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沙滩爆炸案的新闻全被“恐怖分子”四个字眼抢了风头,可越是这样,杜心茹三人就越是觉得古怪。
天刚蒙蒙亮,张东就准备出门晨跑,刚推开酒店房间的门,就看到一个中年秃顶男人拖着肥胖的身体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
是肥叔!长得毕竟比较特别,一眼就认出来了。
张东走向肥叔,肥叔看到张东时,小眼睛里顿时有了光芒,几乎小跑着朝张东走了过来。张东真担心酒店的地面会被肥叔给踩踏了,那一身肥膘可不是开玩笑的。
“找我?”张东问。
肥叔冲着张东坏坏一笑,胖手在空中比划了下,“有没有一千块?”
张东知道肥叔是有新消息想卖给他,不过,头儿沈坚强已经打电话叫他们先撤回去,如果不是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他没必要花精力和钱财在上面。
“一千?这次我要先听了看值不值再说。”张东随口说着。
肥叔拍了拍鼓鼓的衣服口袋,挤眉弄眼地说道:“这次有图有真相,绝对超值。”
“有这么厉害?”张东好奇地看着肥叔的口袋,肥叔面露得意,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张东把肥叔请到了大堂角落的小桌子前坐下,肥叔识趣地把口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个黄褐色的信封,打开信封,里面掉出两张照片。
肥爪一抓,照片重新回到了肥叔的手里,他把照片摆弄整齐后交到了张东的手上。
“你看看,保证不会失望。“
张东原本以为肥叔只是随便弄了些照片来糊弄他,所以一开始并没有上心,可当他翻看了两张后,脸色起了变化,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肥叔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随后才稍稍前倾了肥胖的身体,小声地在张东耳边解说着照片的内容。
张东翻看完照片的同时,肥叔也讲解得差不多了。
张东拿出一千元给了肥叔,没有半分犹豫。
肥叔心满意足,脸上堆满了笑,本就窄小的眼睛更是挤得像一条线似的。
张东拿到照片后,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通知了杜心茹和百天明,三人在医院餐厅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开会。
张东把照片放到了杜心茹和百天明的面前,同时说道:“我事先声明一下,照片很恐怖,如果太害怕,最好不要看。”
百天明身为男人,怎么好意思说害怕,直接道:“我连真尸体都见过,还怕什么照片?”
杜心茹想了解真相,因此说道:“俗话说,死人不可怕,活人才可怕,所以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百天明和杜心茹信誓旦旦地说完后,几乎同时低头看向照片,没人注意到他们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拽紧了,以此来缓解心中的恐惧。
张东知道他们在故意逞强,却没有拆穿。
百天明和杜心茹才刚看了照片一眼而已,就顿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张东看着他们狼狈窘迫的样子,差点笑出声。
“哗,真的很恐怖。”百天明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杜心茹也有些后悔了,说道:“还好没吃东西,不然连隔夜饭都要被吐出来了。”
百天明强忍着翻江倒海的痛苦,问张东:“那个肥佬为什么会有这些照片?他变态的吗?”
张东如实回答:“我用一千块马币买的相片,我想知道究竟能不能派上用场。”
杜心茹说道:“有用的话就能派上用场,没用的话就没办法了,说来听听看。”
张东点头,说道:“马来西亚有很多报刊杂志专门装神弄鬼,甚至直接以灵异题材编写故事,所以这一带有很多所谓的记者,会去殓房偷拍尸体,再修修图卖给报馆。”
说完后,张东指着照片,说道:“这些相片里的死者叫林光明,他是在沙滩广场爆炸时候被炸死的。”
杜心茹沉思了片刻,追问:“这个林光明是什么人?”
张东则说道:“他是什么人并不重要,我们要留意他是怎么死的。”
张东用手在照片中比划着重点。
杜心茹什么也没看出来,沮丧地摇摇头,“像只烧猪,什么也没看到。再说了,你刚才不是已经说了,他是被炸死的吗?”
百天明说道:“没死装死才叫诈死,这种叫爆死,你看,都爆得开花了。”
“哪里开花了?”张东追问百天明。
百天明在照片中画出个圈,“哗,屁股开花。”
张东赞同地点头,接着说道:“屁股开花就是重点。听肥佬说,这个人跟人吵完架、打完架后,被人用点着的烟花炮仗塞进裤子里,所以弄成了屁股开花的结果。”
百天明皱起了眉头,身体也本能地后退,“听着都觉得痛。”
说完,百天明还故作痛苦地念起了《男人最痛》里的歌词:男人最痛算这种,长苦为何不肯短痛……
张东继续分析案情:“换句话说,如果肥佬没有说谎,整个惨剧就只是一个意外。是有人先纵火,让林光明着了火,再遇上喷雪,最后才发生的大爆炸。”
杜心茹总结着:“用你的话说,沙滩广场的惨案是私人恩怨引发的意外,而不是恐怖袭击?”
“聪明!看来我的一千块确实大有用处。”张东道。
杜心茹若有所思道:“那就是说,点烟花炮仗的那个人就是杀人凶手。”
百天明忽然想到了什么,追问张东:“肥佬有没有说林光明死之前究竟和谁发生了争执?”
张东说道:“肥佬说,和林光明争吵、打架的正是身受重伤的Joan的朋友。”
杜心茹恍然大悟,“难怪Joan进了医院这么久,除了她父母之外,她的朋友一个也没出现。”
“你们有没有调查处,她和什么人来马来玩?”张东问。
杜心茹摇头,十分失落,“不知道,我问过她爸妈,她爸妈对她的事情居然什么都不知情。”
杜心茹一直觉得Joan的爸妈有些奇怪,按道理说,爸妈对女儿的事情应该有一定的了解才对,可是,Joan的爸妈对Joan的事了解得少之又少。杜心茹看得出来,不是Joan爸妈故意隐瞒,而是确实不知情。就连Joan和谁在谈恋爱,他们也一无所知。
杜心茹把Joan的手机拿了出来,说道:“Joan的男朋友应该叫Jack。”
张东看向Joan的手机,说道:“应该是Jack没错,那肥佬说过,Joan当时不停地喊Jack的名字。”
百天明也想起来了,他在警察局看到的两本护照,一本是Joan的,另一本就是Jack的。
“我当时看了一眼Jack的护照,中文名叫霍聪。”百天明努力回想着在警察局看到的情况。
杜心茹忽然计上心头,她点开了Joan手机里的相册,“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他的照片。”
杜心茹轻轻松松就从Joan的手机里翻出了一张情侣合照,她指着照片中的男人问百天明:“是不是他?”
百天明记忆力超乎常人,虽然在警察局只淡淡地看了一眼护照,却已经记住了Jack的样子。百天明一看到合照中的男人就连连点头,激动道:“没错,就是他!”
总算拨开云雾见青天了,张东说道:“这样就容易多了,我们打电话去航空公司,查询一下他们究竟和谁在一起,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案情有了这么大的进展,杜心茹激动不已,主动揽活儿:“让我来!”
*
半月前!
马来西亚海滩,摇滚乐响彻天空,远处,Jack单膝跪地向Joan求婚,力奇和Moon双双起哄。
热闹,温馨,浪漫……
忽然,一阵男人刺耳的哄笑声响起,一股强力水喷射在身材火辣的Moon身上,让Moon尖叫起来!
男人们的哄闹声尖锐无礼,他们人手一个强力喷水枪,像出笼的哈士奇,竞相追逐,上演着一场喧闹的“枪战”。他们的眼睛不安分地打量着Moon,见Moon摔倒在地, 男人们笑成一团,全然不顾Moon疼得眼含泪光。
力奇气得双手握拳,冲上去就开骂了:“弄我女朋友?!”
那一身痞性的男人瘪瘪嘴,一脸无赖,“干嘛?”
如果对方道歉这事顶多说两句也就算了,偏偏对方态度还这么嚣张,力奇只觉火气蹿到了脑门,非要给女友Moon报仇不可,与那男人推撞起来。
眼见两人就要抡着拳头打起来,Moon只得上前劝说:“算了,算了。”
Moon倒不是什么白莲花,只是不忍心看着力奇因为和人渣计较而受伤。
力奇爱护女友心切,对方不道歉,他哪里肯罢手,拳头直接落在了那无赖身上。无赖也只想捉弄一下身材火辣的Moon,却不料横生枝节,心里直嚷倒霉,却又不甘心认输,便和力奇打成一团,就算Jack和无赖的朋友上前拉架也无济于事。
Joan和Moon被吓得面无血色,惊呼:“不要打了,不要!”
不知过了多久,战事消停,沙滩又恢复了热闹,震耳欲聋的摇滚乐,男男女女的尖叫声响彻整个沙滩。那几个无赖又溜进人群去打量别的女人了,他们的眼里有火,仿佛要把沙滩上的女人们都燃烧一遍,却不知那火也能把他们自己烧死。
力奇被Jack劝走后悄悄甩了Jack,气急败坏的他匆匆跑向了储物柜。游客们随行带的私人物品都储存在这里,没人知道他要做什么。
力奇打开了自己的储物柜,从里面拿出一大捆烟花炮仗。这原本是力奇为Moon准备的,现在却要用在那几个渣滓无赖身上,想想也实在气愤。
“混蛋!看看是你死还是我死!”
Moon遥遥看见力奇拿出了烟花,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力奇要做什么,当她反应过来时,吓了一跳,急忙追上去,“力奇,不要!”
力奇气血冲脑,怎么听得见Moon在说什么,他就地点燃了手上的烟火炮仗,朝着人群走了过去。
震耳欲聋的摇滚乐把各种声音都吞没,给人一种恍惚感。
力奇走向那几个无赖,认准了冲着Moon喷水枪的无赖。那无赖在看到双眼喷火的力奇时,心里一怵,还没来得及反应,力奇就一把拉开了他的短裤,把烟花炮仗塞了进去。
力奇动作一气呵成,嘴上怒骂道:“敢弄我老婆,看我不弄死你!”
烟花炮仗的引线发出滋滋炸响,那无赖一脸痛苦,痛得嗷嗷直叫,他手忙脚乱地想把烟花拿出来。无赖的同伴上前帮忙,同样手忙脚乱。
Live Band的现场演唱空前热闹,台下挤满了人,根本没几个人注意到那无赖男人的动静。忽然,有粉尘飞扬飘落,那无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惊愕地侧头看过去,原是人群两边的舞台工作员为了配合演唱气氛,正使用大罐喷雪。
喷雪一碰火星就会点燃,那男人脸色惨白如纸,正想高喊,火苗忽然从身下蹿上,将他和他的同伴吞没在了其中,紧接着,轰隆炸响从人群中爆发!
爆炸声响起的刹那,似乎所有人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当他们反应过来时,各个面如土色,尖叫着逃窜。
力奇僵在原地,双目空洞失神。
Joan,Jack,Moon,无一不惊愕,眼睛里慢慢渗出了恐惧……
无数人影如浪潮般朝着他们倾泻过来,踩踏、推壤、尖叫、哭号,活色生香的沙滩变成了地狱一般。
Jack最先反应过来,他冲上前把力奇直往后拉,让他脱离了爆炸中心。
轰隆炸响此起彼伏,烟花爆竹直飞冲天,绽放出绚烂的花朵。远处的人们看到这烟火又怎会想到绚烂的烟火之下是触目惊心的惨案?
Joan担忧Jack和力奇的安危,垫着脚探看人群后的情况,一阵火光扑来,Joan的视线瞬间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