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苏立辰来江心屿家做饭,她抱着枕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忽然就想到陈瑾珂这些话。
起身走到厨房门口,半靠着那扇门瞧着他。
苏立辰抬起头就看到她站在那里,头发乱糟糟,一点也没有白天人前的精炼和冷漠。
不过,他反倒喜欢她这副样子。
趁着菜还没下锅的空隙跑过来,在她脸上“吧嗒”亲了一口。
江心屿被他亲的莫名其妙,摸了摸脸,嫌弃,“口水都沾脸上了。”可嘴角却分明有笑。
苏立辰赶她回客厅,江心屿却靠在那里不动,瞧着他,忽然问:“哎,上次那个性侵案,后来那个孩子死了,你不是说你去查过吗?”
苏立辰挑眉瞧着她,“怎么忽然想起这个了?”
她抱着枕头,微微拧眉,“忽然想起一些事,你说那个孩子其实也不是坏人,可是之前你为什么说我是非不分?”
苏立辰上下打量江心屿,他腰上还围着围裙,手里拿着汤勺,一副家庭主妇的样子。
江心屿被他逗得笑起来,就拿手戳他的胸口,“快说,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只是看我不顺眼?”
苏立辰不怕痒,但还是配合她往后躲了躲,道:“坏人不会只做坏事,所以同样,好人也不可能永远不做错事。你接那个案子的时候,他恰好做了一件不可原谅的错事,可偏偏你是那个为他开脱的人。”
“可这就是我的本职工作,所有律师都不可能说,这个案子犯罪的事坏人,所以我不解。”
“的确是这样,可是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对事情的衡量标准。”
“我也有啊!”江心屿抱着枕头,想了想,“我以法律为标准,就像你说的,坏人也可能做好事,好人也可能做坏事,所以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本质上是很难分辨的。至少需要一个标准,很显然道德不具备成为这个标准的完全条件,所以只有法律……”
“那么你心里呢?”
他握住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法律是我们必须所要遵守的,可有时候法律判决的结果却并不是被普遍认同的正义。所以……”
他看着她,“你还得问问你自己的心。”
江心屿的手放在他的心口,感受到他心脏跳动的节奏,一下一下,沉稳有力。
还得问问自己的心……
可她却只是以法律为标准,把这个世界分为黑和白,是和非。陈瑾珂说,她心里其实是有自己的判断的,只是,把很多东西分得太清的。
真的是这样吗?
江心屿抱着枕头站在那里,她其实已经算高了,可是苏立辰还是能比她高出很多。
他抬起手,很容易就摸到她的头顶,揉了揉,“别想那么多了。”
江心屿的头发本来就乱,被他揉的更乱了,赶紧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不许揉我头发。”
转身往客厅走,走几步又回过头来,问:“谁告诉你这么多大道理,年纪不大,讲起话还头头是道。”
苏立辰笑:“下回带你见贾伯,真正厉害的是他。”
吃过饭苏立辰便利落地收拾碗筷,江心屿终于觉得不好意思,抢过围裙:“你去坐着,我来。”
苏立辰抱着手臂看她。
江心屿低下头收拾桌子,“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
苏立辰走过去,环住她的腰,他正好比她高一个头,低下头下巴就能放她脑袋上。
“就喜欢看,你有意见?”
江心屿推开他,正要说话,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苏立辰的手机,他走过去接电话,江心屿开始收拾碗筷,听他说了一声:“行,我马上过来。”就挂了电话。
他这样的语气,江心屿便知道是警局的事。
“又要走?”
她拿着碗筷往厨房走,苏立辰收拾了桌上剩余的东西跟过来,“是沈遇的事。”
江心屿挑眉:“她怎么那么多事儿,这回又怎么了?”
苏立辰笑笑,“是上回沈于扬的案子,这个案子本来不是我负责,不过后来那边查举报造谣的人,查到沈遇身上。”
江心屿噗嗤笑出声:“沈遇?怎么可能?她那种护哥狂魔,别人离她哥稍微近点,她就一副要砍人的样子,她会去造谣举报她哥?”
苏立辰解开她腰上的围裙,自己围上,又接过她手里的碗,打开了水龙头,“原本我也不信,不过……”
他看江心屿一眼,“你先到外面去,我收拾好了再进来。”
江心屿却没有走,看着他,“不过什么,是真的?”
他点头,“的确是沈遇。”
“可这个案子既然不是你负责,那警局找你干什么?”
“是沈遇找我。”苏立辰洗碗的动作干净又利落,江心屿看得出神,听他说,“警局那边已经跟联系她家人了,不过沈遇在警局吵着要见我。”
“她见你干什么?”江心屿仰着头。
“不知道,可能……她现在把我当成她唯一的同类了。”
江心屿笑起来,双手绕过苏立辰的腰,脑袋贴在他背上,“小丫头片子,谁跟她是同类。”
苏立辰也笑起来,他喜欢看江心屿这个样子。
没有气势汹汹,没有咄咄逼人,在这样狭小的空间,只有他们俩。
收拾了厨房苏立辰就去了警局,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却把沈遇带回来了。
江心屿一开门就看到沈遇站在门外,还冲她挥挥手,笑得没心没肺,“江律师。”
江心屿看苏立辰,“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沈遇从苏立辰后面出来,径直钻进客厅,“江律师这样子,是不欢迎我咯。”她也不换鞋,就躺到沙发上。
“其实我也不想来这里的,我本来是想跟苏队回家的。”冲着苏立辰妩媚一笑,“可谁知道他把我带你这里来了。”
江心屿把她从沙发上拉下来,把她上下打量了几遍,倒是看不出任何异常。那天晚上的鱼鳞鱼尾,全都消失了,连一丝痕迹也没有留。
沈遇看她的样子,笑起来,“放心,我病不发作的时候,跟你没什么区别。”
她走到苏立辰面前,伸手要勾他的脖子,被苏立辰捏住了手腕,疼得叫起来。好不容易挣脱,瞪着苏立辰,“你干什么,疼死了!”
江心屿走过去,抬手搭在苏立辰的肩膀上,“看到没有,区别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