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警长用英文发言:“虽然枪击事件实属不幸,但我们又非常荣幸,在苦难的同时Ben让我们看见了人性美好的一面,Ben,请接受我们警局的嘉许状!”
Ben笑笑,仍旧有些腼腆。台下,Rex带领着众人鼓掌欢呼着,一脸的骄傲。当Ben从警长手里接过嘉许状时,Rex的眼角更是湿润起来。
领完奖,记者围着Ben想采访他,Ben却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好意思,我想低调一点,而且也没什么好说的。”
Rex劝他:“就说两句嘛,四海之内皆兄弟,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Ben瞪了Rex一眼,可Rex全当没看见,还索性把记者拉到了他的热狗档去采访,说那儿安静,好沟通。
坐下来后,Ben只觉浑身不自在,记者一再问,Ben也只好勉强回答着,他道:“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每个人遇见这样的事情都会像我这样做吧?”
Rex抢话道:“如果是我!我Rex肯定大开杀戒,为民除害!杀手冷血无情,人人得而诛之!”
Ben又道:“当时有很多小孩受伤,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记者问:“你怎么会急救?你是医生吗?”
Ben:“我不是医生,只是年轻的时候学了一些止血窍门。”
Rex又抢话了:“他不是医生,但我是,我家五代行医,到我是第六代,耳鼻喉专科,厉不厉害?”
Ben看了一眼Rex,实在忍不住,怼了他一句:“就你厉害!”
“那还用说嘛,哈哈哈哈。”Rex一脸欢快的样子,让Ben和记者都有些哭笑不得。
在Ben接受采访时,百天明和张东去了发生枪击案的大会堂。门墙上贴着鲜花,摆放着花圈,以及遇难者的照片。灰蒙蒙的色调,让人心情自然而然地沉重起来。
百天明忽然看到一张Ben的照片,发现Ben还在悼念册上用英文留了言,随口道:“你看看,这字好难看。”
张东道:“你没听说过吗?十个医生十个的字都难看。”
百天明遗憾道:“我写的字就是太好看了,所以才做不成医生。”
张东拿他没办法,只能一笑置之。
两人循着消息找到了Rex热狗档,Rex一听他们是来找Ben的就以为是记者,张东和百天明顺着台阶下,说想找Ben拍几张照片,并顺便聊一聊。
“好啊,照相每张50欧,聊天每小时100!”做起生意来,Rex一套一套的。
“成交!”反正是报销,百天明也不带心疼的。
百天明和张东并不凑巧,他们来找Ben时,Ben带着一大箱果汁、热狗去看望那些在枪击案中受伤的人了,Ben的到来让所有人都很兴奋,感激声从没听过。
Luna的伤恢复得不错,已经能拄着拐杖自己走动了。小女孩一见到Ben就心急,吓得Ben连连劝她小心,她却说没事,很快就能出院了。
见大家都恢复得不错,Ben很是开心。
百天明和张东最终还是找到了Ben,Ben一看见他们就知道Rex又收人钱了,心里有些不大高兴了,可Rex却一溜烟地跑开了。
张东看到Ben后,故意说起了越南话:“你好。”
Ben握住了张东的手,“你好,你是越南人?”
张东又说起了广东话:“我不是越南人,是香港人。你会不会也不是越南人而是香港人呢?”
Ben笑笑:“我倒希望是。”
一旁的Rex又凑了回来,说道:“我反而是香港人呢,香港老爸混越南阿妈,上次香港发六千块,我有份!”
Ben只想赶紧让Rex走开,故意顶他:“是不是真的?我怎么不知道你是香港人?”
“我会如来神掌都没告诉你啊,你有好多事情我也不知道啊。”Rex顶嘴道。
百天明如实对Ben说道:“我们的确是从香港过来的,不过不是记者,而是保险调查员。”
百天明单刀直入地问Ben:“你中文名是不是黄锦荣?”
“什么?”Ben似乎没听清。
“黄锦荣!”百天明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Ben摇头:“我叫郑平,郑和的郑,平安的平。”
张东道:“我们正在调查一宗人寿保险赔偿案,投保人黄锦荣失踪了七年,黄锦荣的棋子已经向法庭申请黄锦荣法律死亡。”
“这和我无关。”Ben耸肩。
“万一你就是黄锦荣,那就和你有关。”张东不死心。
“哈哈,怎么可能?”Ben毫不犹豫地回他。
Rex又凑了过来,“嘿,老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出来混,认错人是常有的事。”
百天明索性打开手机,把黄锦荣的照片亮了出来,“你觉得是认错人吗?”
Rex看傻了眼,“老Ben,你是不是有个失散的弟弟啊?”
“你觉得像,我倒不觉得像。”Ben瞄了一眼手机,道。
百天明觉得Ben在故意狡辩,没好气道:“如果这都不像,那要怎样才像?”
张东想到一个办法,对Ben道:“你能给我看看你郑平的护照或者其他的身份证明文件吗?”
Rex道:“不用这么麻烦,我是这里的地头蛇,我做他的人证。”
百天明却道:“认证不够,要认证物证俱在。”
Ben忽然道:“两位千里迢迢过来,我也不想让你们浪费功夫,不如这样吧,我愿意配合,明天我就准备一切,给大家一个交代,好吗?”
这样当然好,百天明心里却不安,觉得顺利得这么不正常,一定有猫腻。
Rex和Ben回到堆满了杂物的房间,确定没有人会偷听他们说话后,Rex才拿出了Ben的护照,小心翼翼地问:“一场兄弟,就算你跟我坦白我也不会说出去,这本护照,真的假的?”
“连你也不信我?”
“八卦问下嘛,难道你说是假的,我报警抓你啊?做兄弟讲信义的嘛。”
“那我认真告诉你!”
Ben忽然认真起来,Rex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抓住了,赶紧凑了上去。
“当然是……真的啦!”Ben看着Rex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Rex一甩手,“你当我傻啊,香港来那两个人,如果没把握,没点证据,根本不会飞过来找你。”
Ben忽然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看着Rex,看得Rex心慌。
“你会帮我吗?”Ben问。
Rex道:“当年要不是你,我已经见阎王了,我管你是郑平还是黄锦荣,这个忙我帮定了。”
“谢谢你,Rex。”
“做兄弟,讲缘分,有今生没来世,当年我跟你素未谋面,我满身是血地躺在街边,你救我的时候你有问过‘先生,你是哪位’吗?”
“Rex,我敬你。”
Ben深受感动。
百天明一直觉得那个Ben有问题,和张东跟踪到了菜市场。百天明对身边的张东道:“你看,人家好好的,当没事发生一样。”
Ben远远地看见百天明和张东走了过来,主动打起了招呼。
走近后,张东问:“准备好了吗?”
“当然,我不想耽误你们工作,好让你们早点回香港。”
“我也想。”张东道。
“如果你不是黄锦荣,我们马上就走,这里买瓶水都那么贵。”百天明的斤斤计较连张东都有些受不了了。
Ben拿出了身份证和移民局的文件,“你们看看。”
百天明看了看,“挺真的啊。”
张东却道:“是真的。”
百天明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哪儿来的?从哪儿买的?”
“我怎么知道?”张东的心也为之一紧。
百天明不信Ben有通天的本事,便道:“方便让我们拍照吗,我们需要拿回香港公司核实。”
Ben毫不介意:“可以,随便拍。”
张东那双鹰一般的眼睛锁定着Ben,试图看出什么破绽,可是,Ben不愠不怒,泰然处之,真像事情和他毫无关系一样。
“如果没什么事了,那我先忙了。”Ben微笑着,转身若无其事地招呼起客人:“今早的番茄特别新鲜,要来点吗?”
张东和百天明并不甘心就这样回到香港,他们又折返去了热狗档。
“咦,还没回香港?”Rex看到百天明和张东时有些诧异。
百天明笑道:“你家热狗在当地那么有名气,没试过,又怎么能算来过布拉格?”
“识货啊,要点什么?”Rex开心道。
“两只热狗,两杯啤酒。”
张东认真问Rex:“可不可以跟你聊两句?”
Rex毫不迟疑:“好啊,请坐,耽不耽误你们搭飞机啊?”
“不会,我们等你。”他们来布拉格就是为了调查案子,没有比真相更重要的事。
百天明对张东道:“边吃边等。”
Rex道:“随你,愿意等就等喽。”
Rex确实让张东和百天明等了很久,直到黄昏,热狗店一个客人也没有,只剩下满地垃圾。张东和百天明的耐心超乎寻常,他们自顾自地喝着酒闲聊着,一点儿也不觉得烦闷。
彻底闲下来了,Rex不得不走向张东和百天明,故作惊讶道:“哇,你们还在这儿等啊?”
百天明道:“我们改了机票,明天走。”
Rex点头,“有朋自远方来,今晚带你们去越南城吃饭,我请。”
“谁请都无所谓。”百天明道。
张东问道:“Rex,你是这里的地头蛇?”
“算是吧。”Rex假装收拾店里的东西,实际上没什么东西可收拾。
“来多久了?”
“八岁就来了,今年十八。”一脸苍老的Rex说这句话,莫名的喜感,张东和百天明却并没有觉得好笑,反倒是他自己大笑起来:“说笑的,不过我真来这边有十二三年了。”
“那Ben来的时候,你已经在这边了?”张东问。
“当然。”
百天明忽然问道:“那你认不认识做假证的人?”
“认识,你只要给得起钱,啥都行。”
“Ben的护照是你给他做的?”
Rex顿时警觉,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好家伙,想套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