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双眼饱含泪水，却不说话，一扭头，看向远处的水潭。
她的双手，显得很难堪也难受地纠着衣角，几乎要把它给撕碎。
我继续听着，渐渐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前天夜里听到你录的霍伟光说的那些话之后，我非常意外，我只知道我无耻，但没想到他无耻到了这种地步！我去找他质问，看见他被你打伤了，心里头也解恨。但是，光质问，不能从实质上解决问题。”
“所以，这次团队拓展活动我本来不想来的，因为我知道霍伟光一定还会乘这个机会纠缠我，甚至对我下手……但是我没办法，我设下的这个陷阱，我不想糊里糊涂陷进去，哪怕会出什么事，我都要搞清楚，也要给你一个明明白白。所以来的路上，你所看到的我和我卿卿我我什么的，我都在套我的话，让我说出一切，我录下来。”
“到了我带我这里，要侵犯我的时候，我也没有办法了。我，我告诉你，我主要不是担心我的秘密会被我抖露，我是怕你……你毕竟把我打伤了，像我那种人，心肠歹毒睚眦必报， 一定不会放过你一定会小题大做！要是让警察抓住你，加上一个袭警的罪名，我要往死里弄你，很容易的！”
“我没有袭警！”我沉声打断：“我推开我们就跑了，完全没有伤到我们。”姐姐冷笑：“别这么幼稚了，有没有袭警，不是你说了算，是我们说了算。霍伟光要害你，容易得很。”
我沉默下来。
姐姐摇摇头，凄楚地说：“所以，哪怕我录下了这些，我也没有办法，我只能屈服于我。我不要你出任何事，不要你因为我出任何事！你姐夫已经被我害得那样了，我不能再把你害得蹲监狱，甚至……所以，我决定答应我，给我一次，让我放过你再说。”
“所以你才会看到我跟我亲嘴，才会看到我在我面前脱下衣服。不过当时说真的，我还没有决定好要不要这么做，但浑身燥热，很奇怪的感觉……有很强烈的那种需要，我想我可能是被霍伟光那畜生下了药。我那个混蛋很厉害，谋划什么的非常全面，先是用我的事情和你来胁迫我，接着又下药，各方面下手，要把我给……”
“可是……想不到啊！”
说到这里，她抬手用力捂了捂嘴巴，把所有的辛酸和痛苦都压回去。
不想再流泪。
“想不到啊！我一心想要让你没事，宁愿把自己交给禽兽糟蹋，你却跟来了，还把我打得更惨……打得半死都有了。我想不到，我没有被这个禽兽找我，倒是被你……被你强暴了。小霜，你说……你说这是不是很好玩？老天爷，是最厉害的导演对么？”
终于，眼泪还是再次流下。
我看着，手足无措，我抖着手想去抹姐姐的眼泪。
啪！
被狠狠打开。
姐姐退后两步，尖叫道：“你不要再碰我！不要！碰我！你知道么？我，你要是再碰我，我就去死！！”
此刻，她对我的触碰非常敏感。
我带着颓然地点点头，把手收了回去。
我咬咬牙齿，又说：“但我还有两件事情不明白。第一，在梅州到底是谁给你拍了按照那个私房照？第二，你在梅州到底干了些什么？你为什么那么怕被人知道？现在我相信你跟霍伟光没有什么了，都是我陷害你的，但你要是没辫子，我也不会抓得这么逞心如意！你在梅州……到底做了一些什么？”
说着，还是恨意难消。
姐姐恢复了平静，看着我，淡淡说：“我做了什么，都不关你的事，我。你不过就是我弟弟，有本事，你去找你哥来管我！所以，你以后别再问，我也不会告诉你，反正，第一，我这辈子就被两个男人那个过，一个是你哥，带给我无穷的欢乐；一个是你，带给我无边的痛苦而且这痛苦还会持续很久，也许一辈子……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你刚才会那么禽兽，对我做那样的事！第二，我不觉得会对不起你哥我问心无愧，对不起你哥的，是你！”
接着她说：“你不要磨磨唧唧了，还是赶紧报警吧。这样的话，你相当于自首，也许罪责还会轻一些，我们一定要守好口供，就认定是那样的，是霍伟光要强奸我，你是为了救我。这样，我也不干净，就算想报复，也不至于那么嚣张，你……”、
“迟了！”
我忽然冒出这一句。
“迟了？为什么？”
姐姐心中忽然一凉。
只见我指了指一块大石头后边，说：“那里本来有一个人的，现在不见了，我想，她已经醒了并看到了一切，而且偷偷走了。”
接着又指了指空中：“你听到了什么声音吗？”
姐姐一呆，仔细倾听，顿时心中又是一沉。
她听到了轰隆隆的声音。
那是飞机，那是直升飞机。
果然，天空中不断有蓝红之光交替闪过，一架小型直升飞机飞了过来。
我一眼看出，这是一架山区救援飞机，里头包括驾驶员和副驾驶员之外，最多能坐三个人。而此刻，随着它的降落，我和姐姐都看到，里头不单单坐着的不单单是人，而且是穿着警服的人。
这么一看，姐姐顿时心头拔凉，她喃喃地：“怎么回事？警察怎么这么快来了？”
我倒是一脸平静：“很显然，有人看到了，所以报警了。”
我知道多半是欧阳丽丽报的警。
接着，不远处又传来嘈杂之声，不少人跟着直升飞机跑了过来，都是和姐姐一个团队的。欧阳丽丽也在其中，她指着那边大声说：“就在那边，就在那边！我刚才就是在那里，看到那个人强暴沈菲，霍伟光还浑身是血地倒在那里……”
醒来后看到那样的情景， 欧阳丽丽自然不会再迷恋所谓的富二代。
就算我再有钱，这把霍伟光打得死活不知，还强暴女性，她也不敢去接近了。而且，她还采取了在她和其我人看来非常正确的举动——
报警！
打了110之后，指挥中心迅速将命令下达给白云区派出所。因为山区地形复杂，为了及时搜救困在山中的人员或侦查火情等工作，这里配备了小型的救援飞机。接到报案后，迅速启动飞行任务。而欧阳丽丽回到团队之后，也把大致的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大伙儿听了都非常震撼，本来就想这么进去的，但考虑到安全因素，还是等飞机来了再说。这会儿，一看到它飞来，一群人就赶紧跟上。
我有些发呆地看着那直升飞机飞过来，里头的警察甚至拿起喇叭喊了起来。
“下边的人不要动，双手抱在头上……双手立刻抱在头上！请听从我们的指示，不要试图进行任何非法行动！抗拒将从严，立刻照做！！”
小型救援飞机要在这里找个停落的地方不是难事，已经开始降落，蓝红相间的光芒不断晃动黑暗的山谷。
我忽然感到一只冰凉的小手抓住了自己的巴掌。
紧紧地抓着，好像是怕我逃跑一样。
我扭头一看，看见满脸惶急的姐姐。
“你不要逃，警察让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反抗。我求你！！”
“你担心我跑掉？放心，我不会那么蠢。”
我淡淡说。
我扭头看了不远处倒在地上依旧一动不动的霍伟光一眼，看着那家伙满头的鲜血和泥污，我还感到相当的快感。 把那家伙打成那样，我不后悔！
哪怕会被警察抓住，都一点不后悔。
后悔的就是刚才一时冲动，把姐姐给那个了。
现在回想起来，我还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看见姐姐赤条条的身子，想到她的身子刚才还被那个姓霍的尽情拍下来，之前还不知道多少次被我尽情玩弄——我就控制不住心头的一股怒火！
除了愤怒，还有兽欲和与因喜欢姐姐而产生的占有欲，还有报复的念头……一切的一切，全部纠缠起来，让我做出那么冲动的事情。
而现在，虽然姐姐身上的谜团还没有解开，但却可以确定，她和霍伟光没有发生关系，这些都是那家伙的布局！
虽然从整件事情来看，姐姐也有不对的地方。起码，不该太信任那种家伙，认识没几天就把自己的苦恼全部说出，希望能够得到我的解惑，却陷入陷阱之中。另外，不该放松警惕，还是让霍伟光给她拍了一组私房照。但这些都还可以原谅，只恨那混蛋太狡猾，也恨自己先入为主，觉得姐姐就是有古怪，所以……
但是，所有后悔都来不及了。
直升飞机已经停妥，两个警察抓着枪朝我靠近。
“立刻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赶紧！你们两个都是！！”
姐姐凄楚地低声说：“记住，不管如何，我们都要达成攻守同盟。是霍伟光强暴我，你了救我，把他打成那样子的！这样子，可以最低限度减轻你的罪行，知道么？”
“没用的，姐姐。”
我摇摇头：“欧阳丽丽多半是把所有事都看在眼里了，你没听到她刚才喊的是什么？霍伟光醒来后，知道事情始末，也一定会找欧阳丽丽，不管如何都会让她说出自己看到的一切，甚至添油加醋。由此，来达到进一步弄死我的目的！”
对霍伟光的为人，我也有了不小的认识。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
姐姐语气凄怆：“那你不是会坐牢，没准……没准会坐很多年。你打了霍伟光两次，这第二次还把我打成这样……我，你……现在到底怎么办啊！！”
她的语气里，透出一股恨意。
如果在我把霍伟光打个半死和强暴她之间选择一样的话，她宁愿选择后者。虽然她会很痛恨我，恨不得把我杀死，但至少，我会没事，不用坐牢。因为她恨我归恨我，却不至于真的告我。这份情感，非常复杂，复杂到了让我都有些摸不着头绪的地步。
我淡淡说：“我不后悔，我后悔的就是对你做了那种事。姐姐对不起。另外，尽量不要吃避孕药吧，也许你能怀上我的孩子呢？那么，我出狱的时候，也许你还可以抱着一个大胖儿子来见我，是么？”
“你滚！！”
姐姐猛然抽出手，禁不住紧张和愤怒，一拳头狠狠砸在我的肩膀上。
我的肩膀那么厚重有力，都被姐姐打得有些疼。
我的身形一个踉跄，耸了耸肩头就蹲在地上，当然，还双手抱头。接着，一副冰冷的手铐就铐在了我的手腕上。
背拷。
接下来的两天，我身陷囫囵，情况越来越不妙。
就像我说的那样，姐姐提出的方式没有用。她主动那么说，说明自己和我的叔嫂关系，说是霍伟光要强暴自己，结果是弟弟来救了她，一时冲动把对方打成这样——但解决正如小数字所料。
霍伟光随便就找来许多证人，都足以证明我和沈菲之间的各种暧昧。之前为了在大家面前制造我和她之间的亲热关系，我就找了几个托来制造谣言的，现在这些都可以派上用场。试问，一对平时就各种暧昧身子已经刚上过床的男女，男方怎么可能强暴女方？
就算是来野炊露营的路上，两人都一直并肩而行亲热交谈，被许多人看在眼里！
这也相当于证据。
何况还有欧阳丽丽的亲眼目睹，她虽然没有看到我是怎么殴打霍伟光的，却看到在我的施暴之下，沈菲不断挣扎反抗却丝毫不起作用。
这娘们并没有看在和我也曾恩爱过的份上，就不对我落井下石。恰恰相反，她对着个富二代都算是因爱生恨了。早就觉得不大对劲，嘴巴里说喜欢我却只是通过我去打听霍伟光和沈菲的事，还说什么是要收集写作素材。 这会儿真相大白，她感到自己爱不下去了，心都要碎了。而且，这个什么叶小霜——
是我！
是沈菲的弟弟！
那么我的保时捷是租来的？
电话里头那个有个厅长老公的姐姐，也是一个托？
居然玩出一个这么深的一个坑，让老娘一头栽进去出不来，太可恶了！！
想着自己受到这么严重的欺骗，还要被周围的人各种笑话，她更是要滴血。
因此种种，自然对霍伟光各种配合，把我往死里整。
这样一来，沈菲的那番话不单单站不住脚，迅速被推翻。甚至，她从受害者的身份，还转变为谋害者，这是诬陷罪啊，也应该抓起来好好审问。不过，以霍伟光的能力，不难对她进行报复——你敢诬陷我，我就能动用力量把你也给判个刑！——我却非但没这么做，还假惺惺让警方高抬贵手。
这个女人也够可怜了，她也太软弱，虽然弟弟强暴了她，她却看在亲戚的份上，还想救她。所以，我应该狠狠惩处，沈菲就算了。
事主不计较，情节也不算严重，所以沈菲倒是被放了。
我却面临着双罪并罚的严重解决！
故意伤害罪——
第一次打霍伟光，造成其轻微伤，按照律法，其实还不构成故意伤害罪的范畴，但要是霍动用关系认真追究，仍有可能从重惩罚。而第二次打人，情节就严重了。不单单已经构成可以构成故意伤害罪的轻伤级别，甚至还具有殴打和侮辱情节，比如把我的一只手踩在尖利的石头上导致穿透伤。导致轻伤一般情节，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还得往上走！
强奸罪——这个比故意伤害罪严重。一般情节的都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恶劣的甚至可以判死刑！不过一般来说，强奸罪这方面，要是事主不追究不报案，警方或检察院也不会立案。沈菲本来就帮着我掩饰我强暴自己的事实，自然不会报案。但这件事又没有这么简单，虽然这一类犯罪以事主意愿为主，加上事主不报案警方就难以掌控证据，但这件案子的特殊之处在于——
第一，有目击证人，就是欧阳丽丽；第二，就是这件案子尚牵涉到故意伤害罪，事主霍伟光遭到殴打的事件与强奸罪有关联。
所以，这件强奸罪并不以事主的意志为转移。
当然，这也是霍伟光坚决不放过我，要把我往死里整的缘故。
两天时间，警方大致摸清案件脉络。
犯罪嫌疑人我发现姐姐沈菲和霍伟光有染，进行跟踪后发现两人果然发生暧昧关系，气怒之下将霍伟光打成重伤（按故意伤害罪等级划分为轻伤），进而强奸姐姐。前罪还算了，但在前罪基础上发生后罪，情节算是相当严重。
双罪并处的话，判十年左右都不是问题！
这绝对算得上是重罪！！
当然，具体判多少年，就不是警方关心的。其只负责拘押嫌疑犯，找到足够的证据，提交检察院。审核无误，由检察院作为原告，朝法院提交报告，对犯罪嫌疑人提起上诉。
这个案子虽然性质有些恶劣，但并不难查清楚。
而这几天，我就一直被关押着。
我也知道自己将要遭到的命运，但还是不后悔那么痛揍霍伟光，只是感到对不起姐姐。我知道，姐姐被我强暴，心里头非常气愤但却还到处奔走，希望能够尽量减轻我的刑罚。而现在，霍伟光不单单因为被打而报案要求严惩凶手，还抓住姐姐被我强暴的事大做文章，因为这才是重头——才能更加彻底地把这我置之于死地！
但我纵然有满腔的愤怒，却无法抒发。
一个人呆在一间八平方的拘押室里，看着墙壁上边只微微投进光亮的小小铁窗，心中一片荒凉。手机被收走，我几乎跟外界断绝联系，无计可施，无枝可依。
男子汉大丈夫，第一次感到捂住。
满心荒凉。
而最担心的，还是姐姐。
虽然培训还有几天，但姐姐已经无心培训了，也没住在原来那间酒店。
住在那里，她会被许多人戳着脊梁骨说闲话。
“这个沈菲，脑子是有些毛病的吧？跟霍老师好上了，是她心甘情愿的，不很多人都看到两人好嘛，她居然还陷害人家？”
“可不是！去露营的这一路上，她还跟霍老师一直走在一起呢，卿卿我我的。接着，倒是反咬一口了！”
“不大家都有说嘛，她自从老公进了精神病院，就跟弟弟好上了。不管是弟弟还是霍老师，都是她的情人。不过，一个是旧情人，一个是新情人。这个沈菲还是比较照顾旧情人的，为了旧的，宁愿跟新的决裂了。”
“嘻嘻，你这么一说，她还产生好人了！这是喜旧厌新么？”
“那又怎么样？她还不就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
……
这些话，自从出事之后，她也隐隐约约听了一些。
听到心寒，听到绝望，听到不好意思再住那里。
所以，她没再培训下去，她自己找了间商务酒店，每天一百二十元左右，就这么住了下来，她还不能离开广州，必须尽量为弟弟想办法。
虽然在霍伟光的某种目的下，她没有被警方追究诬陷罪，放了出来，还是自由身，但一颗心却像是陷入牢笼。虽然警方放了她，但她却几乎每天都会来公安局报到。
这天上午，她就一个人坐在冷冷清清的接待室里，呆呆看着窗外的风景。
其实她又像是什么都没看，眼神空洞。
这几天，她一下子憔悴了不少，脸色苍白，眼睛红肿。
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杯水，一次性塑料杯装着的。
一直很满，从开头冒着热气，到一杯冷水。
沈菲就这么呆呆坐着，仿佛神游物外，直到嘎达一声，门被推开。她那一双呆滞的眼睛才闪动了几下，透出一点点神采。仿佛这个时候，她才从塑像又变成了一个人。赶紧扭了扭僵硬的脖子，看了过去。
她赶紧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微微鞠躬，喊了声：“徐警官。”
进来的是一个四十上下的女警，带着严肃气息，看见沈菲又露出怜悯之色，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告诉你很多遍了，没有用的！你真的不用再来了，你的弟弟犯罪情节那么严重，里头基本上不可能有什么变通了。”
沈菲用力地咬了咬下嘴唇，轻声说：“徐警官，可是我在网上咨询了一些律师，包括通过我朋友找了几个律师来问，都说……”
“坐下说吧。”徐警官在一边坐下了。
沈菲赶紧坐了下来，继续说道：“我作为强……强奸案的受害……当事者，可以不上诉的啊！很多强奸案都是这样子，法律在这方面是有些特殊对待的，弹性比较大。受害者如果极力要重判犯罪嫌疑人，并且提交足够的证据，那么法律可以重判，十年以上都不是问题。但如果受害者因为某些缘故不请求法律出手，愿意跟犯罪嫌疑人达成和解，就可以不判或轻判……这是有很多先例的，为什么我……”
“沈女士，我和我的同事已经和你说过多遍！”
徐警官皱着眉头，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了沈菲的话语。
“一般这一类案子，确实存在大量你说的这种情况。但那是因为什么？一般来说，强奸案都是比较私密的事件，被第三方看到的情况非常少见，都需要受害者主动报案，警方才知道并受理。如果受害者不报案或无法提供足够证据，警方也难以审查。而受害者哪怕报了案，又跟犯罪嫌疑人达成和解，在犯罪情节不严重的情况下，确实也可以销案，这是警方为了保护受害者的隐私使然。但是你弟弟的这一件，情节太恶劣了！！”
这个徐警官的手里还捧着一杯热茶，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至于怎么恶劣，我也不跟你啰嗦了，该说的都说了，何况还有目击证人？先故意伤害一个人，紧接着再强暴另一个人，性质相当恶劣啊！”
沈菲喃喃地：“徐警官，我这边的情况，你也大致知道。虽然我之前一时糊涂，为了保住弟弟，诬陷霍伟光，我不对！但是，我弟弟确实情有可原。说起来还是我的错，我不该受到霍伟光的勾搭，跟我有了些暧昧，不该接受我的胁迫，跟我差点就……被我弟弟跟踪看到，才把我打成那样子，也对我……说起来，霍伟光也有违法嫌疑吧？”
忽然，她抬起头，目光烁烁地看着徐警官。
徐警官默然一阵，点点头，温和地说道：“照你所言，确实，霍伟光也有些问题。但是，我存在的问题，大体上并不构成违法，只能说是违背社会伦理道德。说不好听了，我能胁迫你，也是因为你本身有问题。我们打个比方，我要是用某种手段逼你拍下裸照，并用此威胁你，我确属犯罪无疑，但我有么？”
沈菲哑口无言。
“再进一步说，如果我有，你也要举证，提供足够的证据。不然，警方也是难以受理。毕竟，我哪怕胁迫你都没造成你的人身或经济伤害，对么？”
沈菲默默点了点头。
徐警官叹了一口气：“所以就这一点来看，我们是没办法根据你说的这些，来对霍伟光立案侦查的。而且，你已经有前科在身了，警方对你的说法很难采信。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么多，也是同情你，觉得你不容易，明明是弟弟强暴了你，你还要帮我说话，尽力帮我开脱。我还了解到，你的丈夫出了事在精神病院呆了两年了，都是你不离不弃照顾我，现在又要这么帮伤害自己的人。我不大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做，但我觉得你很……”
她本来想说“可怜”两个字的，大概又怕伤害这女子的自尊心，就改口道：“但不管怎么样，这个局面很难改变了，你还是省省心吧。”
“我不告我弟弟，加上这里头也有隐情，我这次来想说的就是这两点！我不求能对霍伟光进行什么处理，但不是说法律不外人情么？连轻判都不行么？”
沈菲骤然抬起脸蛋，一双眼睛已经是泪花闪烁。
“照你们那么说，我弟弟起码判个十年。我今年二十五岁，十年后出来，都三十多岁了，我一辈子最好的时光就糟蹋在里边了。我虽然有些暴脾气，虽然把我那样了，但我知道他并不坏，他就是生我的气！他还是一个热心肠的好人，法律要判的是真正的坏人，可他不是坏人啊！徐警官……那你告诉我，给钱能不能办？”
沈菲说着说着，就急了起来，竟然这么说。
甚至她问：“要多少钱？我听说给钱能减刑对么？十万减一年还是……”
“不像话！！”
徐警官忽然喝道，站起身子，瞪着沈菲。
“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都是谣言！沈菲，你说话注意一些，传播谣言是违法行为，何况这是抹黑我们公检法形象的谣言。行了，出去，以后除非我们通知你过来，你就别来了，安心等着你弟弟的判决吧。估摸也没那么快，你可以先回梅州去。”
“徐警官，求求你，指点一条明路行不行？我害了我丈夫，不能再害我弟弟了！”
沈菲忽然站起来就朝徐警官跪下，哭着说。
吓得徐警官赶紧把茶杯放到一边，扶住了她。
“沈菲你神经病是么？跪有用么？这是法律，法律是一丝不苟的，你赶紧起来！真没见过你这种人，明明被弟弟强暴了，还说你害了我，你这是……唉！！”
最后，沈菲还是走出了公安大楼的门。
她神情恍惚，走出去就被接近中午的阳光刺得眼前一片迷糊，眼睛里头甚至冒出许多小星星，脑子一阵晕眩。她赶紧扶住了台阶旁边的栏杆，定了定神，但还是感觉自己摇摇欲坠，不得不缓缓坐了下来，坐在台阶上，靠着栏杆。
有一种冷，叫做夏天中午的烈阳都驱赶不走的冷。
阳光遍体，五脏六腑却冷成一片。
她蜷缩着双腿，微微张开双臂紧紧抱住膝头，整个人都快要卷在一起。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露出一个苦笑：“都说红颜祸水，我算明白了，我也是其中一个吧？两年前害老公被打成傻子，现在又害弟弟坐牢。沈菲啊沈菲，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你为什么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