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江心屿问苏立辰，为什么半个月后才发现米乐。
苏立辰捏了捏她的鼻子，“可能……她藏得太好了。”
江心屿却握住他的手，他们现在似乎已经有了这样的默契，他不说，她也能知道。
那天，他分明就没有让人去盯着，也没有通知警局。
江心屿想，可能在他心里，也不仅仅存着对法律的敬畏，还有对命运和生命的敬畏。
这句话一出现在她脑海里，她又觉得挺好笑。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周末过得很快，江心屿最近手里虽然开始接案子，但是也总不爱去律所里面，倒是喜欢往秋砚的事务所跑。
带着卷宗，除非是迫不得已，才会去所里一趟。
不过他们这个工作性质就是这样，倒也无可厚非。
秋砚也念着自己手里的案子，但是一时没有头绪，准备先到现场去看看，便找罗曦问了当时丢画的地址。
罗曦那边正在为一个雕塑展做准备，顺便手里有几张票，就让人给他们送了过来。
主要还是送给高雯，邀请她去参加最近在市中心艺术馆举办的雕塑展。
高雯本就有些怕生，更别提那么多人的地方。
不过，罗曦票都送来了，也不好辜负，几个人便商量着一起去。正好她送了好几张票过来。
算下来还有剩余，秋砚就撺掇江心屿，“要不，你叫上苏队吧。正好我也问问他，我现在这种情况，该从哪里查起。”
“对于走后门的行为，我们应该一致鄙视。”
“又不是走别人的后门，咱俩谁跟谁呀！”秋砚对她眨眨眼睛，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江心屿手里分到两张票，扫了一眼就塞包里了。
她倒是没想带苏立辰去，不过那天苏立辰正好有空，也就一起去了。
等到了场馆才知道，原来罗曦是这次展览会的特邀嘉宾，这次展览，其中就有一幅是她的作品。
秋砚十分惊讶，“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成就，这说明……冷门行业也不是没有前途嘛！”
江心屿斜着眼睛看他一眼，“对，就算是热门行业，让你做也肯定做不出前途。”
秋砚哼了一声，懒得跟她计较，往一边走去。
场馆里面有工作人员，但是罗曦更熟悉，那些雕像的出处，出自哪位大师之手，有什么故事。
其他人都跟在她后面听着。
其实他们对这种展出都并不是很感兴趣，不过既然罗曦是高雯以前的旧识，又经历的是那种事，彼此之间应该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高雯最近情绪不对，让她出来走走倒是好的。
但江心屿的目光四下扫了一圈，眼风忽然扫到左右边玻璃柜里的一个雕塑。
可不就是那天新闻推送上的那张图吗？
说是某知名雕塑家的作品，也算是这次雕塑展重量级的作品。
江心屿心念一动，忽然想到什么，拿出手机把新闻翻回去看。
罗曦！
她那天并没有仔细看，也没有注意，那位知名雕塑家，原来就叫罗曦！
她不由转头看旁边正在讲解的女生，罗曦仿佛意识到什么，转过头来，“江律师有什么疑问吗？”
江心屿收起手机，只做不经意将头转到那边，“那个雕像挺有意思的，为什么只有半身？”
罗曦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笑：“这个你还真问对人了，这是我花了大半年的时间，精雕细琢才打磨出来的。”
“你的？”
江心屿想尽量让自己脸上多一些好奇，但她是在不擅长。
倒是秋砚跳出来，走到那玻璃旁边，“能放到这种地方的作品，不是都是出自大家之手，那我以后是不是该叫你罗大师？”
秋砚向来口无遮拦。
罗曦并不介意，仍旧笑着：“可以，虽然听着像神棍，但也不是没人这么叫。”
秋砚睁大眼睛，“真是你的？这什么东西呀？”
他低头仔细去看，竟吓了一跳。
“这……这雕像，那是内脏吗？”
罗曦点头，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这座雕像的灵感来自于鲁迅先生的《呐喊》，所以……”
她走到雕像旁边，轻轻摸着外层的玻璃，“这座雕像就以此命名，叫《呐喊者》。”
“呐喊者？”秋砚终于再转过头去看那雕像，他虽然胆子不大，但是大白天的，又这么多人，怎么能丢了自己的脸。
他凑上去，不知怎么心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也太逼真了，你怎么做到的？”隔着玻璃，秋砚不自觉伸出了手，虽然心里还是害怕，不过大概知道是假的，便忍不住想要摸一摸。
高雯笑：“其实仔细看还是有很多瑕疵，这个我是特意去上过解剖课，去研究过人体结构。”
像是开玩笑，她又道：“不过，始终是隔着手套摸的。要是有机会，我还真想不戴手套，感受一下，说不定能有更好的 ”
秋砚回头看她一眼，夸张地打了个寒颤：“难怪听人说艺术家变态，你这也真是够变态的。我就这么看着都觉得吓人，你竟然还想亲自去感受。”
“有句话怎么说的，不以身饲虎，怎么能得到虎子。”她脸上的表情仍旧淡淡的，只有看到雕像的时候，才会稍稍温和。
又转头看秋砚，“抱歉，我很小的时候被人收养，然后就被带出国了，对中国的文化可能没有那么了解。”
说着，她捏了捏手，微微拧眉，“又出汗了。”
从衣兜里拿出纸巾擦了擦，她身上，似乎随时都备有纸巾。
女性大概都有这个习惯，秋砚下意识看了眼江心屿，真是怎么看都没有女人样。
江心屿自己倒是没有这种觉悟，一把拉开秋砚，“看什么看，看够了就让开，让我们也看看。”
秋砚撇撇嘴，挪了位置。
雕塑展逛了一圈，基本也就没什么可玩的了。正好到了中午，楼下提供午餐，罗曦就带他们下去了。
上面展厅，下面餐厅，还是旋转的玻璃餐厅，看来，这个雕塑展主要还是为高端人士服务的。
虽然没有标明票价，可是一看就知道不便宜。
没想到罗曦一送就送了他们这么多张，看来，这么多年，她的确是记着高雯当初的情谊。
餐厅的餐桌都是定制好的，高雯比大家都要矮一头，吃饭的时候有些不太方便，拿东西得伸手去够。
罗曦就坐在她旁边，她一伸手，袖口缩上去，胳膊便露出一大截，那上头留下的痕迹，也被罗曦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怎么回事儿？”
罗曦抓住她，眉头忽然就拧紧了。
高雯赶紧抽回手，“没事。”
大概是曾经的不堪，终究是不想让罗曦知道。对于她来说，罗曦跟江心屿秋砚他们都是不同的。
他们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然后又各自逃脱，各安天涯。
这么多年，彼此之间发生了什么，谁都不清楚。
可再次相遇，罗曦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事业上也做出了一番成绩。高雯大概会替她高兴，可是这种高兴背后，大概也藏着自己的自卑。
所以她经历的那些事，她可以对江心屿说，可以对秋砚说，可以放在自己心里，无所谓。
但到了罗曦这里，一切都变得有了所谓。
“一定有事。”
罗曦又去抓她的手，好像并没有打算就此罢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她的目光看向桌上的人，原本和善的目光，此刻竟有了几分戾气。
苏立辰微微拧眉，桌上的气氛仿佛忽然变得有些奇怪。
高雯拉好自己的袖子，“没人欺负我，你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就行了，管我的事干什么？”
说完就低下头去吃东西。
罗曦咬了咬牙，似乎还挺执着，“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来。”
高雯没再说话，秋砚想说什么，被赵晴岚踩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