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搭理她,我与白夜远没关系,为什么她就是听不懂?
我起身,果真在收拾自己的东西。
既然这个学校容不下我,那就走吧,刘崇这样的人或许不多,可偏偏就被我遇到了,躲不起,也惹不起,现在惹了,我肯定也是输,就这样走了算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本就一无所有,还在乎再多失去一些东西吗?
我的衣服不多,行李箱里面也只放了几件T恤,加绒的,薄的,短袖的,其中三件都已经洗的没了以前的颜色。
我好好叠起来,塞进了行李箱。
这会儿,刘崇也收拾好出了门。
她一走,我则安静下来,盯着地上的狼藉心里无奈的叹气。
气头上的时候真的是什么都不怕,可一旦安静下来,也才开始后悔。
我真的要失去所有了吗?
是的吧!
晚上,老师叫我去了她的办公室。
她近视很高,今天摘掉了隐形眼镜,厚厚的镜片像瓶底,摘了后狠狠捏自己的眉心,许久才蹙眉抬头眯着眼睛看我说,“你叫我拿你怎么办好?好好的一个三好学生,本来年底就可以拿到奖学金了,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想辩解,甚至能一瞬间给自己找很多理由,可看着老师无奈的样子,我就没能说出口。
这件事,我是真的错了呢。
她深吸口气,无比惆怅的说,“我知道你心里苦,有困难跟老师说,老师可以帮你,哎……你是我这一年来看好的几个好学生中最满意的一个,所以很努力的给你争取了一个名额叫你考注会,你却不知道珍惜!”
老师口中的我是多么的令她失望啊!
我只垂头,听着老师絮絮叨叨了一个小时。
我知道,她还是不肯放弃我。
可我不想再叫老师为难。
她是好老师,不能因为我这个坏学生就坏了她的前程。
我说,“老师,其实这件事怪我,我知道教您失望了,我,我不想上学了,我想退学,这样不知道会不会叫你这边受到的批评少一些。”
老师一怔,手里厚厚的一本子文件咣当一声摔在了桌面上,起身急躁的在我面前走了好几圈,最后咚一屁股坐下来,指头指着我,隔空的指点都像锤子一样敲我的脸。
我心跳如雷,也心痛无奈。
“老师,对不起!”
“对不起?苗苗?你何止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人多了,你对的起全村对你的指望吗?你对得起村上的人对你的投入吗?才来学校那会儿,是你的村长带着你来的,给我说了好好你的好话,为了给你申请助学贷款跟贫困户,那个村长前后跑了多少次你知道吗?你……你就这么汇报我们所有人的吗?啊?”
我猛然一阵,含着泪水的眼睛对上老师失望的脸。颤抖着说,“我,我知道,可是老师,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我……对不起。”
她无奈摇头,“苗苗,你不小了。很多事情老师不想说太多,或许你比老师懂的道理都多。我知道这样说会叫你压力更大,可你该为了自己的将来着想啊,你不能也不该这样堕落了,好吗?这件事,哎……实话说了吧,你不用走,更不用退学,你别那么看着我,出面的人不是我,也不是主任,更不是我的老教授,是……那个人姓……啊,白。”
我大惊。三两下擦掉脸上的泪水,吃惊的问,“谁,姓白?白总吗?是不是叫白夜远?”
老师点头,“是,是他的律师来了,上次你跟刘崇闹矛盾来的就是那个人,好像他是白石集团的接班人吧?哎,那些东西搞不懂,反正就是有人帮你出面调解,刘家人也来了,之前我没叫你来是不想叫你受影响,知道你这个孩子心思重,所以想叫你自己好好想想,谁想到你要主动退学。刘崇跟我说了,这件事不能怪你,刘家人也因为那个白总出面不追究了,我给你跟刘崇调了宿舍,可刘家人说不用,你们以后少来往就是了,刘崇那是走读生,很少回来,你知道怎么做了?”
我,我不知道。
我已经欠了白夜远一个很大的人情不知道怎么还,现在岂不是人情更重?
“哎,林苗苗,不要做傻事了,你爸爸那边会没事的,你家里那边……有不对跟老师说说,经济上我帮不了多少,但至少我可以跟你说说心里话,知道吗?”
老师余下的话我都听不进去了,我的脑子就像是才烧开的沸水,在脑壳里面哄哄裂响。
此前司机大叔的话还在我眼前挥之不散,肉,偿……
我哄的站起来,惊的我跟老师都是同时一怔。
老师白着脸看我,按住我肩头,“别慌。那个白总说好像是给了你助学资金,以后的学费什么的都不用愁了,哦,是直接打到了学校账户,这样每个月会返还给你的账户上两万块生活费,学费也都交过了,恩……哎,你去哪儿?”
我慌忙起身,忘了跟老师打招呼,直接冲出了教学楼。
我无头苍蝇一样,在学校外面盘旋了好几圈,最后脑子一片空白的望着停在学校门口的车子,发愣。
司机大叔探头出来,指了指车子,“上来。”
我杵着不动,像一块被钉在了地上的木头。
久久,那司机说,“上车,白总要见你,你爸爸的官司你不想知道细节吗?还有这件事……哎,一起说说吧?”
我摇头,脑袋要晃下来。
我不去,他给我的钱我不要,这个白夜远对我来说就是瘟神,他给我的这一切说不清道不明,我不能要,我去了那成了什么?
这是不是就是李艾说的包……养?
我摇头,“大叔,我不去,你去跟白总说,谢谢他的好意,钱我不会要,他那里我更不会去。”
我转身又要跑。
司机竟然追上来,车子直接开进了学校。
“丫头,你这样做就未免太不对了吧,白总这么做可不只是为了你,你不想知道到底为什么吗?或许,白总要的东西你能简单的就给他。”
我收住脚,回头看他。
他将车子停下来,点了香烟,狠狠吸一口,香烟吐出去,烟雾盖住他半张脸,默了许久才又说,“你不去看看,我没有办法交差,我这边怎么说是我的事儿,可白总那边到底怎么回事,你只有自己亲自去了才知道,是不是?钱想还回去,也要你自己亲自还啊。”
我反问他,“大叔,你觉得,这算不算交易?”
他好不犹豫回答,“不是算,这就是交易。看你是否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