来的,但是好歹那会无欲无求,只是凌云川一下子从我生命里生生活剥出去的时候,我觉得有些茫然。
就像是,我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把自己一切都给他,我的贪婪,我的野心,我的卑劣和我的爱,我甚至做好准备和欧辰分手。
可是怕就怕,怕就怕我已经将我的全部双手奉上毫无怨言,而凌云川却对我一无所求。
车子第三天的时候到了,连煜来接我去取车,我从行李箱角落里取出那本驾驶证,两年前我的驾驶证并没有被吊销,只是出了一件事儿,我从此就再也不开车了。
如今再把它拿出来的时候,我的手还有些颤抖。
坐进新车里去,连煜在副驾驶问我:“感觉怎么样?”
嚣张肆意的大红色野马,连煜给我买的车,全是最高配置的,我也没去问要多少钱,野马不能比那些超跑豪车,但也不算便宜。
我笑了笑:“这车渣男标配是不是?我感觉自己是个渣女了。”
连煜手里夹着一根烟:“别感觉了,就是。”
我笑:“行。”
后来我和他一前一后开着车子把车带回家,看着新车子停进我的地下车库的时候,我看了眼停车位置,还行,这两年虽然没开车,但是技术倒是没落下。
连煜过来亲了亲我的嘴角,搂着我的腰跟我说:“那我先走了。”
他拿点利息,不算过分。
我没挣扎,应了一声:“嗯。”
看他走,我从地下车库坐电梯回楼上,推门进去的时候,又看见凌云川家的家门开着。
我忍住了心头所有的悸动,没有去管,反而径自拉开自己家的门,随后嘭一声。
门关上了。
这天夜里,出奇的,欧辰来到了我家里,家门锁是指纹的,不过他也知道我家门的密码,随后跌跌撞撞走进来,我在里面听见声音,穿了睡衣下楼,就看见欧辰满眼都是悲伤地看着我,浑身酒意。
那表情让我吓了一跳,甚至脊背生凉,我去扶他:“你怎么了?”
欧辰用他那双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我,深沉,令我呼吸急促,他问:“连湮,你是不是背叛我了?”
冷汗顿时冒了出来,我手都在哆嗦:“你怎么突然间说这个?你喝酒了?”
“我喝酒了!”
欧辰喝多了,醉眼朦胧整个人要摔下来,他扑进我怀里,抓住我胸口的衣服,他低吼:“为什么我身边每个人都要背叛我!”
我心冰凉,他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从当初进姜凌别墅,凌云川那一句“连湮来抱抱”开始。
我把欧辰扶上沙发,又给他倒了水,男人眼睛都红了,一边喘气一边问我:“连湮,你会背叛我吗?”
我拿着水杯,手指在颤抖,竟说不出一个字。
欧辰,原谅我的卑劣……
可是下个瞬间,欧辰就笑了,他又哭又笑,那表情像是被人伤透了心,他喝了我给他的水,杯子放在茶几上,欧辰抓着我,要把我按在沙发上。
“阿辰,你喝多了,冷静点!”
“那你知道出什么事了吗!”
欧辰忍无可忍抓着我的衣服嘶吼,他从来都是文质彬彬的,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可现在他那副俊俏的脸上带着一股子冷意——这样的他,我从来没见过。
是我从来没见过,还是我从来没有用心去了解他?
欧辰松手:“我觉得我很可悲,连湮,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我只剩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