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曦那边的事,江心屿没有告诉秋砚。
很多事情秋砚不知道,一时也解释不清楚,她让秋砚和赵晴岚好好守在家里,以防高雯回来。
自己下楼打了个车,很快到了罗曦住的地方。
苏立辰比她先到,罗曦的行踪,有他安排的人随时查看,他来之前,已经打电话问过了。
今天下午,的确是有个小女孩到这里来过,进去以后,就一直都没再出来。
“那我们怎么办?”江心屿问。
“上去看看。”
江心屿跟着苏立辰上了楼,一出电梯,苏立辰的神色就不对了。
“怎么了?”
“好大的血腥味儿。”
江心屿使劲嗅了嗅空气,却什么味道也闻不到。但苏立辰的鼻子,肯定不会出错。
江心屿心头一紧,跑过去敲门。
敲了好半天也没人来,她心里越急了,“怎么办?”
罗曦外头那扇门,是加固的防盗门,如果里面反锁了,外面没有钥匙,几乎没有进去的可能性。
苏立辰也过去拍了几下门,叫了几声,里头也没人应。
“打电话叫开锁的。”
江心屿倒是想起来,苏立辰有随身携带证件的习惯。
“可是我们没有搜查证明。”
进入私人领域搜查,是需要批准的,他们没有齐全的手续,开锁的那边也不会给开。
“没事你打吧,紧急情况,搜查证明我回去补上。”
江心屿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
开锁的很快来了,也没有为难他们,看到苏立辰的身份证明,在看他那模样,竟然就给开了锁。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连江心屿都闻到了。
那开锁的也好奇,从他们身后伸出脑袋,往里看了一眼,但是客厅里空无一人。
不过也跟江心屿一样,立马捂住了鼻子。
“好大的血腥味,这屋里有命案吗?”那开锁的人好奇,手机都拿出来了,大概是准备一会儿拍照。
但却被江心屿拦在门外,“警察办案,请马上离开现场。”
江心屿沉着脸的样子,倒真有几分像女干警。
那开锁的连忙缩回脖子,拿着手机走了。
“味道是那间房里传来的。”苏立辰朝里面走,江心屿推上门,听他又说,“跟着我的脚步,不要碰到东西。”
那间屋看起来像是卧室,苏立辰的手放在门轴上,轻轻转动。
“啪!”房门开了。
迎面而来的血腥味儿,差点没让江心屿吐出来。
苏立辰的脚步也定了定。
房间很大,很空旷,装修是黑白调的,猛一看有些吓人。
但罗曦似乎很喜欢这种格调,她这房子统一的颜色都偏黑白,而且空旷,面积很大,但是东西不多。
房间里迷茫着厚重的血腥味,但仍不见人影。
江心屿捂着鼻子拧着眉,还没开口苏立辰就走了进去。
床的另一头,放着一张书架,书架和墙之间形成一个独立的空间,还拉一层帘子。
苏立辰走过去,脚步停了停,拉开帘子。
“哗啦”一声,里面的场景完全展露在眼前。
大概只有十几平米的空间,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张椅子,椅子上绑着一个人,正是高雯。
“高雯!”
江心屿在苏立辰身后,叫了一声,高雯抬起头,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像是不认识他们。
“高……”
江心屿要进去,被苏立辰拦住。此时她才看到,在他们这边的位置,摆放着一尊雕塑,正好挡住了后面的视线。
但却隐约能看到,那雕塑后面有什么东西流出来,刺目的红色,娇艳欲滴。
是血!
血!
江心屿后退两步,苏立辰观察了四周的情形,才走进去。
绕过雕塑,后面放了一张凳子,还有各种各样的工具。而地上躺着的那个女生,手里还拿着刀,撑着最后一口气,在那雕塑的肚子上不停地动作。
“在干什么?”
苏立辰迈出一步。
“站住!”罗曦的声音,像是从修罗地狱里传出来的,带着几分嘶哑,带着几分癫狂。
“站在那里,不要动,我的作品,就快要完成了。”
她的嘴角,竟然勾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雕塑的脸还没有完成,但是身上的部位,已经基本要完工了。
江心屿看苏立辰站在那里,也要往里走,被他叫住,“不要过来,就在那里。”
“后面……是什么?”
她看到了那些血,也听到罗曦的声音,那后面肯定有什么秘密,苏立辰不让她过去。
到底是什么。
她继续往里走,走到苏立辰背后。
苏立辰捂住她的眼睛,“不要看。”
她把他的手拿开,再可怕的场景,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是那一瞬间,她还是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你……”
身体摇摇欲坠,像是承受不住,幸好苏立辰扶住了她。
“罗曦……”
江心屿觉得口干舌燥,就那样盯着罗曦的脸,像是盯着一个从地狱里爬上来的魔鬼。
罗曦基本是半躺在地上,那样的高度,正好能够得着雕塑的身体。
而她自己的身体,肚皮已经被剖开,器官基本都裸露出来,没有任何遮挡,血就顺着被剖开的部分流出来,流到地板上,蜿蜒成一条扭曲的小蛇。
那些血现言刺目,而罗曦的脸色却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她身上的力气几乎已经被抽干,手上却飞快地动作,终于在最后一刀落下的时候,勾起了唇角。
又抬头看着脸的方向,叹了口气,“可惜……”
可惜她不能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样,可惜,她不能亲手完成这幅作品。
狭小的空间静默无声,随着她这一声叹息,江心屿才回过神来,拿出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
罗曦自己却并不着急,看着她急切的样子,反而笑起来,“打什么急救,你以为医生真的能起死回生?”
目光又转向苏立辰,“这幅作品,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要说不出来,苏立辰又往里走了几步,靠得更近了些。
听她说:“帮我捐给国际艺术博物馆。”
她仰起头,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她身上半分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嘴唇还在动。
“虽然有点可惜,不过……也算是没有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