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监控那小警察回来了，果真不出江心屿所料，的确跟这个案子有关的。
不过这回不是那些亲属，而是受害人本人。
她虽然戴着鸭舌帽，但视频还是拍到了脸。从小区进来，丝毫没有停顿，走到江心屿门外。
敲门的时候，又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刀。
江心屿看得倒吸了口凉气，“杀人未遂。”
苏立辰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视频继续，画面显示，江心屿关上门后那女人就疯了一样边踢边打，还脱下鞋来拍门。
“这是有预谋的故意杀人，我要求警局马上将人逮捕。”
“江律师……”
江心屿抬手打断他，“如果嫌疑人继续活动，我的生命安全谁来保证？出了事你们警局能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江律师应该知道，逮捕程序很严格。她只是带刀到了江律师门口，但并没有做出实质的犯罪举动，带刀的可能性有很多，目前最多可以认定为骚扰。”
“那苏队能保证，下一次就不是杀人？”
“那是下一次的事。”
停了一下，他又道，“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她不会再来骚扰你。”
“苏队……”
小警察想说什么，被苏立辰制止。
两人走完了程序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苏立辰还特意检查了一下那扇门，“有什么事，江律师可以随时打电话。”
江心屿送他们到门口，他又仿佛想起什么，回过头：“我和江律师似乎……的确在哪里见过。”
走出了小区，小警察张了几次嘴，才问：“苏队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保证？”
苏立辰淡淡一笑：“你看她像善罢甘休的人？”
小警察想了想，摇头，又担忧：“但是万一……”
“不会的。”苏立辰上了驾驶座，“这个案子是我跟进的，跟受害者和家属接触过几次。”
“但人心难测，这种事情很难说的。”
苏立辰笑笑，没有说话。
小警察看过他的侧脸，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可他还是个刚出学校的青瓜蛋子，苏立辰却已经是老成持重的刑警队长。
刚来的时候，他就打听过苏立辰，听说是军校毕业的高材生，大学四年就已经有军功在身。
本来是军队重点培养的好苗子，后来不知怎么来了他们警局。
苏立辰开车把小警察送回警局，“好好守着这里，两小时后我回来替你。”
“哎——”小警察叫住他，“苏队去哪里？”
“有事。”
苏立辰平时话不多，行动力能却强，小警察还没开口问第二句，他已经开车跑远了。
警车停在一处城中村旁，苏立辰下次走进去。
低矮的平房，随处可闻的垃圾的味道。
多年来养成的好习惯让他背脊挺得笔直，绕过那狭窄的巷子，最后停在一间平房前。
门从里面反锁了，但里面的灯却亮着。
他敲了敲门，里面悄无声息关上了灯。他又敲了几下，没有动静，后退两步，抓住那低矮的围墙，纵身一跃便跳了进去。
“我知道你没睡。”
他没有进去，只站在那狭小的院子里，看着那扇用油纸糊住的窗户，“这个案子我也很遗憾，但是法不容情。你如果不服，可以找公诉机关抗诉，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但你还年轻，不要去走极端。想想你的父母……”
“我没有父母！”
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拉开，“我爸死了，没有钱治病，他半个月前就死了。可凭什么那些人还逍遥法外。”
她哭起来，“如果当时那些人不找到家里来，我爸也不会知道……我知道我的工作不好，我知道……是我没本事，是我对不起我爸！”
她忽然捂住脸放声大哭起来，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苏立辰俯身捡起那把刀，是最寻常的水果刀。
“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他拍拍她的肩，“很多错误都是一时冲动犯下的，但你不是那种人，如果今晚真的做下错事，以后的人生都会活在后悔中。”
“不会！”
她抬起头，“我不会后悔，我凭什么后悔，等我杀了他们，我也不活了……”
“那你母亲呢？”
“我妈……”她蹲下去，仿佛茫然无措。
他把刀放在她手里，“正义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好好活着才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爱你的人。”
苏立辰回到警局，已经是凌晨，小警察在值班室打了个盹儿，看到苏立辰推门进来，连忙站起身。
“苏队！”
“怎么了？”
苏立辰看他的脸色，有点不对。
“你的钱包。”小警察站得笔直“刚才落车上了。”
“谢谢。”苏立辰接过去，“你先睡会儿吧，我来守。”
苏立辰并不是会拿架子的人，小警察这几天跟他也混熟了，吞吐道：“我刚才不小心打开了，看到里面……”
他抬眼看苏立辰，“有张照片，是江律师吧？”
苏立辰倒是忘了，立马收好钱包，“别胡说。”
可他的脸却分明红到了耳根，走回座位，过了几秒又抬头看过来，“这件事不许让别人知道。”
小警察做了解状，在嘴上拉了一条拉链，“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