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录音,正是我最大愧疚的源头。
我深深误会了姐姐,中了霍伟光的圈套。
我又问:“这个录音还可以起什么作用?”
“它揭发了霍伟光的罪恶和阴谋,作用当然很大。你姐姐并不是水性杨花地和他玩暧昧,而是一时不察,落入了他的陷阱,一步步被他逼到这份上的。而你,也正因此,和霍伟光起了冲突,把他打成那样。交给警方,并在我的促力下,当然很有作用。”
“但录音可以造假,不能作为主要证据,万一被霍伟光反咬一口不更糟?”
“开头你姐姐也是这么想,她拿出录音给我听,只是向我证明。你说的,已经没有这回事了,警方通过特殊设备,可以鉴定真录音和造假录音。”
萧采袅伸了个懒腰,胸前两座高峰微微摇晃。
我的眼睛不由得稍微落在那里。
“哼!死性不改是吧?”
萧采袅立刻发现,怒声叱道。
吓得我赶紧把目光挪开。
我一声苦笑,看来自己的色狼形象已经深入采姐之心,幸好她还愿意这么帮自己。本来只想设法联系她,让她保护姐姐,自己犯下了错误,必须承担,不奢求逃出生天!而她,居然带着律师,跑来找自己,并很有把握进行开脱。
当然,最珍贵的还是姐姐!
“我会先给警方的一个领导听听这录音,让他琢磨一下,再找霍伟光谈谈。如果他执意还要告你,那就等着吧,我也有能耐治他几个罪,不说判刑吧,足以让他声名狼藉。这家伙的底细我也大致清楚了,仗着有些家势,很喜欢胡来,以为没人敢动他。但他敢动我的干 ,撞在我手上,有的是办法折腾他!”
“当然,这是在他不同意和解的情况下。同意和解,我也就不太为难他。”
萧采袅冷笑一声,成竹在胸。
“可是……强奸罪还算了,故意伤害罪……已经触动刑法,也能免除?”
“没有死人,没有打残废,看你怎么操作而已。”
萧采袅深深看了我一眼,又淡淡说:“其实,法律的弹性很大。对于大部分来说,它是一块钢板。但对于一小部分人来说,它是海绵。这个……或许是社会残酷的一面,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当然,我虽然属于那一小部分人,但不至于胡来,要不,也不至于找我的律师老友,从各个方面来给你进行开脱。你这事,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对吧,老左?”左律师微微一笑:“可以不进入司法程序的,都比较容易解决。”
“好了,我说完了,现在让左律师跟你说说细节,教你怎么做。毕竟,你的这个案子有了变化,警方必须再审问你,过场也要认真走一走。”
萧采袅拍拍手。
……
“什么?那个叶霜……竟然有这么一个干姐姐?这!这怎么可能?!”
仍旧是那个vip病房,那个沈菲又差点被狗畜霍伟光给玷污了的病房,这个时候,姓霍的的完全没有气定神闲又狡诈的风范了,变得气急败坏不可置信。
一个长得跟他有几分相似,年岁较长的男人,带着几分森严地盯着他,语气里头也透出怒火:“我早跟你说过,说过许多次,不要太得意忘形!这个世界上,比你厉害的人多的是,你算什么东西?你这样胡来,迟早有一天会踢上铁板!这一次,你居然招惹到了她的头上,招惹她干嘛 !人家第一次揍你的时候,那么凶狠,你就没意识到么?”
“我……我……”
“没什么好我的!总之,强奸案被撤销了,检察院那边已经打回来了,还说了一句什么猫抓耗子多管闲事,现在又不是以前的社会,还有什么通奸罪,重婚罪也够不上,人家叔嫂勾搭虽然违背伦理道德但不触犯法律!倒是你,为了得到良家妇女各种设计,人家还打算告你毁谤和侮辱罪呢。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你撤消故意伤害罪,他们也不为难你!那个录音,足以说明你的问题!!”
“录音?录音可以造假啊……”
“造假你个屁!!科技那么发达,你以为我们没有办法识别是真是假?亏你还是教授。总之,我建议你就别去告那个我了,大家相安无事!”
“姐夫,我特么被他打得这么伤……”
“行!我也只是建议你,你不答应的话,没事!她已经请了在整个整个华南区都鼎鼎大名的金牌律师,打算对你双管齐下,一方面对你的单位告状,一方面直接去检察院立案……你要是觉得自己顶得住,没事,你就告吧!”
霍伟光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倒在床上。
两次挨揍,第二次被打得特别惨,肋骨断了两根,鼻梁骨崩裂了,耳朵还要做修补,巴掌都穿了几个血洞,脑袋磕烂……其实真算得上重伤了吧?就这样白挨打了?到口的细皮嫩肉就这样没了?
“对了,人家也放话了,你特么最好规矩一些!以后,不管是叶霜还是那个沈菲,你都别去招惹了。特别是女的,不是你沾得上你的,你就别去沾,小心真弄死自己!”
“好……好……”
霍伟光瘫软无力地说,满脸哭丧的模样。
但是,眼睛里头仍有掩饰不住的怨毒。
……
从看守所出来的时候,我浑身舒畅,萧采袅还开车来接我,直接把我送回借我住的那座小公寓,让我好好洗个澡先,把所有的晦气都冲走。
小强也在小公寓里头,等我洗完了澡,三个人就去吃大餐。
虽然没事了,但我还是愁眉不展,因为他已经打了好几个姐姐的电话,对方都处在关节状态。可我觉得姐姐不可能关机,那么唯一一个可能就是——
被拉黑了。
为了证明这一点,我跟萧采袅借来手机,拨打姐姐的手机号码。
顿时满脸黑线又无可奈何。
彩铃响了。
果然……
电话接通。
“采姐……”
“姐姐,是我,我那个……喂!喂!”
我要哭了。
电话被挂掉了。
我不甘心,还要再拨打,手机被萧采袅抢了回来。
她淡淡说:“行了,别打了,别让我都被拉黑了。冷静一下吧,现在你姐姐还在火头上,不会跟你通电话的。”
我叹口气:“我只是想问问她,她……是不是还在广州。”
“如果你要知道这件事,那我可以告诉你,她不在广州了。昨天她还打电话跟我告别,说感谢我救了你,但也请不要再管你和她之间的事。”
说到这里,萧采袅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你姐姐猜到你会让我做说客,做你和她之间的桥梁,所以她提前明确告诉我,不准建!”
我苦笑一声:“所以你答应了?”
“关我什么事?该做的,我已经做了,总不能你上了厕所,还得我给你擦屁股。”萧采袅有点没好气地说。
我想想也是,点点头说:“那她有没有说她去哪?是回梅州?”
“好像是去河源陪你姐夫了。”
萧采袅说着,又看了我一眼,眼神里还带着一种嫌弃。
“你做的事不地道啊,我现在想想都还觉得生气,你太过分了!精虫上脑的男人,我看多了,但说真的,没看过你这么奇葩的。要不是我们已经认了姐弟,真的……你这种货色,我会叫人把你打个半死再丢进垃圾桶。”
萧熟女快人快语地说。
我非常尴尬,差点把脑袋埋进了裤裆里。不过我也想起来了,在从梅州去广州的时候,姐姐就说过,培训回来,她要去河源陪姐夫几天。对他的病情,也许会有些帮助。想着这些,他总感到以后无颜面对姐夫姐夫,也没办法面对姐姐。
让我更加羞愧的是——
想起那晚在白云山上的水潭边,姐姐那赤条条的美丽极了的胴体,我还是会有一种冲动。也许我真的是禽兽吧,我不无自嘲地暗想。
“你接下来怎么样?回梅州还是什么情况?”萧采袅问道。
我想了想说:“回梅州吧。”
其实他还不想回梅州,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不做这件事情,我吃不香睡不着!
“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吧,我去天河客运站搭车回去。”
听到这里,萧采袅点点头:“那也好,出来这么久了,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也该回去了,毕竟工作重要。我这边会给你跟着,要是有什么单子,就介绍给你。”
“好,谢谢采姐。”
萧采袅忽然深深看了我一眼,接着微微一叹:“你要是肯乖乖回梅州倒好,但是,我担心你还不肯回去,你是骗我。其实,你还想做一件事情。”
顿时,我心中一惊……
我忽然有一种感觉,自己被萧采袅看进脑子里去了。
这个干姐姐居然这么厉害,莫非是孙悟空把火眼金睛借给了她?
而且看样子,她还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事情。
但这件事,不能承认!
我摇摇头说:“还想做什么事?没有了。要说有,就是去河源找到我姐姐,求得她的原谅,但我没脸去,就照采姐说的,过一段时间再看。所以,现在回梅州干活。”
我说得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眼皮都不眨一下。
不过萧采袅淡淡一笑,举起一杯红酒缓缓啜饮一口,她像是自说自话一般:“还是算了,就这样吧,把心魔放下,回去梅州,好好过日子不就行了?何必弄出那么多事情来呢?从他嘴巴里问出了她的秘密,又有什么意义?你和你姐姐这相互伤害,还不够么?虽然我对她的事不大清楚,但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好女人。只不过……是一个堕落的好女人。”
我浑身一震,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萧采袅。
果然被她看出来了。
而且,好像还说得挺透彻,但他又有些不明白。
我问:“堕落的好女人?堕落了……还能好?”
萧采袅说:“怎么就不能好了?打一个比方,一个女人,她欠了许多债,就是不还,各种赖账,有钱也不还!你说,她是好人还是坏人?”
“坏人!”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萧采袅又问:“如果她卖身还债呢?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个……”
“还是好人,不过是一个堕落的好人。对你姐姐而言,如果她舍弃了为帮她讨回公道而受到重创的丈夫,她是坏女人。但如果她为了给丈夫治病,抱着让他康复的希望,去做出出卖自己的事,她就是堕落的好女人,你明白了?”
我忍不住点点头。
“所以,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她已经够痛苦了,你就给她留点面子行么?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这么做,她情非得已,而你还要一个劲儿地撕开她的伪装,让她的羞辱不堪暴露出来。你这跟强暴她有什么两样?只不过,一个是强行占有她的身体,一个是强行占有她的人格。适可而止吧,再说了……”
“她的底线是不跟任何男人发生关系。她之所以答应霍伟光,还不是为了你?和你发生关系,又是因为你欺负她……这是一个苦命的女人。你好好想想。”
萧采袅说得都苦口婆心了。
我听着,黯然销魂。
采姐的每一句,无比切中我的内心!
是啊,我对姐姐为什么苦苦相逼?
她不愿意让我知道她的秘密,并不是怕我羞辱她打骂她,只是因为这秘密里头有太多她的辛酸和眼泪,有太多她的痛苦和无奈甚至是无助。
我又何必去撕开?
“我明白了,谢谢你,采姐。我会好好想想的。”
“希望你真能好好想想。另外,我觉得你也不需要再去打他一顿。他伤得够重了,白挨了两次打,又没吃到你姐姐,也没把你送去坐班房,他现在估摸着每天都烦恼的睡不着觉了。你再去打他的话,也没多大意义,而且……难免节外生枝,多生事端,你说呢?”
我又是一惊,只能点头说是。
萧采袅淡淡一笑:“小霜,你虽然不是心胸狭窄的人,但我看得出来,你身上不乏燥热的血。谁要是践踏了你的底线,他就会遭到你残酷的报复。但是,退一步海阔天空,有时候放过别人也是放过自己。希望你明白。”
我嗯了一声。
萧采袅也是点到为止,话不多说。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了,小强也跑到一边去玩了。
我交出了保时捷和那套小豪宅的钥匙。
“车钥匙我就收下了吧,屋子的钥匙你拿着,以后来广州还可以住。”
萧采袅说。
我没要,说了四个字:“受之有愧。”
女人也没勉强,只是问道:“那你今晚住哪?”
“还可以跟朋友一起住的,这没事,反正明天上午就走。”我坦然笑道。
萧采袅深深看了他一眼,自此没有再多说话。吃完饭后,也是寒暄几句就告别了。看着她开着车子载小强离去,我深深呼出了一口气。我听得出来,自吃饭以来,采姐的语气清淡了不少;我也看得出来,她对他不再抱太多的姐弟之情。
本来就是不小心认的,感情不深厚。虽说我救过她母子俩一命,但她也出手挽救了他的牢狱之灾,而且更算是救了姐姐一把,避免她永沉苦海。虽然这跟两条性命比起来,看着像是差了太远,但她似乎觉得差不多了,而对我而言——
则是太够了太够了。
哪怕我必须坐牢,只要姐姐安全无事,他都觉得这恩够报了。
我也看得出来,萧采袅不是寡恩之人,本不至于救了我和姐姐一回,就觉得恩情抵消,变得冷淡。实在是我的作为让她无法接受,居然强暴一个女人,还是自己的姐姐!如不是因为我救过她,没准她还会狠狠惩罚我。
她能做到这样,已经算是不容易。
我也心存感激了,并不在意她是否对自己冷淡,也觉得这无可厚非。只是想到这可能早夭的干姐弟之情,有点遗憾。
遗憾的不是她的强大背景,而是一份真情。
也罢,缘来在心,缘去随意,不挂碍,不患得患失。
这一晚我住的自然又是宾馆,不过不是上次的商务宾馆了,换成了天河客运站旁边你的一个小旅馆。住一晚,才六十多块钱。虽然赚了点钱,但不多,能省就省。第二天上午,我就进了客运站,不过不是走人,而是接人。
还在拘留所的时候,他已经获得了一定的人身自由,手机什么的都拿回来了。只不过因为释放书还没下来,所以还呆在里头。既然拿到了手机,我自然打了几个电话,其中有打给媚姐,说过两天保证回去的;也有打给杨宁,大致问了她的情况的……
另外,还打了个电话给另一个人。
现在,我来接的就是这个人。上午十点三十分左右,车子应该到了呀,我朝着出站口一个劲儿地看。
咦?人呢?怎么还不出来?
忽然间,肩膀上被拍了一下。
我扭头一看,就咧嘴笑了,抬手就冲着对方胸膛来了一拳。
“老朱!”
面前站着一个瘦家伙,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约莫是三十上下。他的身后,还跟着三个二十上下的小伙子,有些儿吊儿郎当。正是梅州第一神偷朱伶俐,带着他仨徒弟。这四个小主在帮我对付了刘天浩之后,跑厦门躲风头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梅州。
我就打了他一个电话,问他来不来广州玩玩,还大致说了自己的事。
朱伶俐当即决定,带着徒弟们来广州,反正在厦门也待腻了。
这会儿,我带着他们离开了客运站,先带去小旅馆开房,安顿下来。
我问了一句:“这种地方,你们住得惯不?”
朱伶俐一个徒弟笑嘻嘻地问答:“我们的师父很厉害的,在厦门,他带我们住过五星级宾馆,也住过海边帐篷、八人间的青年旅社和免费的桥洞跟烂尾楼。师父说了,做我们这一行的,要能住得天庭,也能睡得地狱,那才叫厉害!”
“不错不错,小子有前途!以后能够完全传承我衣钵的人就是你了。”
朱伶俐笑嘻嘻地拍了拍这家伙的肩膀。
他看向我:“哥们,在广州遇到事了?说来听听,到底是啥事,谁敢跟你对着干?昨天,电话里也说不大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