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瑶正要挂断电话，陆仲景低沉的声音却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他们这样，一般可以判多久？”
陆仲景说得轻缓，却把坐在他身旁安静吃饭的凌晗吓了一跳，她从他看似平静的话里，闻到了极深的火药味。她悄无声息地往旁边挪了挪，躲着陆仲景。
虽然只是一个非常细微的动作，不过尽收陆仲景的眼里，他把凌晗对他的小心防备，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不动声色，并未表现出来，而是举着电话，安静等着电话那头的答复：“我记得，可以按照寻衅滋事来判罪，进去蹲几年？”
黎瑶愣了愣，这些小青年陆仲景从来不会放在眼里，他视他们如蝼蚁，花在他们身上的每一分钟都是浪费。黎瑶眼眸微微一沉，虽然不知道陆仲景为什么转了性子，不过如实回答。
“他们昨晚的情况，算不上寻衅滋事，最多只能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条例，拘留几天便放出来了。不过民事方面，陆总您和您的夫人，可以索赔，这方面交给我便是。”
凌晗听着，不由得心里一沉，怏怏有些提不起兴趣。那些家伙逮着了，不过关上几日便要放出来，并无特别大的影响，是以他们那时才会那般有恃无恐，一再挑逗。她当然不想那伙人这么轻易地脱逃，可是又做不了什么，只能下意识地握紧拳头。
她所有的小动作都尽收陆仲景的眼里，他微微扬了扬嘴角，虽然和凌晗一贯不甚对付，不过这是他们非常难得的一次意见统一，他也不会便宜了昨天那伙歹人。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脖颈，声音较之前更深沉了些。
“民事方面的赔偿，倒不用，既然只是在里面关了几天，我不觉得他们会学乖，想要他们付出更深的代价。”陆仲景说得很缓很慢，确定对面的黎瑶听清楚了他的意思，“我要换个方式解决。”
黎瑶应了声，默默把电话挂掉。她知道陆仲景另外一个方式是什么，无外乎以暴制暴，他素来很有手段，不然也不可能斗过老奸巨猾的凌泽海，一点点蚕食凌氏集团，继而将那里变成自己的东西。
虽然具体过程黎瑶并不知道，不过想来非常复杂，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潜伏在凌泽海的身边，却又能不露痕迹。
她又拨通了一个电话，“你帮我料理一群青年，得罪了陆仲景的青年，也不用太狠，让他们尝到苦头，之后永远不要踏入海滨城一步便是。”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了会，黎瑶顺着刚才的话补充说，“这不只是陆仲景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你照着办便是。事后倘若有人问起，我一力承当。”
陆仲景等了一会，电话那头便发来一条来自黎瑶的短信，通知他事情已经吩咐下去，让他不用担心。陆仲景满意笑笑，去过放在桌上的面巾纸，轻轻擦拭嘴角。注意到陆仲景嘴角那一抹让人不禁打了个寒噤的冷笑，凌晗缓缓站起身子。
“我吃饱了。”
凌晗缓缓站了起来，他当然赞同陆仲景以自己的方式让昨晚那群人得到真正的教训，只是瞧见他刚才的模样，心里莫名生出淡淡的恐惧，不自觉想要离这男人远些再远些。她就这么一点小心思，完全尽收陆仲景的眼里。
“等等。”陆仲景叫住凌晗，“你刚才的表情，觉得我错了？还是你太善良，想劝说我放过那些家伙？”
凌晗缓缓把身子转了过来，虽然言语清浅，不过眼神坚定，“我没有批评陆总办事的资格，更何况在这事情上我和您想的一样，可惜我能力有限，不然让他们尝到报应之事，定不会假手于人。”
她并非单纯善良的圣女，也知道昨晚那伙人根本不值得同情。她心里清楚，如若昨天陆仲景稍微晚来一会，后果便要不堪设想，只冲着这个，她便没想替他们求情。更何况陆仲景一旦做出的决定，也不是凌晗一句话便能改变的。
她心里的各种小心思陆仲景不知道，不过非常喜欢凌晗刚才的回答，轻轻冲着她点头，“那么去警局认人的事情，便交给你了。你寻个时间，去一趟海滨城东兴片区的警局。他们会在里面拘留十五日，十五日之后……”
他刻意顿了顿，冷冽笑笑，“我不会再让他们出现在海滨城。”
他说得不急不缓，甚至语气平缓，不过语气平和地宣判了那群人的结果。凌晗笑笑点头，她已经从陆仲景刚才的电话里听出了这一层意思，没有太多惊讶，不过浅浅应了句：“若真如此，倒也不错。”
这浅浅的八个字，让陆仲景忍不住地多看了凌晗一眼。
他印象里的凌晗，似乎没有这么狠，也从来喜欢与人为善，虽然是凌泽海的千金，不过极少有大小姐的架子。
“是刚才和你交流的那个律师吧？我真没想到她不但有办法通过合法的途径解决，还有其他的法子，倘若有机会挺想认识的。”凌晗说着，不自觉轻轻瞥了陆仲景一眼，见男人没有生气，这才继续往下说。
“可是我大概没有这个机会，不过抽空去警局认人，我倒想要看到昨天那群男人吃瘪的模样。”
说着，她轻轻挥了挥拳头，大有给他们好看的意思。
陆仲景看着凌晗，忍俊不禁地摇头，不过“善意”提醒凌晗，“你要见黎瑶，自然有的是机会，比如今天母亲在酒店设宴庆祝，邀请我们过去，你得随我同去，黎瑶也会在那，到时介绍你们认识。”
“陆老夫人？”凌晗不自觉咽了口口水，身子往后退了退，小心问询陆仲景：“我……我可以不去吗？”
陆仲景的母亲是海滨城赫赫有名的女强人，曾经跟着陆老先生一起白手起家，在海滨城威望极高。她看不上凌晗养尊处优什么都不会什么都需要人伺候的模样，对她一直敬而远之，每每见面生疏得厉害，是以凌晗总是变着花地避开她，以前陆仲景倒也听之任之，没有刻意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