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惊喜,总是在后头的。
自打陌青和司齐接连出现在我这暖阁中没有多久,接着又迎来了意外的客人。
我真没有想到,反倒是我关禁闭的这段时间里,这暖阁中甚是热闹。不管是我相见的还是不想见的,都纷纷出现了。
听说我那爹爹又来暖阁中来找我了,我其实是觉着有些尴尬的,之前还曾为了司齐这么与他对着干,硬着脖子反抗他,这是我生平最激烈的一次反抗,但是也是我最快落败的一次,因为现在我就已经自己吃到苦果了。我心中惦念着的人,那我甘愿付出我所有的人,现在已经是与我产生了间隔,我们之间再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而关心我的爹爹当时候被我气走了,此刻却是又出现了。
我这爹爹,不知道这个时候来,我不知道他想要说些。
我们已经是许久未有见面了,自打上一回不欢而散以后,我们便是没有联系了。
有点不安的站在门口,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我此刻似乎回到了过去的那种等待爹爹惩罚的状态,在门口徘徊,彷徨不安着。
我这次伤了太子和陌青,一个是皇帝的亲儿子,一个是贵妃娘娘的外甥女,这皇帝的怒火定然都是发到了我这爹爹身上的,我自然是知道自己闯了祸,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大事件,若不是太子不主动追究的话,可能现在的惩罚就没有这么轻了,毕竟我都差点把太子给杀了。
在我忐忑的等待着卫元帅到来的时候,在我正胡思乱想,不知道爹爹会如何惩罚我的时候,这个我心中害怕的男子已经无声出现了,他高大而挺拔的身影,雄伟傲岸,站在我的面前就像是一座山,而这桌山没有像是我想象中的那样爆发出来,他沉稳又古板的面上是一如既往的严肃。
他望了我一眼,然后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让我哭笑不得的话,“脸还变圆了一点,看来没有消沉。”
在他来之前那些我有的担心和恐惧都在此刻不见了,似乎他也没有我想的那么生气,他关心的,不过是我现在过得还好不好。
心中泛起一阵酸水,我的爹爹,是在这种方式令我释怀,他不想让我有过重的心理负担。
“爹爹,我知道错了。”
我轻声说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愣是被我给忍住了。
即便是面对司齐我都没有哭,这个时候也不能哭的。
眼睛还是有点模糊了,水珠子弄花了眼珠。
“无碍,知道错了改正便好。”卫元帅说着,一边摸了摸我的脑袋,一如小时候安慰我的样子,那个时候我总是因为犯错而挨骂挨打,在事后,爹爹惩罚我的时候毫不留情,但是在事后会象征性的安慰我,就像是在诉说着他的无奈。
我都明白的。
接着他有拍了拍我的手臂,我感觉到偌大力量袭来,卫元帅还点了点头,“肉还算结实。”
我狐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自说些什么,难道他来就是想说他的千金女儿胖了?他老人家什么时候这么空闲了,不像是他啊。
“希望你的武艺也没有生疏,你可有锻炼?”卫元帅忽然开口我。
我无意识的点点头,这些日子我觉着心中郁闷的时候,就会练剑,练到汗流脊背,不累死不罢休,似乎只有这样子,才能稍微减轻我的心里面的痛楚和烦闷。
爹爹看到我如此的反应,似乎还算是满意的样子,接着便缓缓开口:“尤奎和大瑶之间已经是不安定了,身负军权的你,近来就快动身前往边境。”
简单的一句话,令我甚是震惊,什么时候大瑶和尤奎之间又开始打仗了?之前的战争不是才在几年前么,他们恢复这么快,已经储备好重新战斗的能力了?怎么尤奎国的人这么闲?
兴许是闲赋在暖阁中太过于久了,对于外界的事情都已经是鲜少知道了,消息闭塞了,竟然连这等的大事了都不知道,我惊愕了一段时间,总算是缓过来了。
面上逐渐沉了下来,世事难料。
看来我这三月的紧闭还未有结束,就得要出去了啊。
之前我也是跟着卫元帅上过战场的人,战场御敌自然是不少的,也经历过不少战役,建立过一些战功,得到些功勋,现在想起来,似乎我在年纪还不大的时候,我已经战绩不少了,这么想着一个女子得到这样,似乎还挺彪悍的。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爹爹才放心的将军权放在我的身上,身边的人都说是虎父无犬子,即便我是女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回忆起之前事情,在战场上那种腥风血雨的日子,汗与血交织在一起,腥臊的味道,或是潮湿温润的空气或是干冷冰寒的天气,饥一顿饱一顿,有时候根本顾不上吃饭,但是看着战场上面的血河,就半点胃口都没有了。
在经历了许久的战争之后,那个时候在军队所有人的眼里就只是希望赶紧结束这场战争,不想要再就继续这样的生活了,在无数的鲜血与刀剑中,对于战争,只有厌恶这两个字。
可是战场的士兵不能有意见,身为皇帝的臣下不能有意见,身为保家卫国的卫士,更是不能退缩,也不能逃避,上一次大瑶国和尤奎国之间大战已经是两败俱伤了,大伤元气,虽然是以大瑶的胜利为结束,但也不过是惨胜,两国之间已经再也没有什么力气再开站了。
我在那张战场里面迅速成长了,也经历了许多的事情,事情之多,我甚至有些不记得了,那时候的记忆有些模糊,遇到的人都连着变得模糊,依稀能够记得的是遇到了很多人,见到了很多血腥的场面,还有遭遇了撕心裂肺的事情。至于那是什么,隔了太久了,我甚至都有些记不得了。
我是不喜欢战争的,厌恶战争,可是,有时候就是无可奈何。世界上有如此多的事情,都是无可奈何。
在我的手第一次沾满鲜血的时候,我甚是想着倘若我是上位者的话,我要永远结束这些战争,我要这个国度永远不受战火的纷扰,可是后来我发现这样的想法是天真的,这些事情不是说不想发生就不发生的,只要是有着利益纠纷的地方,就会有争斗,而关于大瑶和尤奎之间的恩恩怨怨,早已经是扯不清楚了。已经可以牵扯到好几代的皇帝了。
我叹了一口气,“寄瑶是不敢忘记在战场上学到的种种的,毕竟那可是血泪换来的教训。”
过往的一切在我脑海闪过,似乎很是清晰,但是又似乎有点模糊,清晰与模糊的界限不分明,交织在一起。
我瞥了一眼卫元帅,我这爹爹的面上显然也不轻松,对面战争,没有谁是欢喜的。可是两国之间的纠纷,谈不拢的时候,就只有靠着武力来较量了。
我将视线投向远方,那是不是依旧意味着,我终于是可以去西疆了。
西疆,西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