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话,凌云川擦完了把我掉到地上的衣服通通捡起来:“我洗了?”
“洗吧。”我翻了个身,他正好丢来一件衬衫,我们的动作如此熟稔,配合默契,毕竟,偷过无数次了。
我赤着脚走去凌云川所在的阳台,他把衣服往里一丢,随后倒了点洗衣液,回头看我披着一件衬衫晃荡,眉目放浪不羁地冲我笑:“哟??”
我没说话,冷着脸走开了,背后凌云川问我:“你什么时候和欧辰分手?”
我还是没说话。
凌云川继续问我:“其实我是无所谓的,欧辰要是知道你和我玩得那么凶,心里会作何感想?”
我终于回头盯着凌云川:“你不是把他当兄弟吗?”
凌云川说:“他是我兄弟,可你不是。”
言下之意,他没把我当成他兄弟的女人,而是一个玩具。所以一个我,也不值得他和欧辰翻脸。
多么讽刺的事实。
我忍着身体的酸痛和他说:“你无所谓,我也无所谓。”
玩谁不是玩啊。
凌云川意味深长看着我:“这意思是暗示我,以后长期维持炮友关系?”
我穿着他的衬衫,径直往外走,凌云川跟着我也走出来,路过浴室一大面镜子的时候,映出上面的我和他。
凌云川弓着腰,脊背劲瘦结实,弧线干脆利落,他将我捞过,按在镜子面前:“连湮,看看你这张脸。”
那一刹那我抬头看向镜子里的我们,我被凌云川按着,一张苍白的脸,精致,冷漠,眉眼深处有着和凌云川一模一样的,冷血无情。
凌云川看着镜子里的我笑:“连湮,我和你太像了,所以我身边留不得你。”
我是在离开凌云川的那两年,把自己活成了这个混蛋的样子。
我慌乱地说:“放开我。”
此时此刻,深夜即将过去,我们纠缠了整整一个夜晚。
凌云川死死抓着我:“我是谁?”
我哭着说:“凌云川。”
他说:“连湮,我觉得你就是有这个本事,让所有男人都想你。”
他相貌堂堂身份尊贵,在这个富二代的圈子里留恋花丛,却片叶不沾身,自然有的是本事和手段把女人迷得七荤八素随后一脚踹开。
可他说,连湮,可惜了我每次看见你,都觉得自己和普通狗毫无分别。
莫非是我这张脸造的孽,就如同凌云川用他的好皮囊到处欠下风流债一样。
他说我是触手可得的红尘烟花,随便点燃,任何姿势,都可以为他绽放。
说连薇是他心头不可玷污的瑰宝。
云泥之别,我怎敢拿自己和连薇比?
……
我们醒来,是因为一通电话。
凌云川从睡梦中伸手去摸枕头底下的手机,没摸到,就把手伸过来往我这边摸,在我的头下摸到了压着的手机,他说:“你藏我手机干什么?”
“是你昨天自己放在这里充电的。”我含糊地眯着眼回答他,凌云川见我这副没睡醒的样子笑了笑,手机已经停止声响,他看了眼号码,对我说:“嘘,我回拨。”
我知情,乖乖闭了嘴。
可是;凌云川一接通,整个脸色就变了。
电话那一段,是他的心头瑰宝轻声对他说:“云川哥,我醒了。”
声音温软,小溪流淌。
凌云川的瞳仁狠狠缩了缩,那一刻,我见到他失去理智的样子,他抓着手机喊了一声:“薇薇?”
这两个字,如刀子一般扎进我心口。
我缩进被子里笑,笑得无声,身体却刺痛。
我想,两年后回来,和凌云川这一场旖旎朦胧的梦,能做这么久,也算是我的荣幸。
天亮了,是该梦醒了。
凌云川后来和连薇说了什么,我没去听,只知道几分钟后,他开灯下床,开始迅速穿衣服裤子,见他穿了长裤赤着上身去拿卫衣,我便看着阳光从他身后打进来,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边。
小腹上那斑驳的腹肌深刻凛冽,如同刀刻上去一般,深深浅浅的影子在他肌肤上打转流连。
我心里所有不堪的嫉妒和阴暗的念头疯狂滋长。
如此妖孽的男人,我不想拱手让给别人,哪怕我,和他一样也是个人渣。
我试着问他:“你去哪?”
凌云川抬头,对我笑得嘲讽:“你心知肚明。”
他知道了我瞒着他的这件事,也知道了我和连煜见面,因为连薇醒了。
昨天夜里,我对他选择了隐瞒这件事,可是其实根本不需要我隐瞒,连薇醒了,一定会找他。
连煜怎么说来着,不出三天,就会看见凌云川坐在那个病房里。
他还真的没说错。
凌云川对我说:“醒了记得把衣服收一下,收完记得滚。”
他习惯性用滚这个词语,我照单全收。
我说:“好。”
心头如刀割过,但我浑然不觉。
看着他在清晨为了一个电话就奔赴另一个女人,我茫然看着他走出去片刻,随后,胸口寒意泛滥。
恶人自有恶人磨,贱人更有贱人收。
我对欧辰做出这种不可饶恕的事情,就有另一个男人对我做出这样撕心裂肺的伤害。
房子空了,空气静了,摔门声都退去后,我盯着那阳光,只觉得被照得眼睛生疼。
要不然,我怎么会对着太阳光就流眼泪了呢?
接下来,一个星期没有再见过凌云川,后来再见,还是在连薇的病房,走进去的时候,见他笑着陪在她床边,削着一只苹果,技术很好,苹果皮都盘成一圈一圈了,还没断。
两个人说说笑笑郎情妾意,我的脚步就这么顿住了,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进去。
连煜在我身后问我:“怎么了?”
我没说话,往后退了一步,他跟着我后退,看了眼我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了:“凌云川也在?”
我点点头,手里拎着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燕窝。
连煜从我手里接过礼品:“我帮你拿进去吧。”
我惨白着脸说了一句谢谢,随后,转身在走廊里狂奔。
狼狈不堪。
说我这辈子不嫉妒连薇,那是假的,我和她从来没有什么姐妹情深。
我们两个爱上凌云川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点,后来我用尽手段,却只能成为凌云川的玩具,而连薇,轻轻松松,不费任何力气,就变成了凌云川心头不容玷污的那抹白月光。
我嫉妒她的清纯气质,嫉妒她的甜美模样。而我,努力挣扎,却只能在这红尘世俗间越陷越深。
我在地下停车场漫无目的地走,眼神空旷,后来在凌云川的车子旁边停下,我想,他要是走了,下来取车,就一定会看见我。
我还想多跟他相处一会,原来两年的时间什么都不能磨灭,我努力摆脱的过去,却在凌云川出现的那个瞬间,都回到了原点。
可我没等来凌云川,等来了连煜。
连煜下来取车路过我,愣了愣:“你等在这里做什么?”
我脸色不是很好,我说:“凌云川呢?”
“他估计晚上才走。”连煜啧了一声,解开了车锁,对我道:“上来。”
我没说话,垂着眼睛,站在那里。
连煜又说:“上来,我耐心有限。”
我拉开车门坐了上去,连煜看我脸色不好,给我拧开了一瓶苏打水,我喝了一口,皱起眉头:“不好喝。”
还不如可乐呢。
“少喝那些垃圾饮料。”连煜打转方向盘,间隙过来看了我一眼:“你还没放下凌云川?”
我低低地笑,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谁知道呢。鬼迷心窍。不见的时候还好,一见了就燎原。”
连煜把我不要喝的苏打水拿过去自己喝了一口,我提醒道:“我喝过的。”
连煜笑了,身为我的哥哥,他其实和我不大像,继承了我们那个风流老爹的五官比较多些,他说:“我不嫌弃。”
我叹了口气,连煜看见车子上指示灯不停地闪,提醒我:“把安全带系上。”
一言一行就像个古板的老年人,我应了一声去系安全带。
这个习惯自从我不开车以后就一并丢弃了,要不是连煜提醒,我估计我都不会再记起来。
连煜知道了我住在御景花园,就直接送我过去那里,一路上问我:“那欧辰呢?”
我说:“找个机会说分手。”
“你都拖到现在了。”
“因为一直见不到他的人。”我偏过头去看连煜“他一直都很忙,而且要照顾他妈妈。”
连煜顿了顿:“印象里……他妈妈身体没什么毛病。”
“妈宝男,谁知道呢。约他都说没空。分个手都没空。”
我说话向来无所畏惧,也不知道是谁纵容的,连煜道:“我帮你喊他出来吧,你想好怎么说分手了吗?”
我颇为稀奇地看了他一眼:“你居然会关心我的事?”
连煜立马收敛了笑意:“你这个意思是,我放任你在外面随便去死比较好?”
我懒洋洋地靠在车椅上:“哥,我想买车。”
我很少用哥哥这个称呼喊他,但是我听见了连煜几不可闻的叹息声,随后道:“为什么突然间又想买车?”
“我这人,说风就是雨,你得习惯。”我看向窗外,喃喃着:“想开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