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所谓。”凌云川大概是被我说的烦了，干脆起身开始穿衣服，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断的干净吗？连湮？”
这句话像是重锤敲打在我心头，我心神一震，发现手指有些颤抖。
我抬头看向凌云川，他披着衬衫站在落地窗边，微微仰头，逆着光透出一节干脆利落的下颌线，衬衫袖口紧贴他手腕处肌肤的脉搏，摩擦出惊人的禁欲感来。
我盯着他看了好久：“当做没发生过行不行？”
“你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凌云川回眸冲我笑了笑：“我每次睡完你之后都是当做没发生过的，好吗？”
寥寥数字如同利刃扎进我心口，我被他这句话逼红了眼眶，自甘堕落地笑说：“是啊，是我自甘下贱，你高高在上。”
“连湮，你要是不爱我就好了，我也犯不着欺负你欺负得这么得心应手。”凌云川居然还能说出更混蛋的话来：“要不咱俩就是个露水情缘，可谁让你惦记我。”
我没说话，许久忍着颤声道：“对。”
“看开点啊。反正你这不是还有个欧辰吗。”凌云川给自己穿戴整齐后转过身来看我，身后的落地窗透进来一片阳光，衬得他身体高大挺拔：“走了，一会出来自己小心点。”
等他走后我才重重摔回床上，双目放空了看着天花板，我突然间想问自己，我到底图什么？
贪图凌云川的身体还是……他给予我的片刻热情？这样的热情，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给。我何必吊死在这一棵树上？
我发呆了好久去洗澡，洗完澡穿了衣服出来，大家都在大厅等我，凌云川也是其中之一，就像个没事人似的，压根看不出任何异样来。
哪怕早上亲眼目睹一切的姜凌站在他旁边，他也依旧笑得云淡风轻，丝毫没有受到一丁点的威胁。
我对上姜凌的目光有些闪躲，桑桑上来搂着我说：“走吧，就等你一个了。”
穆如枫身边带了个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叫来的，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小姑娘的闺蜜，听说房主是姜凌后眼神就紧紧黏在他身上。
对于倒贴的女人，男人向来不会主动拒绝，只要不是长得太难看，反正他们不吃亏。
凌云川就有一句特别下流的金句，他说，有逼不操，天理难容。
姜凌就由着那个女的上前来跟他套近乎，一行人往外走，我和桑桑并排，就剩下了凌云川一个人在后面落单。
我往后看去的时候，凌云川正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玩游戏，察觉到我的目光，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正好对上。
我立马把头转回去。
不能再看了，不能再心痛了。
我这么对自己说了无数遍，终于将所有情绪都压下来，到了电影院里，大家包了场就随便找了地方坐下，穆如枫搂着小姑娘说：“谢谢桑桑娘娘请客看电影，老板娘大方。”
桑桑吸着可乐：“得了，小穆子退下吧，玩你的女人去。”
旁边的小姑娘红了脸，跟第一次谈恋爱似的往穆如枫怀里钻，那股子清纯劲儿让我和桑桑赞不绝口：“不错，真会演戏，大学生似的，床上一定刺激。”
我乐了：“前阵子见过她和另一个富少。”
“有什么稀奇的。”桑桑拉着我在六排坐下：“那富商还是凌云川的亲戚呢。这个圈子嘛，睡的同款多了去了，大家都是连襟，兄弟亲上加亲。”
我差点被笑死：“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一套一套？”
“多看看就明白了。”桑桑给我喂了一粒爆米花：“所以就你和欧辰的感情情比金坚，难能可贵。”
我一愣，冷不丁咬到了桑桑的手指，她嘶了一声抽出来：“我靠，连湮你莫不是在暗示我吧？我这会得说一句，‘小野猫，你的牙齿可真利索’是不是？”
后面穆如枫和姜凌大笑：“你们俩在前面说什么有色话题？”
桑桑故意说得暧昧：“说连湮口*活好。”
凌云川在最后排冒出一句：“是挺好的。”
我脸色直接僵住了，一颗心就跳到了嗓子眼。
“完了。”可是显然穆如枫没把凌云川的不正经当回事，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二公子你这话让欧辰听见估计得和你拼命啊！”
“你昨天还夸人家老婆唱歌好听呢。”桑桑笑着翻了个白眼：“呸，都是下三滥。湮湮还是跟我好吧，我不乱来，我也没法乱来。”
一群人笑成一团，电影院里平时是不让说话这么大声的，可惜现在包场了，人家想怎么闹腾都是人家的事情。
我们看的是前任三，看完的时候桑桑抹着眼泪对我说：“前任这种东西，真的是心头一根刺哦。”
我立马就想到了凌云川，可是转念一想，我大概也算不上他的什么前任。
旧情人倒是可以算得上，不过，也得排队。
看完电影散场的时候，我不知道凌云川有没有感触，反正桑桑趴在我肩膀上哭得挺起劲的。
一群人慢悠悠往外走，这会变成了凌云川打头，我和桑桑落在最后。他径自往前走，路过时毫无意外，那些小姑娘都会窃窃私语说长得真帅。
回家的时候姜凌作为别墅的主人，给我们点了一顿外卖，凌云川整个人缩进沙发里，手腕处的衬衫袖口给解开了，长腿屈起来盘在一起，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玩手机，懒懒地垂着眼皮，从来都不拿正眼看人。
乍一眼看过去相当随便自私。也相当人模狗样。
都说凌慕川心狠，凌云川却是不折不扣的混蛋！
我转过头去看哭得眼眶红红的桑桑，笑了：“看电影也那么认真吗？”
“你不懂。”桑桑往我怀里钻：“反正一想到前任心就痛痛的。”
我觉得我那些前任，和凌云川比起来，根本不堪一提。
这个男人掌握着我的所有喜怒哀乐，却从来都觉得……无关紧要。
他给过我无数欢愉，却从来都致命而又迅速，连做梦都吝啬给予。我不知道我曾经奢想过几遍有个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的身份，但是从那几年到现在，从来没有。
我觉得我晚上该回去了，欧辰不在，我也不该在别人的别墅里待这么久，吃了晚饭我说回去吧，穆如枫在一边笑：“着急回去和阿辰碰头吗？”
我也笑笑没说话，一边凌云川说：“我送你。”
不顾姜凌在场。
其余人没有异议，估计都不会想到我和凌云川能发生什么，他做事情就这般大胆且毫无畏惧，而唯有我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我的胆颤心惊，从来都是他赐给我的。
半小时后我坐上凌云川的跑车，他发动车子，侧脸看过去鼻梁很挺，懒懒地抬了眼皮看我一眼：“去哪里？”
“御景花园。”
我报了欧辰家里的地址，说是家，很多人都说这是我和欧辰同居的地方。但是其实更多情况下，他都是在家陪他妈妈，有空了才会回来。甚至连过夜都不过，赶着门禁回家。
听我说了御景花园，凌云川一听这个名字就笑了：“你们在御景花园也有房子？”
车子发动，我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凌云川没说话，自顾自开车，我也没去打扰，把视线转向窗外。
可是玻璃窗上却印出他的半边脸来。
我烦躁地闭了眼，凌云川在车里放歌，统统都是我和他喜欢的。
我以前不喜欢听电音圈的歌，但是他喜欢，尤其是darktrap那一分类的，后来我强迫自己去听，竟然也接受了。
到了御景花园门口时，凌云川的车子停下，我说：“我自己走进去吧。”
“嗯。”凌云川偏过头来看我，那一眼，他眼里如同连着一片黑夜，我看见自己坠入他眼里不停地分解消亡，像是落入一个无底的深渊。
我推门下车的时候，凌云川忽然握住了我的手。
那一秒，我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心底深处的贪恋逐渐长出疯狂的刺。他将我整个人扳回去，按着我的肩膀，将我放倒在车椅上。
随后，他吻我，将我的头发弄得一团乱，我不停地深呼吸，整个人都在发抖。
凌云川埋在我发间笑，带着笑气的声音跟个妖孽似的：“回去要是跟欧辰做了，记得告诉他，我活儿比他好。”
我下车一路走进家的时候，耳边还盘旋着凌云川那句似笑非笑的嘲讽，推门进去，果然，一室空旷。看来欧辰没回过这里。
走的时候没有拉窗帘，月光透着落地窗洒进来，房子空荡荡的，显得格外冷清。
我进了浴室给自己洗了个澡，随后带着满身疲倦钻入被窝里，给欧辰发了个消息。
连湮：我回家了。
欧辰：嗯。
我不知道欧辰察觉到过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我和凌云川的底细，我只想，或许我也是该和欧辰好好坦白然后道个歉分手，毕竟我这样的人，也没什么资格再跟他这样的好男人耗下去。
第二天我睡醒的时候，欧辰说过来别墅接我，我一开门，他站在门外，清俊的脸上带着笑意：“早。”
“早。”我笑了笑：“我等下去工作室看看。”
“我送你。”他捏着车钥匙转身，转身那一刻我看见了他脖子上隐隐约约有一抹暧昧的吻痕。
眼神一深，我觉得我喉咙口都在发抖，可是这个发现代表不了什么，我只能把自己所有的震惊都忍住。
欧辰那是那副温文儒雅的样子，圈内人都说整个豪门圈子里，只有凌慕川最死心眼，对玩女人没有兴趣，最后也栽在女人手里死了，欧辰最有书香气息，就像古代才貌双绝的世家子，其他的贵公子，个个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尤其是凌云川，首当其冲。
他开车送我的一路上我都有些沉默，昨天夜里的良心谴责在这一刻化作了无比的惊愕，甚至竟然有些庆幸，原本以为只有我一个贱人，但是当我发现欧辰也跟我一样的时候，那些内疚自责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原来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和欧辰，到底谁背叛谁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