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男人也愣住了，他正把手指放在指纹锁上面，我听见锁传来滴答一声响——开了，这是他的房子。
凌云川意味深长：“哟？”
我总算明白当初我说御景花园的时候，凌云川脸上那个似笑非笑是什么意思了。
他居然也在御景花园有房子，而且……还在我隔壁。
我整个人汗毛都竖起来了：“你怎么在这里？”
凌云川不动声色看着我，好看的眉目一扬：“我这儿有房子啊。”
真是冤家！
我没说话，将手边的垃圾往门外一放，就迅速把门摔上。
门外凌云川带着笑气的声音一并传进来，激得我头皮都在发麻。
里面的欧辰走出来问我：“怎么了？”
我身体贴在门上，冲他僵硬地笑：“没有没有……”
晚上九点，欧辰准时回家，他说这是他老妈的给的门禁，作为一个二十四孝好儿子，欧辰向来都是听他妈妈的话。
他走了以后，整栋房子就又剩下我一个人，我瘫在沙发上发呆，门外便想起一阵敲门声。
几乎是隔着欧辰前脚刚走的脚步声响起来的。
我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去拉开门的时候，还没见着人脸，一阵烟雾冲我而来。隔着烟雾我看清楚了凌云川的五官，这眼睛这嘴角分明是最冷的，可偏偏说起情话的时候能让我心肝直颤。
后来我才明白，什么爱你也好，陪你也罢，信口拈来的东西，只有用最无情的语气，才能让人想犯贱。
原来情商高的人，从来都不用情。
他叼着烟，站在我家门口吞云吐雾，丝毫不怕要是欧辰没走，看见这幅场景会作何感想。
我有些疲惫，低声问了一句：“做什么？”
凌云川长腿一跨迈进来：“饿了。”
这意思就是要我给他做饭。
我觉得我挺犯贱的，欧辰伺候我吃饭，我现在上赶着给另外一个不要我的男人做菜。
我说：“我家食材用完了。”
凌云川仍是叼着烟，懒懒地抬了抬眼皮，丹凤眼眯起来的时候就跟模特似的，又冷又禁欲。
他说：“我家有。”
我来不及做什么反应，被他连拉带拽地拖进隔壁的家门，他长腿勾着把门摔上，又狠狠踢了一脚门口的鞋柜。
柜子里便摔下来两只拖鞋。他吐出两个字：“换上。”
这人真是随心所欲又懒到了极点。
我穿着拖鞋进去他家看了一圈，装修倒是挺有格调的，显然凌云川这人最懂得纸醉金迷的日子该怎么过，关于奢靡这一块，谁的造诣都没有他深厚。
他懒散而又漫不经心地看了我一眼，漂亮的眼睛让人想用“名贵”这种词语来形容，可惜，他只是个三儿生的私生子，在凌慕川那个凌氏的嫡长子衬托下，他永远高贵不起来。
他说：“厨房里有器具，你自己发挥吧。”
如此随意。
我厌恶反感他一千次一万次，却仍旧忍着这种感觉，享受着被他操控的被需要感觉。
很多时候，我觉得，凌云川使唤我的时候，我才能得到些许快感。
这不是犯贱，是什么呢？用我的犯贱来配合凌云川的无情，他权当这是我的供奉。
我在厨房叮铃咣当地做菜，凌云川在外面打开了ps4开始打游戏。凌云川家食材的确是多，而且都是新鲜且昂贵的海鲜，估计是有人送的，三文鱼和北极贝看着都肉质鲜嫩。
等我做好东西出来的时候，凌云川正好把游戏手柄丢在地上冲我走过来，看见餐桌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海鲜刺身，凌云川笑了笑，手很自然地伸过来搂我——这种动作，他本能地可以给予无数人。
他把下巴抵在我肩膀上：“连湮，你挺像个人妻的。”
我浑身像是触电一般，甩开他，在我还没有和欧辰彻底分手之前，我跟凌云川不能再做出别的违背伦理的事情。
凌云川挤了芥末随后抽开椅子坐下，看见我站在那边，手指头上还伤了一块，眉头微微皱起：“刚才割到了？”
我摇头：“没有，给欧辰做饭的时候切伤的。”
这句话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了凌云川，他忽然间摆出一副我看不懂的冷笑来，吃了几片，他将我拉过来按在他大腿上。
“张嘴。”
我张嘴。
他将整整一片涂了厚厚一层芥末的北极贝塞进我嘴里，我被辣的眼泪都出来了，他捂着我的嘴巴：“咽下去，不准吐。”
我含着眼泪咽下去，凌云川这才要笑不笑地睨着我：“乖，伺候我没关系。伺候欧辰，自己有点逼数，懂吗？”
我浑身发颤，想立刻逃离凌云川这栋房子。
岂料凌云川看出了我想逃跑的念头，他捏着我的下巴，不顾我眼泪滴在他手指上。
他笑得跟个混蛋一样：“你说人就是贱。好好的和欧辰在一起不要，非要出轨跟我玩儿，你玩得起吗？”
这话说的就像是，当初是我不要脸勾引他一样。
凌云川笑得特别开心，这人渣有一副惊为天人的皮囊，笑起来的时候就像一只妖孽，他说：“连湮，欧辰给不了你的东西，只有我能给你，懂吗？”
他这话说的那么狠，又那么自然。
我没说话，沉默了好久，凌云川啧了一声，抽了一张餐巾纸给我。
我眼泪出来得无声无息，摸了一把脸才知道原来在哭。
我擦了眼睛，从他身上离开，我说：“没事我就回去了。”
我整颗心瑟缩得厉害，从遇见凌云川的那一刻开始，就四分五裂。
凌云川在我背后问我：“晚上欧辰回来吗？”
我背影一僵，说话声音都不利索了：“他……看家里情况。”
“那就是不来的意思了。”
凌云川眯起眼睛笑了一声，含着笑他就打量我，我甚至能察觉到他那锐利的眼神，跟刀子似的，直直扎在我背上。
凌云川笑着对我说：“晚上留在我这里。”
我浑身颤抖起来，凌云川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上床的工具吗？
我说：“不行。”
“哦。”岂料凌云川丝毫不在意我是去是留，他随口一提，我当真了就当真了，我要是不肯，他也无所谓。
反正他从来不缺姑娘。
他说：“那你走吧，走的时候记得带上门。”
我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是冷的，他盯着我关门离开，背后那道视线一并被隔绝在了门后面，我回到隔壁自己家，贴着门，整个人瘫软下来。
伸手抓自己心口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抖得厉害。
凌云川实在是太狠，他深知我所有的可念不可说，拿捏着我最痛的软肋，却从来，都不把它们当一回事儿。
我能怎么办呢，我也就被他快弄死了而已。
他做什么，我都措不及防。
我深呼吸一口气，回到房间里躺下，摸出手机发现凌云川在微信里发了个朋友圈。
凌云川：一回家就有大厨给我做日料。】
下面是一张我端出来切好的刺身的照片，人倒是没入镜，照片里是各种刺身，相当新鲜，颜色鲜艳。
我看见了同个圈子里好友的评论。
姜凌：要死。
姜凌说要死，说明他肯定知道照片背后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定猜到是我了。
穆如枫：是姑娘吧？哈哈哈哈凌二爷有劲啊。
桑桑：切，这比起我家湮湮的刀工来，简直就是垃圾。
欧辰：吃的比我好。
我不知道欧辰这句话什么意思，但我看见凌云川谁都不回，偏偏回了欧辰。
凌云川回复欧辰：必须。
必须比你的好。
我像是触电一样，凌云川这种类似挑衅的行为让我整个人都跟着毛骨悚然。
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将手机放回去，刚放好，它又震了震。
打开来是欧辰发来的消息，他说，湮，凌云川家在我们隔壁？
这话问得我冷汗都出来了，我说：嗯。
欧辰说，我也是刚知道，下次遇见了去他家坐坐。
我没说话，脸色惨白把手机放回去。
偷腥，卑劣而又刺激。
我和欧辰是不是早就彼此出轨了？又或者说我只是自我安慰自己，出轨的从来都只有我？
这天夜里我做了个噩梦，梦醒后静音的手机隐隐亮着。
我一看是我哥给我打了个电话，就立刻接起来。
他一接通就对我说：“连湮，你现在来市中心医院一趟。”
我吓了一跳，立马坐起来，他低沉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连薇醒了。”
我妹妹醒了。唯一能靠近凌云川内心的女人。
我一路上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感觉都没有，到了医院里，我看见我哥连煜站在病房外面，高大的身影徘徊着，抬头，他就望见了我。
我声音有些轻微颤栗，呢喃了一声：“哥。”
连煜没说别的话，连家的几个小辈，向来生疏，明明是骨肉至亲，却活得像是路人。
大概是我们的母亲都不是同一个的原因吧。
现在连家的夫人是连煜的母亲，而我和连薇的妈妈，终究都只是外面的情人罢了。
连煜上前，捏了捏眉心，英俊的脸在此刻显得有些疲惫。
他对我说：“你进去看吧。”
我几百年不回家一次，连煜也在外为了连家奔波，除了重要场合，我们几个小辈私下里压根就不会见面。
谁也不会乐意跟一个以后要和自己抢财产的人和平共处，要算起账来，这都是我们的父亲因为风流欠下的债。
我推门进去，就看见了连薇靠在床上，脸蛋还是那张脸蛋，纯真美丽，楚楚可怜。
她脸色不好，但是眼睛是明亮的，见到我的时候，一瞬间笑起来，似乎还带着些仙气，天生的玉女气质，她说：“姐姐，你过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