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香沉重的步子走到房前,有些惧怕,不想进去。
里面有她最喜欢的人,可是,自已却有些怕见到他了。
思索了好些时候,才推门进去。
“橙香,快点洗手,吃饭了。”顾倾夜正在摆着碗筷,宠溺地说:“今天有你喜欢吃的鸡脚,我特别交待,让客栈的人把油炸干一些,闻起来好香,快,不然我就咬一口了。”
橙香压下心里的气息翻腾,挤出一些笑,走到洗手盆边洗,是顾倾夜细心准备好的温水。
她倾近些脸,看着水中的自已。
他一向,如此的仔细,落脚的地方,从来没有看到过镜子,她也没有去看过,她的脸,变成了什么样。
现在,才好好地看。虽然有些迷糊,也能看得清楚。
才发现,真的扭曲如虫子,弯着嘴角笑,丑陋得让她闭上眼,咬着唇用力地吸气。
原来,真的好难看好难看,怪不得他把镜子都收起来,不让她看到。
“橙香,快点啊,你怎么了?”顾倾夜侧过脸去看她。
手伸到水中,搅碎水里那丑陋的一张脸,她将泪吞了回去,转回头,也只是轻弯唇角,代表着笑。
对他,她只有笑,他才会放心。
金黄酥脆的大鸡腿夹在她的碗里,她没有胃口吃,夹过去给他。
“怎么了,不舒服吗?”他探手摸摸她的额。
不热不烫不冷啊,眼里一抹笑:“你不会是试探我吧,好,我先咬一口了。”
大口咬下去,看到橙香还是笑,笑意不及眼底。
又是谁说她什么了,还是听到什么了?他放下筷子,双手一夹她的脸,嘟起来:“不开心呢,就不许笑,这样很辛苦的。”
“呵。”她笑了出来,拉下他的手。摇摇头表示她没有事。
“不许笑。”捏着她的脸:“好滑,其实更想亲下去。”
橙香脸马上烫红,用手比划着:别说啦,快吃你的。
他坐到她身边:“不信啊。”
她连连点头,他现在怎么变得如此的多话。
“唉。”他长叹,然后学着橙香笑,再闭上嘴,那滑稽的样子,让她笑得更开心。
橙香夹起大鸡腿,大口咬下去,真香。
他也一口咬下去:“是不错。”
嘟起嘴,叫他别抢,那是她的。
“你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他小心翼翼护着的橙香,他不想看到她有半点的不开心。
定是公孙兰儿跟橙香说了什么,橙香努力想忘记曾经发生过的事,努力地将那些痛与恨,从心里吐出来。
他知道一般人的看法与嘲笑,橙香是不会在乎的,她有着让人赞叹的厚善与宽和。公孙兰儿,这么一个女人,曾是自已想一心追逐,来成就自已的霸业。
他亦看出,她眼中的意思。
他相信她很聪明也很有才能,但不可以用这些来伤害橙香。
以前的种种追逐,似乎变得有些遥远。可能与橙香一起四处远走,看到的,享受到的快乐,是他以前所没有的。
他很喜欢她,他看到她的开心的笑容会觉得,什么都满足了。亦或是橙香身上的开朗,俏皮和可爱,慢慢地改变了他的生活与看法。
他愿意被改变,愿意就这样下去。
她睡得好熟,甜美的脸如娃娃一样,无牵无挂世事。
轻轻地抚着她的脸,抱得更紧。
没有成亲,但是已经习惯一起。却呵护她,尊重她。
给橙香盖好被子,他轻轻地起身。
“笃笃。”几声敲门,他也不管是什么时候,会不会打忧到公孙兰儿的休息。
公孙兰儿睡意迷蒙:“谁啊?”
“我,顾倾夜。”冷漠的声音穿了进来。
她兴奋地坐起身,套上鞋子点亮了油灯,再看看镜中的自已,赶紧拢拢发,扫扫脸才去开门。
一开门,她娇柔地叫:“八皇子,快进来,外面风大。”
这么晚了来,她心里有些东西在浮动着,让心都有些飘飘的。
顾倾夜淡声地说:“不必了,我就站在这里说,说完就走。”
“进来喝杯茶吧。”她殷勤地叫着。
“我只是想说,有什么事,你不妨跟我说,不必去跟橙香说,以后,也请你不要跟她说什么,我不想我小心呵护的人,有什么不开心的,到时候,也会对你不客气。”
顾倾夜还是以前的顾倾夜,一样的不客气。但是却知道自已想要说什么,想要做什么。
他长大了,他成熟了。却不是为她,却是来警告她。
公孙兰儿心口哽着:“八皇子,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想找什么麻烦,我奉陪。”
“麻烦,你说我找她麻烦,顾倾夜,你把我看成什么样的女人了?”太伤心了。
“多事的女人,这些不必你来做的,出没有什么意义了。”他很无情地直接说。
公孙兰儿咽下一口气,心口痛疼着:“我是个多事的女人,在你的心里,还是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是吧?”好是无情啊,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竟然说她是一个多事的女人。
他冷笑:“你自已清楚就好了。”
说完,他想走。他想女人再厚的脸皮,也不会再跟着他与橙香了吧。
才走二步,公孙兰儿就冷声地说:“站住。”
“还有事吗?公孙小姐。”
“我似乎忘了告诉你一些事,我们已经订亲了,你父皇也赞成,我此次前来,不仅是来告诉你关于你父皇重病之事,还关于一些……”她说不下去。她步步为他做,用才能为他拢络,收罗有本事的人来效忠他,来让他做太子。
他却说,她是一个多事的人。
“我不会跟你成亲的。”顾倾夜淡淡地说。
“一切都成定局了。”她大声叫着,泪流了下来。
决定爱他的时候,她就开始,为他做事。
那时,他不是也知道,父亲跟他谈的时候,他不是也默许了吗?
顾倾夜回头看着她,觉得她有些陌生:“父皇答应了,母妃答应了,是吗?由不得我从不从了,是吗?”真讽刺,是他娶亲,还是怎么了?
“是的。”她坚定地说着:“你不娶,你也得娶,这一辈子,我就缠定你了。”她的自尊,她的骄傲,不容许人来抛弃。
他笑笑:“随便,你觉得,你比我重要吧,我倒是不知,在我父皇母妃的眼里,你是比我重要的。你要嫁,随你嫁进去,但是,没有顾倾夜这么一个人,你喜欢,随意。”他大步地离开。
就是因为这些事,所以橙香才会不开心的吗?
小傻瓜啊,他是一个人,不是一种没有生命的物。
公孙兰儿站不稳,跌坐在地上,心好痛好前。他怎么变成这样子,那她现在算什么,亲事已经布诸于天下了。
当然,她和一个皇子比起来,谁轻谁重,到了最后,皇上与宜妃的心,自然会知道的。
她来找他,就是跟他一起回到都城,让他知道这个是惊喜。
事到现在,竟然就是一种耻辱。
不管宜妃再想得到大权也好,是皇上再宠爱她也好,没有顾倾夜,就什么也不是。
不行,她不能这样丢脸,这样子全大月朝的人知道,都会笑话她的,亲事已经是公诸于世了,很快人都知道了。
她不可以这样放弃的,那就是他一定要娶她。
她可以不介意一个薛橙香在他的身边,她一定要再找她谈谈。顾倾夜的言语里,似乎有着什么也不想要的样子。
如果他什么都不要,他不做太子,不做皇上,她一开始,就不应该给他机会,看中他。
已经是马入夹道,不可再回头,她没有别的路可走。
橙香其实没有睡着,站起来在门板边,听到了顾倾夜与公孙兰儿的话。
他真的变了,变得那么的好。
他不再为了什么,而去接近公孙兰儿。
他说的什么话,她都听得清楚,顾倾夜,她可以什么都放开,什么都不要,只要有他,只要跟他一起,就是最开心,最幸福,一辈子最美的事。
他轻轻地开了门进来,再合上去。
橙香从背后扑上去,紧紧地抱着他。
他一怔,橙香怎么了?不是睡着了吗?那刚才的事,她一定是听到了。
“橙香,你听我说,我不知道什么订亲的事的,我也是不会和她……。”
橙香很热情,勾下他的脖子,亲热地就在他的脸上吻着。说着她的高兴,她的爱。
他笑了,抱着她的腰,吻上她的唇。
甘润甜美的滋味,如此的美好。
似乎永远也吻不够一样,他想要她,疯狂地想。
她也是,任他吻着,闭上眼,将自已交给她。
气顺吁吁地躺在床上,他解着她的衣服,露出光裸的的肩头。
他轻轻地吻着,他很想要她,还是没有再继续。
橙香不太明白,眨着眼睛,有些迷惑。
他眼里,只有爱意浓浓:“我们还没有成亲,等我们回去看看父皇的病,然后我跟你一起上山,我们成亲,你是我的妻子。”
她娇羞地笑了,抱着他的腰,在他的脸上轻亲,拉起他的手写着:好,不过我告诉你,我爹爹会让你过三关的哦。
“不怕,只要能娶你,三百关,我都过。”
我会帮你的,她俏皮的边写边笑着。
他捏捏她的鼻子:“手肘往外拐的笨女孩,好了,睡觉了,后天就会到都城了,我要我的小娘子气色美美地进城。”
她幸福地笑,躺在床上睡不着。转过头看他,他也是睡不着,拉起他的手,在手心里写:你会厌我吗?
“不会。”他轻声地说:“永远不会厌你。”
她又写:你有一天,会不会觉得我真的丑?
他合拢她的手,感叹地说:“那是一条最美丽的伤疤,会告诉顾倾夜,薛橙香的心,是多美,多宽厚,多纯净。”
她很感动,又写:那你会只有我一个吗?
她很感动于爹爹和娘的感情,很恩爱的,即使娘去了那么久,爹爹从来没有忘记她,只爱娘一个。
虽然她很贪玩,也很皮。
可是知道,自已想要什么样的爱情。
他一笑,抱紧她,在他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说:“我顾倾夜,只娶薛橙香一个,只爱薛橙香一个。女人喜欢听这些话,我也要你写,你只爱顾倾夜。”
她笑,就是不写。
他拉起她的手,在自已宽厚的手掌心里写:爱顾倾夜。
他的手心,有着薄薄的茧,已经去掉了初时的稚气,还有那份令人好笑的霸气与尊严。
如今的他,不再束缚在权力里。
十指相交,一生一世一双人。
连睡着,她脸上都是带着笑意的。
这世上多少人,擦肩而过的缘份,也不知道是谁,在人海茫茫中,能找出一个自已爱的,也爱自已的,这多好动啊。
她很感谢上天,给了她这么好的顾倾夜。
爹爹说得对,太美的容貌,反而就是一种面纱,挡住了一些东西,看得不清楚。
如果没有受伤,她就不会拥在他这样的爱。
她心里,没有一点的恨与痛了,生活,是可以自已找到起点,可以自已创造与寻找快乐的。
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挫折,勇敢的面对,再难,又还怕什么呢?
哭过的公孙兰儿气色并不好,一脸的憔悴。
她想找个机会跟薛橙香谈谈,但是顾倾夜,却没有任何的空缝让她找到,他似乎怕她伤害了薛橙香。
就是薛橙香去上茅厕,他也在一边等着。
晚上,还二个人一起洗衣服。
她洗,他拧干晾,就像是平凡夫妻一样。
原来顾倾夜,爱一个人,可以这么的多情。
如果那个女的换成是她,她也会心满意足的。
都城马上就要到了,到了权力的中心,是否真的就能抗拒得了呢?
到了对她有利的地方,她自然会用尽办法,让顾倾夜爱她。