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小姐回到酒店时,Gordon拿着手机递了过来,是百天明打过来的,一连打了很多个。
麦小姐很紧张,担心保险那边出了什么状况,所以赶紧回了电话。
电话一通,麦小姐就紧张地问是不是保单出了问题。
见面后,百天明却只关心Gordon,他反问麦小姐:“麦老师,你老实回答我,Gordon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老样子,没什么。”只要不是保单那边生变,就还好。
百天明担心的追问:“完全没有恢复的迹象?”
“没有。”
百天明急了,“那为什么你明天要带Gordon去唱歌?”
“你说什么?”麦小姐分明拒绝了经纪人的提议。
百天明道:“我有朋友在电视台工作,他说明天十亿好歌声选拔赛的名单上有Gordon。”
一直安静的Gordon忽然双眼一亮,嘴角似有笑意。
麦小姐说道:“没这回事,你朋友弄错了吧。”
“真的?”这种事也能弄错。
麦小姐笃定道:“我可以百分百向你保证,Gordon明天不会参加比赛。”
Gordon可怜兮兮地看着妈妈,可麦小姐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百天明把Gordon和麦小姐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为Gordon处在如此复杂的环境中感到心疼。
*
回到酒店后,Gordon趁着麦小姐洗澡时,自己拿着八达通跑出了酒店。
等麦小姐洗完澡出来,房间里哪里还有Gordon的影子,吓得麦小姐赶紧给百天明打了电话,两人像在大海里捞针一样在茫茫人海中寻找Gordon的身影。
Gordon离开酒店后,穿过菜市场,有些茫然地往前走着。
他确实聪明,可到底只是一个孩子,行走时一不小心就被匆匆路过的菜篮给勾住了皮肉,疼得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还没来得及收住眼泪,一辆货车经过,溅起一身泥水。Gordon举起两只小手看了看,满是污水。环顾四周,环境又嘈杂又陌生,惊慌失措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忍不住抽泣起来。
“Gordon?”
在一旁的水果摊挑选水果的杜心茹听到小孩哭声,好奇地循声看了过来。
而此时,百天明和麦小姐还在警察局焦急地等待着寻人消息。
杜心茹见到Gordon后,打算给麦小姐打个电话,通知她过来接人,可Gordon却伸出胖乎乎的小手阻止了,情急之下,嘴唇微动,似有声音发出。
杜心茹微愣了下,确定自己不是幻听后,又惊又喜,半蹲在Gordon跟前,问道:“你说什么?”
Gordon没办法了,只好开口说道:“不要打给妈妈。”
杜心茹不明白Gordon为什么这么说。
“姐姐,你可不可以带我去电视城?”Gordon问。
杜心茹疑惑,“你要参加什么比赛?”
“十亿好歌声。”
“不是不行,先跟妈妈说一声。”
孩子走丢了,当妈不知道会着急害怕成什么样子。
“没时间了,姐姐!”Gordon催促着。
杜心茹太清楚Gordon对音乐的热爱了,为了Gordon的梦想,她豁出去了,收起手机,把Gordon放到车上,一踩油门,开始和时间赛跑。
其实,杜心茹的车技并不输给百天明。
短短几分钟,杜心茹就带着Gordon来到了电视城。一到目的地,Gordon就连忙跳下车,狂奔着跑进了电视城,然而,到门口时却被工作员给拦住了。
“你们什么事?”工作员一脸严肃。
杜心茹道:“赶比赛啊。”
杜心茹越是着急,那工作员就像戏耍她似的,故意拖拖拉拉地问:“什么比赛啊?”
“十亿好歌声。”杜心茹急坏了,以为遇到这样的工作员肯定没戏了,却不料那工作员是Gordon的粉丝,一眼就认出了Gordon,他亲自带着Gordon闯了进去。
时间太紧,没办法像其他选手那样,慢慢化妆,慢慢准备了,一切只能看台上的表现了。
此时,正在警察局等待消息的麦小姐,哭得跟个泪人一样。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总是和她开玩笑,她只是想凭着自己的努力过上稍稍轻松一点的生活,为什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出问题。只要她一转眼,Gordon就会出状况!
百天明是个藏不住话的人,把麦小姐从头到尾数落了一遍,麦小姐一直沉默着,觉得自己这世上最失败的妈妈。
“你呀!把钱看得太重。为了保险金,强迫儿子做他不喜欢的事,连最基本的说话都不允许,他明明最喜欢唱歌了,可你偏偏不让他唱……”
百天明数落个没完,麦小姐就像犯了错的孩子,沮丧地听着。
警察根据Gordon带着身上的八达通,发现他乘着巴士去了将军澳,在宝琳站下了车。除此之外,并没有得到更多的消息。
麦小姐痛苦而绝望地低着头,十指伸入头发中,样子十分可怜。
忽然,一名年轻警察激动地走了过来,说道:“我们找到Gordon!”
麦小姐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冲入了房间,“Gordon在哪儿?”
警察指了指电视。
电视上正在直播十亿好歌声的选拔赛,那站在台上正在认真唱歌的孩子不正是Gordon吗?
Gordon唱的正是麦小姐在澳门酒吧唱的那首《滚滚红尘》:
是一个错误年份
认识不应结识的人
烧毁一生浮华无非要换来他灰飞了的关心
情感永远没名份
像松紧不对称的琴
拖拖拉拉奏不出惊世故事只得沙哑声音
爱似爱
亲难亲
拥抱尽头是黑暗……
小小的年纪却把这首百转千回的歌唱出了另一番味道,在场的观众都听得入迷。
麦小姐的脸上有一粒粒泪珠滚过。
当Gordon唱完比赛和杜心茹一起走出电视城门口时,刚好碰见百天明带着麦小姐走来。
Gordon看到麦小姐时,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像犯了错似的。
麦小姐见Gordon一身脏兮兮的,蹲下身,为他擦身上的灰尘和泥土。
“对不起……妈咪……”Gordon声音小小的,带着怯意。
麦小姐忍着泪:“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
Gordon看着妈妈眼里含泪的样子,很心疼,轻轻为妈妈擦拭,“妈妈,不要哭了……我以后会乖的。”
麦小姐破涕为笑,握住Gordon的手,心疼地喊了一声傻瓜。
一旁的杜心茹和百天明看着眼前这对母子,心里不是滋味。
Gordon唱的这首《滚滚红尘》一举拿下比赛,麦小姐约了百天明和杜心茹一起吃晚饭庆祝。
Gordon的精神状态比以前好了很多,小脸上带着笑,嗲嗲地依偎着妈妈。
百天明笑道:“麦老师,你现在开心啦。”
麦老师笑着道:“是啊,我很开心。”
杜心茹道:“Gordon刚刚跟我说,他偷偷练了很久,你不在家的时候他就会放《滚滚红尘》的CD来听。难怪比赛那天,他随手就能从身上拿出那首歌的CD。”
大家边吃边聊,麦小姐一高兴,谈起了自己的过往。
“你们知道吗?十多年前,我也参加过新秀歌唱比赛。”
百天明好奇,“你们那一届谁是冠军啊?”
“张卫健。”
“那你呢?”杜心茹问。
麦小姐说道:“我没有参加比赛,因为在比赛前有另一家唱片公司签了我,所以我就退出了。之后公司给了我《滚滚红尘》这首歌,我就出道了。后来我放弃了唱歌,选择了结婚生子,结果又离婚,没了老公没说还差点没了儿子。”
麦小姐眼神真诚,“所以我真的很谢谢你们。”
百天明说道:“你不要怪我唠叨,我还是要多提醒你一下,上天让你生了个李小龙,但你也不要真的叫他去胸口碎大石啊!”
百天明就是这样,不管什么道理到了他嘴里都能变得有趣。
麦小姐和杜心茹都噗嗤一声笑了出声。
笑罢,麦小姐收敛了笑容,点点头,“我记住了。”
正谈笑间,全场一片漆黑!
“搞什么啊?”杜心茹疑惑,其他桌的客人也都骚动议论起来。
餐厅服务员走了出来,安抚大家:“只是停电了而已,大家留在原位,很快就没事了。”
果然,没多久,灯火恢复,餐厅内又亮如白昼。
“Gordon……?”麦小姐看着自己的儿子,脸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