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校园贷同时火的一条推送,是一篇标题为“最帅警察小哥哥”的文章,上面还有配图,不过都是背影,最清晰的一张也不过是侧脸。
那侧脸虽然有些模糊,但只要见过那张脸,辨识度还是很高的。
江心屿刚到事务所,陈瑾珂就跑过来,“江姐,你看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
“小哥哥呀,咱苏队火了。”
陈瑾珂说着还把手机翻出来,“虽然看不清楚,可这辨识度,除了苏队还能有谁?”
江心屿只瞟了一眼,“这种无聊的新闻,都是靠噱头才推送上去的,有什么好看的。”
陈瑾珂笑:“要什么好看,苏队好看就行了。”
江心屿给自己接了杯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嘴角上扬:“的确是挺好看的。”
想了想,又对陈瑾珂道:“对了,上回来的那个校园贷那个女孩儿,你那儿留她的联系方式了吗?”
陈瑾珂想了想,“前台应该留了。”
江心屿点头,“那你去给她打个电话,要是她打官司的话,我们这边可以接。”
陈瑾珂有些吃惊,“可您不是说……”
江心屿捧着水走到落地窗边,望着窗外那片天,“我昨天想了想,其实我自己也不一定全是对的吧。”
陈瑾珂很诧异,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愣了一下。江心屿正好转过头来,看到陈瑾珂那模样,忍不住就笑起来。
“怎么了,觉得我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陈瑾珂连忙摇头,“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我来所里这段时间,跟着江姐,倒是觉得……”
她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江心屿倒是很难得想听听别人怎么评价自己,走过来,问:“觉得什么,没事儿,你说,我也听听。”
陈瑾珂这才道:“我刚来律所的时候,就听说这所里,江律师最不好打交道。后来又听同行的朋友提过,说……”
她看了江心屿一眼,见她没有生气的样子,才道:“说江姐是这圈子里出了名的女魔头,唯利是图,不近人情。”
江心屿喝了口水,笑起来,“这个我倒是听过,不过女魔头这种说法还是头一次听说,挺新鲜。”
“江姐你不生气吧。”陈瑾珂有几分小心。
江心屿摆摆手,“我生什么气,外面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嘴,爱说什么是他们的权利,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不过……”
她又觉得很好奇,看向陈瑾珂,“既然外面都这么说我,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
她记得虽然当时主任是让她带实习生,不过她表明只带一个,让主任问问,哪个实习生有意向。
如果都没意向,就看主任自己分配,不过后来主任说,是陈瑾珂自愿过来跟着她的。
陈瑾珂低头腼腆一笑,“之前实习的时候,听周姐提过,虽然江姐脾气不好,不过却是这所里除主任以外业务能力最强的。而且我也听我朋友提过,说江姐最难缠,哪怕很多老律师都不想跟您接到同一个案子。”
她看一眼江心屿,“所以我就想,或许跟着江姐能学到更多的东西。况且,到所里以后,我也跟您接触过几次,好像……也没那么难打交道。”
江心屿笑:“对,不能听他们胡说八道,我脾气好着呢!”
陈瑾珂给她收拾办公室,整理好一叠文件,抬起头来,“所以,我觉得凡事还是得自己去做了才知道,光听人家说的也不全对。”
江心屿点头,陈瑾珂这个小姑娘,的确要比同批来的几个实习生有想法。
但想了想,她又接着道:“不过,江姐有时候的确是……”她故作为难,看了眼江心屿。
江心屿瞋她一眼,“想说什么就说,我这里可以畅所欲言,放心,你江姐绝对不会打击报复。”
陈瑾珂便笑起来,“江姐跟人相处的方式,太过……直率。我看您有几次,都让主任有些下不来台,还有对当事人,我看着都替您捏一把汗,要不是因为他们有事求着您,估计都想跳起来打您了。”
陈瑾珂这话果然够直白,江心屿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哪儿有这么夸张,我有这么讨厌吗?”
江心屿又给自己放了杯热水,抱在手里,“有事儿说事儿,节约大家的时间。”
她停了一下,又笑道:“老实说,要不是因为他们是我的当事人,我得靠着他们吃饭,有时候我也想跳起来打人了。”
“所以呀!”陈瑾珂开始擦桌子,道,“别人说你不近人情,我觉得那是他们不了解你。其实是非对错,你心里并不是分不清楚。但是……”
她看了眼江心屿,继续,“但是你对事情有自己的判断标准,要是真要说哪里不对……”
她想了想,道,“可能就是,你有些固执吧。”
她看江心屿一眼,不确定地问:“算是固执吗?”
江心屿想了想,“有可能,反正你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不过,你倒是第一个说我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她竖起大拇指,“这一点值得表扬。”
陈瑾珂被她逗笑,“江姐你别这么不正经,我说的可全都是正经话。”
“我说的也是正经话,”她停了下,“不过,你哪儿看出我这么好了?”
“因为你老跟人吵架。”陈瑾珂一本正经,“反正我很少看到律师怼自己当事人,跟自己当事人吵架,还骂当事人的,除非是当事人太过了。可是你是,只要看不顺眼就敢怼敢骂。”
“所以,这就能证明我好?”
“那不一样,”陈瑾珂又道,“你怼人是不看对方强弱,只看他有没有道理,所以这么着得罪的人也多。其实案子不都是那样吗,别人说你是非不分,难道杀人犯的案子他们就不接吗?”
江心屿从来没有去分析过这样,十分赞同,“哎别说,你说的还真有道理,那他们为什么只说我?”
陈瑾珂抬起头,“我感觉是因为,你把案子和生活分得太清了,就是法律和人情。比如你自己心里有对错判断,但是一旦接下这个案子,就完全按照法律去走,虽然这也是职业道德吧。但是我感觉……”
陈瑾珂也思索着,“感觉其实有的事不一定非黑即白,可江姐好像把这个分得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